周子舒一拳打向溫客行鎖骨,溫客行卻不躲不閃,周子舒沒打算真的把他打殘了,電光石火間將拳頭往上移了兩寸,擦著他的肩膀過去,溫客行卻趁此機會抓住了他的手,眉開眼笑地說道:“哎,商量件事,我瞧你也是個光棍,咱倆就湊合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那麼一種笑嘻嘻的模樣,眉眼彎彎,像是故意不讓人看出他的眼神表情一樣,故意不叫人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周子舒便不耐煩地問道:“我要你幹什麼用?”
溫客行湊近了他,將他的手舉起來到自己下巴的高度,輕輕地用自己的下巴尖蹭著,然後趁周子舒一身雞皮疙瘩奮力抽手的時候,忽然出手將他臉上的面具摘了,丟在一邊,壓低聲音問道:“你說幹什麼用?”
周子舒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地看了溫客行片刻,忽然便笑了起來,他那臉蒼白的地方太過蒼白,濃重的地方太過深邃,總叫人覺得有那麼一點薄情寡義的樣子,唯有笑起來的時候,眉目舒展開,嘴角似留下一點刻痕,淺淡蒼白的嘴唇浮上幾乎看不出的顏色,竟不知為什麼,顯得有些可愛起來。這可愛的男人同樣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反問道:“養著你,留著鬧飢荒的時候宰了吃肉麼?”
他低低沉沉如耳語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溫客行幾乎頭皮一炸,還沒來得及細細體味他說了什麼,便重重地挨了一腳,膝蓋一軟,差點直接來個五體投地,周子舒甩開他大步離開,又摸出一張人皮面具帶上——簡直比剛才那個還要醜得天怒人怨。
大搖大擺得意洋洋地走了。
且說這兩位大爺悠哉遊哉地離開打情罵俏去也,張成嶺正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思索人生,他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被顧湘一把拎了後領丟在一邊,隨後溫熱的血撲在他臉上,四下尖叫炸起,顧湘一張俏臉上滿是肅殺,手中的匕首正往下滴著血,腳底下是方才那拉著琴四處走的黑衣琴師的一隻手……還有斷成兩截的一條小花毒蛇。
那琴師慘白著臉跳窗戶逃走了,顧湘用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便拉起張成嶺,對曹蔚寧說道:“走,離開這裡!”
她話音才落,隻見不知從何處冒出十來號黑衣人,每個人手上都拿了一個鉤子——這是第二批毒蠍死士到了!
酒樓裡連店小二在內,所有人都在事情變得更加不妙之前撤退了,飯前都來不及收。曹蔚寧一疊聲地問道:“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忽然冒出來?他們要幹什麼?”
顧湘手中握著匕首,一雙眼慢慢地在毒蠍身上掃過去,感覺手心微微有些汗,便將手中匕首輕輕地轉了一個弧度,心中暗暗叫苦。他們竟在這個時候遭遇毒蠍死士,衝殺出去容易,可萬一她看著的時候,叫這小鬼有個三長兩短,以她家主人的風格,還不得活活拆了她?
毒蠍們似乎對顧湘也頗為忌憚,慢慢地從四面八方靠近過來,顧湘餘光掃到神色茫然的曹蔚寧和明顯沒什麼戰鬥力的張成嶺,真覺得風蕭蕭兮“二水寒”,這就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時刻。
便簡短地對曹蔚寧道:“你忘了麼?毒蠍的死士,要殺那小鬼。”
曹蔚寧“啊”一聲,想起來了,高家莊的那幾個死人,就是這造型,於是立刻戒備起來,抖出長劍,對一邊的張成嶺吩咐道:“別離開我身邊。”
顧湘纖秀的雙眉一擰,決定先發制人,手中扣上一把暗器,不要錢一樣地便灑了出去,然後混戰開始了——
周子舒懷疑顧湘是“鬼谷紫煞”,這小姑娘年紀不大,手段卻不少,武功也絕對不弱,曹蔚寧雖然詩詞歌賦上的本領讓人蛋疼了一點,畢竟也是清風劍派這一代人裡最拿得出手的高徒,而且從未因為不務正業的讀書活動而耽誤練功夫,兩人聯手,實力的確是不俗,即使對方是毒蠍的死士,也能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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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毀就毀在,還要護著個小累贅張成嶺。
顧湘這輩子殺人放火從沒這麼束手束腳過——隻見曹蔚寧被一個死士纏住,不提防,叫另外一個繞過了他,向張成嶺撲過去,情急之下,曹蔚寧一把拎起張成嶺,扔給顧湘,顧湘“哎喲”一聲,隻得接住,可那怎麼也是百十來斤重的個人,她被衝撞地往旁邊退了三四步,好容易穩住,期間挑死了一個差點勾住她頭發的毒蠍,鞋尖上彈出的暗器彈出在另一個毒蠍的小腹上,後者沒死透,還不依不饒,又被她補了一下,這才去見了閻王。
刀光劍影擦著張成嶺的頭頂耳邊而過,他隔一會就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被割掉了什麼地方,須得伸手摸摸,然後忍受顧湘和曹蔚寧兩個,把他像麻袋一樣丟來丟去,在空中翩翩飛舞,簡直頭暈眼花。
等著一場混戰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顧湘的褲腳已經被對方的血全染紅了,她腰上還挨了一鉤子,幸好閃得快,不然小美人就變成兩半的小美人了,一張俏臉失了血色,曹蔚寧也比她好不到哪去,狼狽極了。
這一片地方,幾乎就隻剩下他們三個活物。
顧湘當機立斷道:“立刻走,不然麻煩更多,快!”
曹蔚寧和張成嶺對視一眼,都心有餘悸,才要跟著她離開,然而隻聽牆角處有人呻吟一聲,張成嶺回過頭去,見那討飯的老乞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裝著銅錢的破碗倒下,銅錢撒了一地,都叫血水泡了,老乞丐站都站不起來,聲音變了腔調,顫顫巍巍地道:“殺、殺人啦!”
曹蔚寧畢竟是名門正派出身,從小受著仁義禮智的教育,當下就一皺眉,心道這可不好,方才一個不留神,竟然連累了這位老人家,便上前去,問道:“老人家,你可曾受傷?”
那老乞丐雙目無神地抬頭看著他,半晌,才張口道:“啊……”像是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
張成嶺便也走上去,輕聲道:“老爺爺,你快跑吧,壞人就要來了。”
他剛才給過老乞丐一個銅板,對方這會兒還認得他,便一邊說著:“哎喲,哎喲,死人啦!”一邊去抓張成嶺的胳膊。顧湘冷眼旁觀,忽然眼神一凝,閃電似的從旁邊一步躍過來,手起刀落便砍向那老乞丐的胳膊。
曹蔚寧驚叫道:“阿湘不要!”
可已經晚了,顧湘手中的短匕首氣勢洶洶地襲向那老人,老人似乎嚇了一跳,縮手卻也縮得夠快,顧湘卻不給他這機會,忽然變招,反手將匕首往上一遞,便送入了他的脖頸,戳破了大動脈,血噴出兩尺高。
曹蔚寧和張成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渾身浴血、人間修羅一樣的女孩子,都傻了。
顧湘面無表情地將匕首從那老人的屍體身上拔下來,隨手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抬眼見了他二人那有些害怕、恐懼甚至說不出意味的表情,便問道:“做什麼?”
曹蔚寧指著老人的屍體,舌頭都打結了:“他……他隻是……隻是個要飯的老頭子,你……你殺他……”
哼,名門正派——顧湘眼神一冷,也不解釋,轉身將匕首收進鞘裡,不由分說地拎起張成嶺便走。
誰知曹蔚寧卻小心翼翼地追了上來,半晌,才顛三倒四地小聲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阿湘,我沒說你做得不對,不是……也不是覺得你隨便殺人,就是萬一你錯了,萬一他就是個普通的老乞丐,萬一……你將來知道了,我怕你心裡肯定會難受的。”
顧湘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粗聲粗氣地說道:“狗屁,我有什麼可難過的?”
曹蔚寧便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都會難過的,就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唉,咱們還是快點走吧,那周兄溫兄兩個人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再來一幫蠍子蛇的,恐怕就得別人為咱們難過啦!”
顧湘扁扁嘴,沒言聲,心裡想,這曹蔚寧……雖然有點缺心眼,其實人還不錯。
第三十九章 逃難
周子舒和溫客行趕回來的時候,顧湘他們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一地的屍體狼藉,高家莊的人在處理,外面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
溫客行還十分不習慣臉上罩著個東西的感覺,總覺著那張薄如蟬翼一般的面具要掉下來似的,然後便目睹著那剛剛還在被人追殺的周子舒沒事人一樣,大模大樣地走了過去……就好像,他不是他自己一樣。
溫客行頭一次知道,有人心懷鬼胎竟然也可以如此理直氣壯,果然貼了一層就是二皮臉了,於是嘖嘖稱奇地跟上。
有幾個人在探查地上的屍體,清風劍派的莫懷空也在其中,他神色凝重,顯然是認出了曹蔚寧的手筆。溫客行打量了他一陣子,湊到周子舒耳邊道:“瞧那姓莫的老頭的表情,曹蔚寧那小子不會是跟顧湘私奔出來的吧?”
周子舒說道:“你太齷齪了。”
他隨即望向那地上的屍體,眉頭鎖起來,覺得有些不妙,毒蠍死士是什麼樣的人?光是那兩個不靠譜的帶著一個半大孩子,應付得來麼?如今是死是活?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溫客行想了想,道:“如今琉璃甲毒蠍什麼的,鬧得滿城風雨,若是顧湘那傻丫頭,應該會往沒人的地方跑。”
周子舒掃了他一眼,迅速地從人群中退出去,口中道:“那你還等什麼,追。”
他們兩人來得快跑得也快,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溫客行安慰道:“不妨事,顧湘那丫頭沒你想象得那麼不中用,再者說還有曹蔚寧呢。”
周子舒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溫谷主做什麼這麼擔心那小鬼的死活?”
溫客行笑了笑,他感覺這麼一咧嘴,臉上的面具有點起皺,要掉,便忙伸手去按,就顯得怪模怪樣起來,口中反問道:“周大人又做什麼這麼擔心那小鬼的死活?”
周子舒道:“那是我徒弟。”
溫客行便接道:“你徒弟就是我徒弟,咱倆誰跟誰?”
周子舒道:“……咱倆你跟我——別說廢話,你是不是想從那小鬼那知道點什麼?”
“親我一下就告訴你。”溫客行便衝他拋了個媚眼,可惜他臉上帶著的那人皮面具太不像人樣,這麼一個自以為風流倜儻的眼神掃過去,效果簡直驚悚。
周子舒立刻默默地轉過頭,十分嘔得慌,隻覺自作孽不可活,便道:“你也不怕長瘡麼?”
溫客行沒皮沒臉地回道:“爛死我也心甘情願。”
周子舒於是又一次忽略他,想了想,便徑自說道:“以當年容炫和鬼谷的淵源來看,恐怕五大家族得到琉璃甲的地方,就應該在鬼谷,這回琉璃甲的消息泄露,江湖中人無不趨之若鹜,難不成是哪個惡鬼動了凡心,私自出谷?難不成他還恰好和張家滅門一案有聯系……難不成,你和那喜喪鬼一樣,覺得張成嶺那天晚上‘正好’看見了那位膽大包天的惡鬼?”
溫客行頓了頓,問道:“不然你說,他如果都不知道,我還能問誰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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