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2024-11-07 15:51:273543

  出軌就算了,偏偏去騷擾的對象還是恆嘉那位老板娘。


  現在兩人在微博之夜上鬧起來,為的還不是陳時嶼,是另一個渣男。


  真要傳出去不是直接打人老板的臉嗎,恆嘉估計能直接把微博給掀了。


  就在眾人都拿起手機錄像的時候,負責人連忙開口:“不好意思,請各位配合一下,不要用手機錄像,也不要拍照,謝謝。”


  話音一落,現場的幾十個安保就出現在走廊裡。


  聲勢浩大的檢查了每一個人的手機,並禮貌的要求刪除。


  徐青桃這才從一片黑漆漆的壓迫感中回過神。


  連自己都有點詫異,她會動手打程嘉怡。


  不過想起她剛才說得那些鬼話,心中的火氣重新升起。


  頓時覺得這巴掌打輕了。


  同時,程嘉怡從難以置信中回神,眼神發狠的盯著徐青桃,卻是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一巴掌似乎同時打醒了她,讓她忽然明白過來,徐青桃早就已經不是十幾歲那個任她欺辱的小女孩了。


  就算她剛才嘴上說了再多難聽的話。


  也不得不承認,徐青桃現在就是有那個本事,想要在娛樂圈封殺她的東西,不過就是她吹吹枕邊風的功夫。


  她費盡心血籌備的舞蹈劇,也隻不過是人家輕飄飄一句撤資。


  這個認知幾乎讓她的心髒恨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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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高中的時候是她先喜歡的陳時嶼。


  但是收到籃球賽門票的是徐青桃,收到珍珠耳墜的也是徐青桃,她就像一個寄居在她生命中的吸血鬼,就這麼一點一點搶走原本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如果沒有她,當年在桃花杯上拿金獎的就是自己,被胡小椿看中的也是自己,今天那還輪得到她徐青桃來當這個恆嘉的董事長夫人。


  明明這一切都可以屬於她的。


  休息室此刻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輕了不少。


  然後才聽到徐青桃的聲音。


  “程嘉怡,別再惡心到我眼前來,你可以試試看我的耐心有多少。”


  說完這話,徐青桃也沒了心思參加什麼微博之夜。


  她頭腦亂的一塌糊塗,在安保的陪同下離開了後臺休息室。


  出門時,才發現外面下著一場大雨。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徐青桃坐在車裡卻是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推開窗,讓冷風吹灌進車廂內,企圖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些。


  但是越安靜,程嘉怡那些歇斯底裡的話就越浮現在眼前。


  原來真的是她鎖的門。


  一時間,連眼淚都掉不下來,隻覺得好笑。


  她曾經在泥潭裡痛苦掙扎,每個深夜反復被侵擾的噩夢,就因為程嘉怡一句輕飄飄的“憑什麼”。


  “轟隆”一聲,窗外落下一道雷。


  似乎就要劈開這麼多年一直埋藏在她內心深處從未好過片刻潰爛。


  一直以來她都很討厭下雨天,因為她被程嘉怡鎖在屋子裡的那一天,也下了一場大雨。


  徐青桃在演出的頭一天晚上洗澡,熱水隻用了十分鍾就徹底冰涼,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擦幹了身體,連忙離開衛生間。


  盡管如此,北方夏天的夜晚也是涼爽的,她頭發半幹不湿的鑽進被窩,加上一直睡得是地面,才會第二天一早就出現了輕微的發燒。


  等她醒來的時候,桌上早就沒了早飯。


  徐青桃也習慣了小姨他們不給自己留飯,啃了兩口書包裡的面包就準備出門。


  意外的是,出門時發現,程嘉怡還在家裡沒走。


  這段時間因為她演出的事兒,小姨跟小姨夫沒少給她白眼,徐青桃也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不惹人討厭。


  隻要再熬一熬。


  等高中畢業,考上更好的大學,就可以徹底離開程家。


  隻是命運在這個時候偏偏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在程嘉怡的房間是沒有衣櫃的,那回侵佔程嘉怡的私人空間,所以她跳舞的練功服都放在程家的雜物間裡。


  徐青桃如同每一個早上做的那樣去雜物間拿衣服,卻在轉身進去的那一剎那,聽到了背後門關住的聲音。


  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特別是聽到門鎖從外面,被鑰匙反鎖的動靜時,不好的預感達到了巔峰。


  她兩步上前,握住門把手,使勁一拉門。


  鎖死了。


  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徐青桃不知道誰在外面鎖了門。


  是不是有人忘記她還留在雜物間?


  她在這個家裡是沒有存在感,但也不至於這麼沒存在感吧。


  徐青桃內心的恐慌漸漸蔓延,用力的晃了一下門,鎖的死死地。這一刻,她很希望這是程嘉怡跟她開的一個玩笑,或者是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是門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仿佛是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個家,隻剩下她。


  徐青桃開始拍門,先喊了一聲“姐姐”。


  然後是“嘉怡,你在嗎?”


  “嘉怡?”


  “程嘉怡?”


  “程嘉怡你在嗎!!”


  聲音越來越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也越來越害怕。


  拍這門的手心已經被砸的通紅。


  “嘉怡,程嘉怡!你在外面嗎?!”


  “程嘉怡你開開門,幫我開開門好不好!!”


  她平時說話都很小聲,以至於現在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後嗓子就開始疼得幹咳,鋪天蓋地的咳嗽撕扯著她的肺,疼得淚眼朦朧。


  到了最後,拍門的動靜稱得上是砸門,叫聲變成了哭喊,隨著時間的漸漸推移,高燒的症狀也越來越嚴重,叫聲變得虛弱,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


  朦朦朧朧中,好像聽到了誰接起了一個電話。


  “胡老師,徐青桃今天發燒了,來不了演出,她說希望我可以代替她出演。”


  等再一次醒來,是被小姨夫的踹門聲驚醒的。


  她高燒沒退,隻看了一眼時間是下午五點,距離演出開始隻剩下兩個小時。


  小姨夫進門之後,一言不發,隻有滿臉怒容。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問一句是誰鎖的門,好像就失去了質問的機會,不到十六歲的少女和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懸殊太大,她幾乎是被小姨夫連拖帶拽的扔到了車上。


  窗外的風景正在飛快倒退,是開往醫院的方向。


  徐青桃就這麼被拖拽到醫院,下意識以為小姨夫是帶她來看病。


  直到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掼到了地上,摔得膝蓋生疼。


  然後聽到了小姨夫的咆哮聲:“你們不是三甲醫院嗎!不是吹你們是最牛逼的骨科醫院嗎!為什麼不能把我女兒的腿接上!為什麼不能接上!為什麼接不上!!”


  然後是醫生有些無奈的聲音:“嘉怡爸爸我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嘉怡的雙腿是被碾斷的,已經沒有再接上的可能性了,而且我們國內目前的醫學手段也沒有辦法完成截肢再接的手術……”


  話沒說完,就被小姨夫的怒吼聲打斷。


  徐青桃感覺自己的頭發被生生拽起,推到了醫生面前:“那就用這個小賤人的腿!那就用她的啊!是她害我女兒的!用她的腿去換啊!”


  見多了失控的病人,醫生看了一眼徐青桃巴掌大蒼白的小臉,大約是有些於心不忍,連忙道:“嘉怡爸爸你冷靜一點,先放手……”


  放手?


  徐青桃隻聽到了這兩個字,就感覺自己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大腦因為高燒不下的遲鈍,眼神還有幾分茫然。


  中年男人的力氣很大,一瞬間,徐青桃就感覺自己被砸在了醫院的白牆上。


  天旋地轉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聽到了小姨的聲音。


  平時在小姨夫對她動手動腳,常常會阻止他的小姨,此刻像是撕開了偽善的面具,露出歇斯底裡的一面。


  看到徐青桃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而自己的女兒卻因為去演出的路上出了車禍,失去了雙腿,心中的怒火不需要任何醞釀,就讓她尖利的慘叫起來。


  然後徐青桃聽到了小姨的聲音:


  “我造了什麼孽才養了你這個白眼狼,害死了自己親娘還不夠,還要來害我的女兒!”


  “不是因為你嘉怡今天怎麼可能去演出現場?!”


  “不是為了代替你演出,她怎麼可能出車禍?!!”


  “為什麼截肢的不是你?!”


  “為什麼你不去死?!!”


  那應該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但那天,也本該是她開始新的人生的,第一天。


  小姨在撕打中瘋了一般拽住了自己的耳墜。


  這樣漂亮的珍珠耳墜,本來應該是屬於她女兒的。


  一用力,左耳的耳墜就這麼硬生生被拽了下來。


  血跡濺上了她雪白的脖頸,醫院的走廊上一片兵荒馬亂。


  她在混亂中才聽懂了來龍去脈,原來是程嘉怡在去平海的路上出了車禍。


  因為她趕著時間去,在過一個紅綠燈的路上搶了紅燈,被一輛計程車撞上,雙腿直接被卷進了車輪,留下鮮紅的一片。


  行人闖紅燈,錯不在司機。


  不但要承受失去雙腿的痛,程家似乎一分錢的賠償都拿不到。


  就因為這些原因。


  所有的怨恨此刻都發泄到了她身上。


  看不過去兩個大人欺負小孩的醫生在勸架。


  小姨夫的怒吼聲和小姨的尖叫聲混雜在其中。


  沒有人聽到她開口說話。


  很輕很輕,像是怕再驚擾了任何人。


  “疼。”


  好疼。


  真的好疼。


  真的,好疼好疼。


  她想徐舒音了。


  沒有哪一刻這麼想她,想躲進她的子宮,像個嬰兒一樣永遠不要來到這殘酷的人間。


  然後她就這樣做了。


  不顧一切的從醫院離開,去平海,去離自己故鄉、去離那個南方小島最近的地方。


  隻是在路過平海歌劇院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就這麼放空了自己一般,站在了劇院的大門口。


  白色的連衣裙在撕扯中,裙擺多了幾個成年男人的鞋印。


  劇院門口有人三三倆倆的走過去,一群人擁簇著一個女孩兒,從後臺出來。


  其中一個笑嘻嘻:“安夏,你穿這身演出服真好看!”


  徐青桃眼神輕輕地看了過去。


  被擁簇的女孩穿著淺藍色的長裙,裙擺波光粼粼,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像跳舞。


  這樣漂亮的裙子。


  這樣,漂亮的裙子。


  以後她再也穿不到了。


  她不知道在大廳站了多久,直到檢票員問她是不是要看演出。


  最新一場舞蹈劇的表演要開始了,是胡小椿的首部導演處女作:《海的女兒》。


  徐青桃像是才回過神,搖搖頭。


  從平海歌劇院到港口大概隻有兩公裡的距離。


  徐青桃走了很久,才看到長長的堤壩。


  她安靜的坐下。


  過了很久,才聽到徐青桃的聲音。


  說給徐舒音聽。


  “媽,我今天就參加演出了。”


  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演出很成功。”


  “我跳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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