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2024-11-07 15:49:133755

  從前,趙景文是裴澤女婿,他上頭還有裴澤,要考慮的是怎麼在裴澤手下爭取權利和權力,再往上的事,還有裴澤頂著。


  如今他上頭沒人了,要自己扛起來。


  趙景文愈看輿圖,愈有一種面對龐然巨獸的感覺。


  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內心中的某處,知道自己犯了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把精力放在無用的情緒上。以往這方法都有效,能讓他很快地專注於眼前和未來,而不是過去。


  唯獨這一次,收效甚微。


  他很想找人談一談,聊一聊。


  然而這種內心軟弱,當然不能對下屬說。


  妻子裴蓮,如今志得意滿,一副天下我有的模樣。若不是因為她身上承著裴澤的血脈,可以凝聚三萬裴家軍,趙景文連跟她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新收的李家小姐,原本是打算過了年及笄了嫁給裴定西的,不料逢此大變。不僅祖父死了,自己還被家族獻祭給了趙景文做妾,還沒及笄就抬過來了。


  原也是高貴嫡女,預訂好的裴家少主夫人,未來的裴家軍的女主人,結果掉落至此,年紀小想不開,一直鬱鬱。


  若在從前,趙景文自然能哄得小姑娘開懷。可現在的形勢,趙景文沒那個心情陪她長大。


  趙景文如今自己當家做主,卻常覺孤獨。


  手握四州,卻找不到人說心裡話。


  回想起從前在葉家堡,夫妻夜話,談論的都是丁防、訓練、糧草,有事兩個人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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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撫著葉碎金的那把舊匕首,睹物思人,不由得又痴了。


  且說裴定西帶著三員裴家虎將投了葉碎金。


  沒多久,在趙景文半路篡奪裴家軍的時候帶兵跑掉的王永和、陳舟聽到消息便帶著一千多人找來了,一並投了葉碎金麾下。


  過了年,又有三人從關中出走,一路尋了來。


  還帶來了李小姐給趙景文做了妾的消息。


  裴定西沉默了許久,道:“是我對不起她。”


  其實他這兩年開始隨軍,一直跟著裴澤徵戰,和李小姐沒見過幾面。本也是為了安撫當地勢力的政治聯姻。


  隻記得她給他寫的幾封信,字跡娟秀。言語間,對未來是有著美好期望的。


  畢竟裴定西與她年貌相當,又是未來的繼承人。


  便這樣,裴定西對她依然充滿愧疚。


  此時理解了父親對嫡母的感受。


  父親與嫡母可是正經夫妻,祖父親自帶著父親去京城求娶來的名門貴女,少年夫妻。


  無奈拋下,陰陽相隔,父親怎能不愧疚。


  隻很多時候,人的命運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裴定西當時若是不走,縱趙景文一時饒他性命,挾他以令諸將。未來,還會不會讓他活命就很難說。


  投來葉碎金,雖從此四州和房州軍都給了她,可裴定西知道,自己性命無憂,裴家軍也不用內戰,自相殘殺。


  他不後悔當時所做的決定。


  嚴笑應邀去了赫連響雲家裡喝酒。


  兜兜轉轉又成了同僚,不勝感慨。


  回來告訴裴定西:“赫連已經訂親了,開春迎娶。”


  他說:“赫連建議你,求娶葉家女。”


  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因為裴定西本來也該娶妻了。


  裴定西採納了這個建議,向葉碎金求娶葉家女。


  十郎遺憾:“可惜我閨女太小。”


  葉家本家如今還真沒有合適的姑娘。


  十三娘、十四娘都訂親了。再下面一個是十七娘,才十一,有點小。


  裴定西是裴家獨苗了,葉碎金想讓他快點生孩子,早點留後,她也好對裴澤有交代。


  最後,從同宗的葉氏族人中選了一個女孩。


  這姑娘本來訂過親的,未婚夫是軍中將領,沒來得及成親,去年年頭戰亡了。她守了一年,如今十七。


  性子也好,家裡人都沒什麼問題。


  裴定西翻年算是十六了,兩人年紀相當。


  論輩分,姑娘是葉碎金的族侄女,喊她姑姑。正好,裴定西也喊她姑姑。


  葉碎金活了兩世,本來對誰就都是長輩心態。對裴定西,一直以來更像是看孫輩。


  裴澤不在了,她便替裴澤扛起了長輩的責任。


  她帶著裴定西祭告了裴澤,將裴定西的婚事告知了他:“他是兄長唯一血脈,讓他早早完婚,早日生兒育女,兄長想來不會怪罪。”


  祭告完,安排裴定西孝期便與葉氏女完婚。


  春日裡,赫連響雲和裴定西,前後腳成了親。


  從此,十郎見著裴定西,便笑著讓他喊叔叔,以後是十叔和侄女婿了。


  十二娘生了。


  她這次遭了大罪,生的時候難產,一度十分危險,幸好最後大的小的都保住了。


  但她生了個女兒。


  她原是計劃,隻要生了兒子,就給唐明傑納妾,把自己從生育這件事裡解脫出來。


  若生女兒,就再生,到生出嫡子為止。


  不想這胎險些沒了命去。


  因此雖是女兒,她還是堅定地給唐明傑納了妾。


  四夫人覺得不行,她是正統的正妻思想,覺得有妾室無所謂,但長子一定得從正妻肚子裡出來。


  奈何十二娘犟得要死,一意孤行。


  四夫人發動了妯娌、媳婦、侄媳婦們,車輪戰上門去遊說十二娘。


  最後,十二娘閉門謝客,誰也不見了。


  葉碎金去看她,她道:“她們想不明白的。”


  “她們出嫁前靠父親,出嫁了靠夫君,老了靠兒子,所以必須有兒子。”她說,“那是因為她們除了兒子沒有有別的倚靠了。”


  “可我還能靠自己。”


  “再說,我便是生了兒子也不會跟我姓葉。兒子對明傑是必須的,對我卻不是。”


  “我也是差點死了,才想明白的。”


  唐明傑是唐家堡唯一的骨血了,是唐小姐忍辱負重保護下來的。他必須得延續唐家的香火,他必須生兒子。


  十二娘跟他開誠布公地談了這件事。


  唐明傑同意了,點頭:“給你養。”


  十二娘明白他的意思,妾生的兒子給她。


  她蘭娘嫂子就是這麼操作的,妾生了兒子,就抱去自己養。不僅如此,還火速地處理了那個妾。


  如此,就穩妥了,能真的當親兒子養了。


  十二娘哂然。


  但又明白,唐明傑心裡的確是一片好意的。


  隻唐明傑考慮這件事也是考量著普通婦人的處境,覺得這樣對十二娘才好。


  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明白事情的本質。


  得像十二娘這樣,同時跨了男人和女人的世界,身處這矛盾之中,同時從兩個角度看問題,才能看得明白。


  但沒關系,隻要唐明傑同意納妾,同意讓妾替她生孩子,把她解脫出來就行了。


  她休這一年的產假,眼瞅著同僚們各種人事調動,雖明知她背靠著葉碎金,生完孩子起復也不怕坐冷板凳,可內心還是焦急。


  休假這一年在後宅的日子和在外面做事的日子,完全是兩個世界。


  她好容易走到這一步了,決不能因為生孩子再退回去。


  當初,她知道葉碎金自絕生育這件事的時候,還未嫁。


  聽了隻覺得惻然,生氣父親和叔父們當年逼迫葉碎金太過。


  覺得不能生育實是一件慘事。


  如今,她回頭去看,想為她六姐喝彩。


  那個時候,六姐十七歲,就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還解決了問題。


  想來現在,便有什麼仙人拿出靈丹妙藥告訴她六姐這可以生肌化血,恢復她生育的能力。十二娘相信,葉碎金一定毫不猶豫會把這顆仙丹踩在腳底下碾碎。


  作者有話說:


  修bug:152章裴澤往鳳翔、鳳州那邊去,修為往岐州和隴州那邊去。


第161章 勸誡


  三月初, 天氣轉暖了。


  段錦回來了。


  這趟回來,能感覺得出來京城日漸恢復繁華。


  人口多了,商人多了, 貨品多了, 百姓臉上的神情更從容了。


  段錦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入主京城後的這些宅子, 都是葉碎金賜的。


  這些宅子從前都是有身份的人宅邸。如葉家人的宅子,葉氏本家所獲賜的宅邸,基本都是從前的王府。


  甚至那些代表身份等級的東西都沒有拆除。


  因為現在其實隻有葉碎金才是王, 嚴格地講,這些宅子全都僭越了。


  但所有人又都知道, 王這個級別, 隻是葉碎金的過渡期,不會太長久。當葉碎金再往上一步的時候,整個葉家都會跟著往上一步。


  到那時候,這些僭越的東西, 就不僭越了。


  所以根本沒有拆除的必要。


  這一點是有事實為根據的。


  這個事實就是在葉家人之外,旁的人的賜宅。


  如赫連響雲、赫連飛羽、周俊華、武豐收、王來喜、楊先生、袁荀等等諸人, 也都蒙賜宅。


  大魏朝王爺太多了,因此京城裡的王府建制的宅子也太多了。葉家本家如今分出來的戶頭其實不多, 佔不了幾座王府。還有許多王府是空著的。但是並沒有賜給這些人。


  他們得賜的宅子都是王府以下的官員宅邸。


  這其中,又有一個人例外,便是段錦。


  段錦的宅子是王府。


  葉碎金對段錦的偏愛從來都不掩藏。她和段錦之間這種事實上的撫養關系、師徒關系客觀存在, 旁人想嫉妒也嫉妒不來。


  但這宅子在給段錦的時候, 除了主體建築不好拆之外, 其他能拆的越制的地方都拆了。


  宅子雖大, 卻也符合了臣子的身份。


  對照著, 便可知葉家人的宅子不拆, 不是疏漏,就是特意留著的。


  且葉碎金在等級制度這件事上細致得讓楊先生和袁荀都心驚。


  因這些事,文人更懂更在意,武人往往會忽略。


  且縱觀歷史,開國的馬上皇帝在建國之初往往都容易犯這個錯誤。一開始不曾重視過,一直到皇權的威嚴被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們冒犯了,才驚覺,然後交給文臣,下手整治起等級高低、禮法制度的問題。


  然後一個王朝才正式拉開等級的階梯。


  然而葉碎金,她甚至還沒有稱帝,就已經不僅能想到,還知道該怎樣做,還能再這麼多忙碌大事的間隙裡抽出手來做了。


  以至於袁荀不得不再一次向楊先生求證:“楊兄,王上真的一直在葉家堡長大嗎?她真的沒有別的老師了嗎?你確定她身邊沒有旁的謀主?”


  這真是侮辱楊先生了,因為楊先生就是葉碎金的謀主,至今沒有任何人能越過他。


  楊先生沒好氣地道:“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我看著她長大的,比真金還真。”


  既然如此,袁荀便嘆道:“難道世間真有生而知之者?真有無所不知之全才?”


  這感慨令楊先生也發怔。


  回想那年,年輕的少堡主忽然要奪取鄧州。她的腦子像是一夜之間開了竅似的,不再陷於家族之內的權力之爭,蹭蹭蹭地拔高了幾個尺度。


  高到讓葉家堡的人根本跟不上。


  那時候,隻有楊先生能跟上她。


  楊先生以為,未來應當是,主公前面打天下,他後面出謀劃策,君臣兩相得。


  結果呢……


  也不能說不相得,但跟曾經想象的還是有差別的。


  主公太能幹了。


  能幹到,他這個謀主尚未給出解決的對策,主公已經把對策拋出來了。他這個謀主還未預見可能發生的情況,主公已經預見並預防了。


  主公太能幹,楊先生真是悲喜交加。


  酒都喝不下去了,要走。


  袁荀問:“做甚去?”


  楊先生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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