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郎抬頭看天花板。
楊先生轉頭憋笑。
葉四叔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精彩極了。
第18章 入夢
葉家堡的人心不能散,放下心結,才能真正做到其利斷金。
上輩子葉四叔死的時候,因為放心不下葉家堡,甚至死不瞑目。
今生決不能再這樣了。
葉碎金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叩:“外面的人以為咱們葉家必然人心不齊,那就讓他們以為去,正好,咱們不妨借用一下。”
她的眼神毫不躲閃,一點也不避諱這件大家過去都刻意回避的事。
葉四叔不大自在,偷眼去看她,葉碎金的目光正投過來:“四叔,你看可行?”
她目光清正,並非趁機譏諷或什麼的,正兒八經地在徵詢葉四叔的意見。
葉四叔左右看看,最終咳了一聲,肅容問:“三郎,你可行?”
葉三郎撓撓頭:“我試試?”
趙景文笑道:“要不然四叔親自去,更穩妥。”
楊先生笑意微斂。
葉碎金卻哼道:“杜金忠還不配。”
Advertisement
楊先生又有了笑意。
葉碎金喚了段錦:“輿圖拿出來。”
眾人都微訝。
段錦把箱子抱了過來。
楊先生歡喜得亂轉,看看這張,摸摸那張:“這、這是哪裡得來的?”
怪了,昨天葉碎金還問他有沒有輿圖的消息,今天她就有了輿圖。
葉碎金笑道:“天上掉下來的。”
笑完解釋:“宣化軍的老兵手裡藏的,當年兵亂的時候他趁亂抱回家的。”
楊先生恍然大悟,歡喜得直搓手——朝廷公制的輿圖!
段錦麻利地把需要的輿圖鋪好。
還是沒有小棍兒。葉碎金告訴段錦:“回頭給我弄個杆子,這麼長,手指粗就行,尖頭打磨圓。”
眼前就先湊合,葉碎金抽了根筆倒握著,指了指:“這裡,內鄉、穰縣、南陽。這裡,方城。挺好,方城的粟我記得很出名的,產量一直很好。”
“這幾年讓杜金忠禍害得不行了。”葉四叔擺手,“不說十室九空,也得空個四五戶。地都荒了好多。”
粟米是制作軍糧的主糧。
葉碎金心疼壞了:“所以他佔著方城幹嘛呢。合該是該給我們。”
葉四叔總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對,可葉碎金口氣太理直氣壯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幾人討論了方城的地形地勢。
葉四叔原以為自己該是最了解方城的人,或者楊先生了解得更多一些也未可知。
但他沒想到,葉碎金對方城也了如指掌。
方城那地方,葉碎金來來回回不知道趟過多少回了。地勢地貌全都清楚。她隻是記不清杜金忠具體的情況了。
“這裡,這裡和這裡,我要知道杜金忠是怎麼布防的。”
“他雖是個莽夫,但出身宣化軍,打仗這種事倒是他的專長。”
“三哥,我們可以看不上他這個人,但是不能看不起他的本事。”
葉三郎沉穩應道:“好,我記住了。”
葉四叔都忍不住抬眼看了葉碎金一眼。
這個侄女,比他想的要沉穩得多。讓人有點意外。
再看看,再看看,她要真是這麼可靠,他就能放心地撒手把葉家堡都交給她了。
再看看。
葉碎金沒有給葉三郎指派人,反而問他自己:“你打算帶誰去?”
葉三郎沉吟著,看著葉四叔,報了幾個人名。葉四叔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個十分可靠的手下。
葉碎金都點頭了。
她正要說話,趙景文說:“項達跟杜金忠都是宣化軍出來的,多少有點香火情,不如讓他也去。”
上輩子,項達是跟著趙景文出去闖蕩的第一批人,也是最早投靠了趙景文的人。
其實葉碎金本來就有意讓項達跟著葉三郎去做個中間人,不想趙景文先開口了。
原來這麼早的時候,在她還提防這個提防那個的時候,趙景文已經在籠絡人了。
但葉碎金也同意了。
葉四叔和葉三郎出去安排。
外面候著的管事借這個空檔來稟報:“主人要的人都帶來了,供主人挑選。”
葉碎金喚段錦:“阿錦,你去挑。”
她交待:“挑六個孩子,兩個在書房輪值,要心細,話少,嘴巴嚴的。四個在我身邊,要伶俐,會看眼色,說話利落的。”
那就是以後書房的事和葉碎金身邊的事,都歸了這些新挑上來的孩子了。
那他呢?他怎麼辦?
以前葉碎金這些身邊事,可都是他的活兒。
段錦沒有像平常那樣立刻應喏,眼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看著老高的個子了,到底還是孩子。
葉碎金柔聲道:“這樣以後,你就能從這些瑣事中抽身,好好跟著我做事了。”
一句話,少年的臉就燦爛了起來,發著光。
清亮地應了聲“是”就往外走,又被葉碎金叫住:“要身子骨結實的,不康健的不要。”
以後少不得要跟著她東奔西跑,身體不結實的可不行。
段錦腳步歡快地去了。
楊先生捻須:“長大了,想的就多了。”
“可不是。”葉碎金笑道,“還知道爭寵了。”
楊先生聽得出她話音裡的寵溺。
趙景文卻笑道:“奴婢下僕,多是如此的。”
他不是奴婢下僕,身份高些,不也一樣在爭寵。
楊先生捻須垂眼,笑而不語。
葉碎金乜了他一眼:“莫欺少年窮。”
“不欺。我們阿錦以後怎麼也得是個大管事。”趙景文笑道,“趕緊給他配個媳婦,他就踏實了。”
楊先生捻著胡須已經把臉都別到一側去了。
葉碎金道:“不急。急什麼,他才十五,身是奴僕,現在給他娶,能娶到什麼好的。以後再說。”
趙景文好笑:“難不成你還要給他娶什麼名門淑女?”
名門淑女怎麼了?
京城大把的名門淑女都想嫁給鎮軍大將軍段錦,都求而不得呢。
高樓上拋香囊的,路上撞車偶遇的,寺廟裡上個香,山道上都有崴了腳攔道的。
段錦若想娶,以他的身家地位,什麼淑女娶不到。
但吳氏卻懷了趙景文的孩子,還生下來了。
而且段錦一直都知道!
明明重生之後冷靜地給自己定下了目標,要推翻前世,全盤重來。
葉碎金的怒氣卻忽然壓不住,直衝了上來。
她一掌拍在書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說正事!”
趙景文和楊先生都嚇了一跳。
趙景文惶惑,明明是氣氛控制得很好的放松說笑,怎地葉碎金忽然惱怒了?他是哪裡戳到她的怒點了?
若無旁人,他很可以放下身段小意溫柔地哄一哄,奈何楊先生在這裡呢。
他看了一眼楊先生,頗有些尷尬。
楊先生道:“豐堂和三郎可能忙不過來,郎君去幫把手?”
趙景文看了一眼葉碎金。
有人遞臺階,葉碎金道:“去吧。”
趙景文識趣地出去了。
段錦出來,書房院子外頭的夾道裡,站了一排半大孩子,最小的才到他腰間,最大看著也就十歲上下。
都是葉家堡的家生子,他挨個問名字年紀,父母是誰。
挑著伶俐的先拎出來一排,再細問詳考,定要給葉碎金挑最好的出來。
趙景文出來,看見他的背影。
被小孩子們一襯,更顯得他修長挺拔,已經長成了。
他盯了那邊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段錦轉頭也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再回頭看看,楊先生還沒出來,還在裡面談事情。
那姓趙的是怎麼?被派出來幹活?還是沒資格旁聽,被轟出來了?
段錦龇牙一樂。
書房裡,楊先生問:“怎麼動這麼大肝火?”
他不怎麼喜歡趙景文,但剛才趙景文倒也沒說什麼會惹人生氣的話。葉碎金的忽然發怒也令他摸不著頭腦。
葉碎金也知道自己剛才沒控制住情緒,這是上位者的大忌。
“恰想到了惱人的事,他又呱噪,一時沒收住聲。”她道,頓了頓,又道,“我做的不對。”
楊先生原想勸諫的,她卻自己先承認錯了。楊先生便不再多說什麼,伸出手:“來,來。”
葉碎金看了他一眼,無奈,也伸出手去。
楊先生給她切脈。
楊先生不僅是謀士,亦工文書錢糧,除此之外,他還頗通岐黃之術。闲得無事時,常給堡中諸人號個脈,開個藥方。
脈象之下,什麼都藏不住。他這脈象一切,便詫異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大火氣?可能說來聽聽?”
怎麼說?沒法說。
葉碎金抬起眼。
“楊叔叔。”她道,“良禽擇木而棲,他日,我若讓你徹底失望,你不必顧慮我父親的情分,盡可擇明主投奔。”
楊先生怔住。
“但是,如果我沒那麼差。”她說,“沒差到讓你老人家失望透頂的程度,還有救,請楊叔叔不要輕易放棄我。”
楊先生凝視她片刻,笑了:“好。”
趙景文帶了項達先回來,進了書房。
葉四叔父子稍後,帶了幾個人來,也進了書房。
段錦已經挑好了六個孩子,隻這事沒有書房裡的正事重要,他把其他人打發走,帶著這六個孩童在庭院裡候著。
六個孩童裡也有跟他認識的,悄悄問他:“阿錦哥哥,主人脾氣好嗎?會打人嗎?”
段錦嚇唬他:“不好好做事,當場打板子,脫光了屁股打。”
小孩們都面有懼色。
段錦捂著嘴噗噗地笑,不敢大聲,怕擾了書房裡的人。
一直到巳時,書房裡的人們才腳步紛沓地出來。各個面上有光,腳步匆匆,在門口互相約了午後出發。
葉四叔、葉三郎和別人離去,段錦支著耳朵,聽見項達對趙景文說:“多謝你在堡主跟前薦我。”
姓趙的笑得親熱:“你和我還這麼客氣。”
段錦吆喝小孩們:“都站好了,待會見主人了。”
眼睛卻往那邊投去一瞥,隨即收回了。
他姓趙的真會拉攏人心啊。
昨天是主人把項達叫到跟前交談了許久,雖當時沒說,但他能覺出來,今天主人本就有意讓項達也參與。
卻被姓趙的搶先提了,還在這裡賣項達人情。
項達若承了他的情,自然便會少一分對葉碎金伯樂慧眼的感恩。
段錦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
書房裡傳出葉碎金的聲音:“阿錦呢?他挑完沒有?”
段錦立刻精神抖擻,提高聲音:“主人,已經挑好了,都在這裡了。”
片刻後,葉碎金踏出書房,站在階上:“就這幾個?”
段錦歡快答道:“是!主人看看,可中意?”
他仰著臉望去,他的主人葉碎金站在陽光裡,身似瓊枝一樹,顏勝濃桃豔李,明光照人。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