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洲算是看明白了,簡直不能更鄙視對方:“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趙全能啊,死了!”
趙鶴嘆口氣:“趙全能沒死,但是趙全能隻做到了不怕天不怕地,人家直接懟天懟地了,你還沒看出來他們的實力嗎?”
吳洲:“……”
趙鶴:“別的不說,就說大冬天噴花露水,正常人能想到嗎?”
吳洲:“……”
趙鶴:“還有面罩護目鏡,除了神經病誰他媽往學校買還一買還就十套?”
吳洲:“……”
趙鶴:“我剛才還看見了行李箱,拉著行李箱逃命,這是什麼心理素質,笑著看生死,末日當度假。”
吳洲:“……”
趙鶴:“再說回唱歌……”
吳洲:“我這就去幫忙擦地!”
等到後廚收拾得差不多,戚言和王輕遠那邊也有了結果。衝刷幹淨的於梓晟屍體,各處傷口清晰分明。基本上所有傷痕都能找到對應出處,比如手指內側被奪槍時的割傷,胳膊上的捅傷等。腦袋因為被砸得亂七八糟,不太容易分辨,但憑借戰鬥回憶,也能大致記得在被李璟煜砸之前,隻是嘴角被喬司奇打傷,另外就是臉頰被按到水槽時捅傷。
所有的這些裡,隻有被喬司奇打那一下,是傷在變異之前。
“我確定,我手上絕對沒有喪屍的口水。”喬司奇作為1班最珍愛生命的同學,別說沾口水這種致命事項,就是碰了一下喪屍的衣服,都會讓他心驚肉跳,深深銘記,“它是咬了我胳膊一下,但肯定沒碰過我的手,而且我也沒用手碰被咬的地方。”
圍坐一圈的小伙伴們疑惑看向戚言和王輕遠,等待兩位科研者的解釋。
王輕遠全程觀摩學習,偶爾搭把手,也隻是輔助,故而不發表意見,隻等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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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隻剩下這種可能了。”後者沉吟片刻,抬眼,“它右手背上有一處很小的傷口,如果這裡就是感染源,那他應該是用拳頭打喪屍的時候,不小心打到了牙齒上。但因為刮破的傷口太小,他也沒注意到。”
“所以他感染之後還能這麼靈活,是因為被咬得淺?”想起之前的戰鬥,宋斐仍心有餘悸。
“未必,”羅庚想了想,說,“還是和身體的基礎能力有關吧。記得之前爬進我宿舍那個,不就是因為之前練舞蹈,才在變異之後仍然柔軟靈活。他是練體育的,本來體格就比我們強很多,變異之後還比我們強,也不奇怪。”
“但是他會躲,會在我們攻擊的時候避開頭,會專挑小地雷和李璟煜下手,這也和身體素質有關?”
“那個……”李璟煜稍稍打斷一下宋斐,“我是咱們班最弱的確切地說還要排到小地雷後面這個事,就不用一直強調了。”
喬司奇囧:“好像是你自己幫著強調了一遍。”
周一律嘆口氣:“而且強調得特別仔細而全面。”
王輕遠正好坐在李璟煜身邊,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剛想轉過頭加入羅庚和宋斐的討論,戚言卻比他更快一步——
“之前在去快遞點的路上,灌木叢裡那些喪屍,就已經能做到聽見聲音不出來,甚至是伏擊我們,某種程度上講,跟於梓晟變異後很像。”
王輕遠愣住,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不可置信地開口:“你的意思是喪屍進化了?”
“我們在戰鬥中不斷增強自己的能力,是為了適應這個新的環境,反過來講,病毒也一樣。它們也在適應這個新的環境,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說到這裡,戚言頓了頓,“但有一點,我堅持。”
王輕遠:“什麼?”
戚言:“病毒再進化,也不會讓喪屍真正擁有人的智慧。它們所謂的對音樂無動於衷也好,伏擊也好,護頭也好,本質上更像是獸類的趨利避害和捕獵。”
王輕遠定定看他:“有時候,人未必狡猾得過動物,何況動物還有獠牙和利爪。”
戚言嘴角勾起:“隻要人想狡猾起來,這世上就沒有物種能壞過我們了。”
小伙伴們心頭蕩起微妙漣漪,明明不太像好話,可是莫名就覺得振奮啊!
宋同學心頭驚濤拍岸,分手之後還覺得前男友帥是一種病,不,是他媽絕症!
每次有新情況,1班小伙伴們都會像這樣坐下來開個研討會,已習以為常。但2班同學第一次參加,嚴肅活潑團結緊張的會議氛圍讓他們印象深刻,獲益匪淺,何之問甚至問1班借來了筆和半張紙——小伙伴們隻從超市裡帶出來一個小筆記本,撕一張少一張,故而無論自用還是外借都比較節約——記了一些關鍵點,準備回去給黃默和傅熙元科普。
夜已深,隨著氣溫漸低,窗外再不見喪屍蹤影。
2班四位同學帶著分得的快遞點戰利品,順著班裡遞下來的繩子,安全返回。
1班八個小伙伴們抖落開一件件御寒衣物,鋪床的鋪床,洗漱的洗漱,唯獨戚言落在另一端,對著於梓晟的屍體發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與喪屍屍體有關的活成了戚言的專屬領域,清洗檢查棄屍一條龍。
嘆口氣,戚言走到屍體頭頂,彎下腰認命地把手伸到屍體腋下,往上一提。原本隻應該上半身離地的屍體忽然全身離地,戚言敏銳地感覺到手裡重量的變化,一抬頭,發現對面宋斐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幫他抬著屍體的雙腳。
“看我幹嘛,”宋斐被戚言傻乎乎的表情逗樂了,催促道,“走啊。”
戚言回過神,連忙往窗戶方向走。
宋斐配合著他的腳步,一點點移動。
轟轟烈烈的戰鬥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休整喘息的瞬間卻有死亡如影隨形。於梓晟的變異帶來的不僅是九死一生的苦戰,更是再不敢有一刻松懈,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繃緊神經的窒息。
戚言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但他希望這個時間能長些,再長些:“我們都要好好的。”
宋斐搖頭,露出白牙:“不是要,是會。”
戚言怔住,然後笑了。他的笑容很淺,卻溫柔到了眼睛裡。
宋斐別開臉,隻恨自己不是裁判——這種笑容絕逼犯規,就該一笑黃牌警告,再笑紅牌罰下!
二人合力將屍體扔到窗外,關窗的時候,聽見喬司奇在那邊和周一律探討——
喬司奇:“為什麼每次都讓我勾引喪屍?難道穿得越多責任越大?”
周一律:“不是。”
喬司奇:“體重越輕,責任越大?”
周一律:“也不是。”
喬司奇:“跑得越快,責任越大?”
周一律:“更不是。你看問題能不能不要隻看表面,我們從來都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喬司奇:“那到底是因為啥啊?”
周一律:“財富越多,責任越大。”
喬司奇:“……”
友好探討已經發展成抱作一團,中間還夾帶捶打和撕扯之不雅動作。
宋斐收回目光,沉默良久,低聲道:“我覺得他絆了喬司奇。”
戚言想了想,模稜兩可道:“或許吧。”
“也是,”宋斐苦笑,有點不好意思,“人都走了,追究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戚言拉住想往回走的宋斐。
宋斐疑惑挑眉。
戚言靜靜地說:“無論他有沒有絆喬司奇,如果喬司奇摔倒的時候他不是跑回來,而是像你一樣選擇救人,或許再爬窗戶的時候就未必會遇見那個喪屍,未必會回手打那一拳,未必……會感染。”
宋斐緩緩搖頭:“就算再來一次,他也不會救喬司奇。危險面前,優先自己,從宿舍到超市,從超市到食堂,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我才說如果。”戚言看進宋斐的眼睛,輕輕嘆息,“但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如果。”
同樣的絕境裡,為了生存,有人選擇狠心,有人選擇良心。沒辦法判斷哪個更有效,因為都能創造生機,也都蘊藏危險。
隻能說,我們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第55章 月下潛行
惡戰讓所有人精疲力竭,卻也讓大腦再沒餘力胡思亂想,1班八個小伙伴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衛生,便蓋著快遞點繳獲來的御寒衣物,在久違的溫暖中,沉沉入睡。
一夜酣眠,無夢到天明。
翌日,小伙伴們在暖融融的米香中蘇醒。這香味初聞恬靜淡然,可久了,又有一種醇厚悠遠的回味。它是如此的親切,以至於讓人產生出時空錯置的恍惚感,仿佛正躺在自己臥室的小床上,沐浴著窗外明媚多時的陽光,垂涎著順門縫飄進來的,廚房裡母親的粥香。
七個人陸續睜開眼,一水不鏽鋼材質的桌案灶臺鍋碗瓢盆,用自身冰冷的光澤將他們拉回現實。
唯一能夠中和這寒意的,隻有站在不遠處灶口前的林娣蕾。
塞著耳機哼著歌,勺子鍋裡撥一撥,活潑可愛,明媚輕快。
最初的呢子大衣早被換掉,這陣子她一直裹著帶著毛毛邊帽子的羽絨服。參差不齊的短發被她別到耳後,露出白皙側臉,在百葉窗透進來的光影裡,透著那麼的好看。
七個男同學陸續坐起來,地鋪空間有限,沒人移動,於是這會兒就是個一字排開肩並肩齊眺望的集體造型。
“有個女生,真好……”羅庚雙眼放光,心馳神蕩。
向來走小資情調逼格路線的周一律早就看不慣他這樣了:“你別一天到晚色狼似的。就你這個猥瑣樣,我是小地雷我也不搭理你。”
“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怎麼就猥瑣了。”羅庚一臉不解,眼神正直而無辜,“有個女生在隊伍裡,又養眼,又暖胃,還總香撲撲的,就像屋裡擺了鮮花。我贊美兩句,發自肺腑,真心實意!”
“哎我發現一碰上小地雷,你這語言表達能力突飛猛進啊。”哪有熱鬧哪到的喬司奇攜彈幕強勢插入,“我承認小地雷確實很好,但你也不能為了誇她就打擊我們這些兄弟吧。啥叫有個女生真好,你讓哥兒幾個多傷心。”
羅庚語塞,表情糾結,好像想跟喬司奇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他的意思是說有個女生更有家的感覺。”王輕遠領會了羅庚的精神,替他開口。
喬司奇皺眉:“全男生就沒家的感覺了?”
“你可以試試,”王輕遠聳聳肩,下巴朝林娣蕾的方向輕輕一揚,“想象現在那邊煮粥的不是林娣蕾,而是趙鶴。”
喬司奇:“……”
王輕遠:“輕哼小曲,輕扭小腰,唇邊含笑,目光溫柔。”
其他人:“……”
王輕遠:“感覺如何?”
全體戰友:“誓死保護小地雷!”
二樓,韓餐後廚。
趙鶴:“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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