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父母一起住了十餘年的老房子,明明哪裡都是熟悉的,每次回去卻又仿 佛是一個外人。
春節那天,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度。
家裡因為堂弟姥姥的到來而提早吃了年夜飯。
一家人擠在不大的客廳裡說說笑笑,隻有堂弟因為成績的問題前兩天和父母大吵 了一架,如今還冷著臉。
於是我又被拎出來當了次「別人家的孩子」。
嬸嬸敷衍地應和,隻有堂弟的姥姥不高興外孫被比下去。
老人家隨口駁了一句:「女孩兒會那麼多又有什麼用,我們軒軒將來會有大出息 。」
長輩既然開了口,餘下的場面也就奔著父慈子孝開始發展。
我獨自坐在右手邊的凳子上看了會兒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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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聲笑語中,我的沉默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最後還是借著出去轉轉的名義拿了鑰匙從家裡走了出來。 因為是春節,公交車早早就下了班。
我正巧趕上一趟末班車。
坐在空無一人的車廂裡,兜兜轉轉後還是在顧錚的家附近下了車。
顧錚的房子裡有兩扇大大的落地窗。
我沒有開頂燈,抱著小橘貓在黑暗中席地坐在窗前。
江邊忽然有人放起了煙花,璀璨的煙火炸裂在靜謐深邃的蒼穹之下。 鋪天蓋地,火樹銀花。
突然,公寓的門鎖響了。
顧錚穿著不算厚實的羊絨大衣,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寒意。
他說澳洲沒什麼意思,不如回家看小橘。
顧錚撿了兩顆凍幹引逗朝思暮想的逆子。
小橘卻隻在我懷裡懶懶地打著哈欠,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
他也不生氣,走過來直接坐到了我的旁邊。
瑰麗的煙火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化為轉瞬的星光。
「大學霸,我是不是第一個陪你看焰火的男生?」
顧錚忽然看向我,眼裡倒映的煙火璨若星海。
我的心無端多跳了一拍,下意識抱住小橘沒有回答。
顧錚扭回頭,他手臂向後撐住身體,姿態隨意又自然。
焰火即將散盡時,我聽到他說:
「但你是。」
10.
重新開學後,我與顧錚又恢復了每天的按時按點交接橘貓的生活。
顧錚偶爾還會組個所謂的學霸局。
其實就是由我當主講,給他和室友發小幾個人查漏補缺。
為此顧錚甚至專門在校外租了個小房子,充當臨時教室。
學霸局開始得興師動眾,最後也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顧錚的發小們學得面如菜色,仿佛書本裡都是吸人陽氣的妖孽。
不僅如此,甚至還想策反我一起去酒吧開闊下眼界。
「那地方果盤不錯,小孟者師你可以去無限暢吃——反正顧哥會買單。
顧錚聞言隻懶散地撩起眼皮看向他們,勾勾嘴角,沒有反駁。
學霸局雖然散伙,但房子並沒有退租。
顧錚租了一年,退租的話至少要扣三個月押金。
他想都沒想就把鑰匙給了我。
「我缺個地方睡午覺,其他時間歸你。」
話雖如此,其實絕大多數也隻有我自己在用。
偶爾撞見顧錚真的在沙發上睡覺,他也並沒有趕人的意思。
甚至在半睡半醒間還帶著困頓的鼻音撒嬌般讓我幫他蓋一下被子。
但臨時租來的房子根本沒有這些家居用品,於是我隻好拿了自己的外套披給他。
顧錚此時已經又睡熟了。
他闔著雙眼,眼窩很深,睫毛也很濃,扇子一樣掃在下眼睑處,連落下的陰影都 恰到好處。
等我收起筆記準備回去上課的時候,才發現顧錚已經醒了。
他抱著我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眼中還帶著睡夢過後的茫然。
我找他去拿外套。
他卻抓得更緊了些。
我奇怪,於是又拉了拉。
顧錚才仿佛如夢初醒,摸了擦臉將手松開了。
「剛才,謝謝..」
顧錚的聲音是從沒聽過的低啞。
我不知道他謝的是什麼,卻沒由來有些耳熱
我倉惶再見,卻有什麼東西於心中再無法抑止。
破繭而出。
11.
大一下學期時,班導布置下了一個研究課題,學校缺少一些這方面的專業書,隻 能輾轉來到市內的圖書館。
然後就碰到了同樣來借閱的顧錚。
他身邊留出了一個空位,不知道約了誰。
我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心理,刻意繞過了那張桌子。
但周末的圖書館人滿為患。
我抱著一摞專業書踟蹰了好半天,卻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大學霸,抬頭。」
我下意識抬起頭,顧錚笑意晏晏,用手中的籤字筆點了點旁邊留好的空位。 我低著頭走過去,隻在貼身坐下的同時小聲說了句謝謝。
專業書有些晦澀,一下午看下來頭昏腦張。
我揉揉發昏的眼睛,下意識看向旁邊時,才發現顧錚已經手撐額頭眯上了眼睛。
「喂。」
我小聲喊他。
見他沒有反應,便用筆尾輕輕戳戳他的手背。 隨後便被顧錚握在了手裡。
「抓住了。」
他抓著我的筆尾,笑得如同一隻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我無端有些臉熱,索性直接將籤字筆留給他。 顧錚伸了個懶腰,忽然看到外面天陰了下來。 「你怎麼來的?」
我不明所以,如實回答:「公交。」
顧錚便指了指圖書館的落地窗:「陰天了。」
我才注意到天氣的異常,趕緊收拾東西去趕公交。 等擠上車,才看到顧錚給我發了張籤字筆的照片。 配字:好用到飛起。
我沒忍住,在車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12.
公交車上的冷氣開得很足,我一邊犯困一邊又凍得被迫清醒。 就這麼行駛了一會兒,天空突然就變成了詭異的土黃色。
旁邊的阿姨隨口抱怨:「哎呦,看來一會兒要有場暴雨哦。」 暴雨...
才下午五點鍾,天卻已經變得極其晦暗。
我給顧錚打去電話,對面卻一直處在忙線中。
滾雷轟隆作響,氣勢洶洶,風雨欲來。
我按斷電話,在公交停靠的下一站下了車。
買了兩把傘後,又匆匆打車返回了圖書館。
車行到半路,一場大雨便傾瀉了下來。
市圖書館外逐漸有了積水,路過的出租車也紛紛亮起了有客的紅色標志。
密集的雨已經連成了帷幕。
走近了,就看到圖書館的門口站著不少人,其中一個勁瘦挺拔的年輕人格外引人 注意。
那是顧錚。
顧錚剛把電話塞回口袋,就見一個清瘦的人影撐著傘從圖書館外側水走了過來
0
「我看天氣不好你又沒帶傘,本來打算給你送完傘再回去。」
「沒想到半路上雨就下起來了 ….」
我的眼睛裡進了水,想用袖子擦擦眼,卻發現半個胳膊已經湿了。
見顧錚仍然站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看自己,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出租車不在近處停...」
沒等我說完,顧錚就接過了傘柄。
他抿著唇角,沒有笑,而是將之前脫下的薄外套搭在了我身上。
「都湿透了。」
我後知後覺自己的狼狽,下意識想將外套脫下還給他。
「你想感冒嗎?」顧錚索性將衣服套在了我的身上。
這時,旁邊卻有人被私家車接走了。
我才意識到和我不同,顧錚或許根本不需要冒雨趕公交或者出租車。
正在這時,顧錚卻碰了碰我的胳膊:「大學霸,下一趟回學校的公交是什麼時候 ?」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但還是打開了手機上的軟件:「還有五分鍾。」
顧錚彎腰卷起褲腿。
他看著幾乎漫上臺階的雨,又將雨傘塞回到了我手裡,自己卻蹲了下來。
見我沒動,顧錚神色如常地回過頭:「快上來,再等等就錯過公交了。」
我愣了一下:「.….沒有家人來接你嗎?」
「有啊。」顧錚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你不是來接我了嗎?」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眼尾微彎,神情認真而不刻意。
我與那對燦如星辰的雙眼對視一瞬,便慌亂地錯開了視線。
最後我還是趴到了顧錚的背上。
畢竟在這種需要螳水的情境下,身高189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
顧錚手臂後抬將我穩穩抱住,然後就站起身衝進了雨裡。
傾斜而下的大雨立刻將我們包裹了起來。
顧錚身上的純色T 恤被水洇湿,透出了裡面矯健的背脊。
我一手打著傘,一手勾在青年的脖頸處。
手心很涼,還帶著雨水的湿潤感。
13.
大雨過後,便是難得的好天氣。
課題報告上傳完成後,導師破天荒給我們放了兩天假。
於是小橘理所應當又被全託到了我這裡。
「等過生日那天我就接它回來。」
顧錚的生日在月底,我抱著小橘逛了會兒淘寶,最後還是決定去商場給他買個禮
物。
室友興衝衝來當狗頭軍師。
「男的女的?多大年紀?多高多胖?身材好不好?」
我隻好依照著顧錚的數據——報告給她。
室友當機立斷,把我領到了潮牌店。
「你不是說他總穿這個牌子的衣服嗎?」
「送禮物嘛,一定要在預算範圍內買最小而精的物品。」
「這種帽子就不錯嘛。」
我第一次踏入潮牌店,走過去隨意翻了個吊牌,頓時兩眼一黑。
一個帽子居然要四位數…. 室友也沉默了。
我們兩個從潮牌店出來,準備去旁邊的便利店裡買瓶冰水冷靜一下。
走了幾步,室友卻暗暗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隨著她的暗示轉過頭,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顧錚。
他旁邊除了兩個朋友,還有一個從沒見過的女孩子。
一個漂亮到甚至帶了攻擊性的女孩兒。
此刻她正走在顧錚身旁,隨意地用手裡的棒球帽扇著風。
「都說顧錚最近像是談戀愛了,不會就是和那個女孩子吧。」
室友口中不無豔美:
「她手裡那頂帽子,和剛才店裡那個是同款唉。」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嗎?」
我望著出入奢侈品店就和逛市場一樣自然的一行人,忽然就釋然了。
每個人的家庭閱歷本來就是不同的。
顧錚有自己的交際圈和價值觀。 我也有我自己的。
我們給予對方的東西從本質上來說是相等的。
完全沒必要為了刻意迎合對方的圈子而讓自己變得卑微或者難堪。
於是我帶著室友轉頭去了負一層的商店。
「這是我喜歡了好久的一個水杯。」
我從琳琅滿目的貨架拿下一個印著各種小貓咪的橘色保溫杯。
室友拿起旁邊那個粉白色櫻花貓的杯子:「這個也好可愛哎!」
「我也喜歡這個。」我笑著撇撇嘴,「可惜我的錢包不喜歡。」
14.
顧錚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他把聚會的地點選在了能看到江景的那套公寓。
我請了假,早早過去安頓小橘。
顧錚也剛醒,大壽星還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接過了貓包。
「兒子,你是不是又胖了?!」
幾個月的時候,小橘已經從清雋的小奶貓變成了油膩大叔。
但老父親的濾鏡太厚,執意認為自己的兒子就是這一片最出類拔萃的美男喵。
體型肥潤的小橘已經把這套公寓默認為了自己的領土,從貓包裡走出來就習慣性 朝著自己的食盆方向走去。
隻留給顧錚一個蓬松的屁股。
顧錚摸了一把帶著貓毛的空氣,打著哈欠說道:「我打電話問過,他們說最近就 可以帶小橘去絕育了。」
我蹲下身把新買的磨牙球扔在貓窩邊,笑著撈起小橘的兩隻前爪:「有修貓就要 變公公嘍。」
太陽光從落地窗中投進客廳,胖橘眯著眼,在暖色的光線裡昏昏欲睡。
「要把它關在客房嗎?」
顧錚想了想,「它應該不怕生。」
也對,它從小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還會給自己找長期飯票。
一個不夠,那就兩個。
顧錚換好了衣服,無意中發現了放在貓包旁的禮品袋。
「這個是送我的?」
我「嗯」了一聲:「就是前幾天去商場..」
顧錚走過來,隨意將身體靠在我前面的書桌上,微挑了下眉:「我看到了。」
我茫然地抬頭:「什麼?」
「我看到你了,在商場的二樓。」他低下頭看向我。
「你那時候和朋友在買冰飲。」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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