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冉一身鵝黃長裙,從院子裡出來,先讓安杏前去把風,自己在後偷偷摸摸地走去了大門,
腳步剛跨過門檻,身後便響起了一聲奶聲奶聲的聲音,“四姑姑去哪兒......”
這含糊不清的聲音,沈煙冉一聽就知道是大爺屋裡那位姨娘跟前的霜姐兒,如今才一歲多,說話說不清楚,聲音卻大。
沈煙冉背心一涼,趕緊一步踏了出去。
霜姐兒小腦袋晃了晃,驚訝地看了沈煙冉一眼,回頭就衝著裡院叫著,“祖母,四姑姑......”
沈煙冉:......
這小崽子,還會告狀了。
果不其然,沈煙冉坐下的馬車剛動,身後便傳出來了沈夫人的聲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都多大的歲數了,自己心裡沒杆子秤嗎,當年我就不該聽你父親的話,要你去學醫,如今這芙蓉城的公子爺,都快被你恐嚇得沒人敢上門了,你跑也沒用,明兒那親事你要再給我搞砸,就當真搬去清靈寺住,橫豎裡頭的大師,也覺得你有當姑子的潛質......”
沈夫人這話倒是不假。
沈煙冉這一年,前前後後去清靈寺,沒有百回,少說也有幾十趟。
沒有一次成的。
直到昨日再去,清靈寺的大師都看不下去了,特意出來見了沈煙冉,“施主既無塵緣,不如留在這清靈寺,做我門下弟子如何。”
沈夫人險些當場翻臉。
沈煙冉自個兒卻一點都沒覺得丟人,回來還笑著同沈夫人道,“說明母親將女兒教養得好,不然大師怎麼沒看上其他姑娘。”
沈夫人給她氣得心肝都疼。
十九了,活脫脫地成為了芙蓉城裡出了名的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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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操碎了心。
明兒來的人可是西南藥材行的陸家,難得陸家人不嫌棄她的年歲,且那位陸公子也曾同她有過交際,要是再黃了,恐怕隻有等著太玄宗那位,同為落難人的江道士還俗了。
沈煙冉將車窗關得緊緊的,出了沈家的巷子,才緩緩地打開。
春季裡的空氣好,輕風拂在臉上,頓時讓人神清氣爽,沈煙冉壓根兒沒將沈夫人說得話放在心上,徑直去了沈家藥鋪。
到了鋪子前,卻沒能進得了門。
今日大公子二公子都在,早早就同人打了招呼,“今兒不許四姑娘進來。”
沈老爺剛見到沈煙冉從馬車下來,更是當著她的面,一把將門拉上,“你還是去別的地方轉轉,你母親要是知道你今兒來了我這,我怕幾日都不得清淨了。”
自從昨日清靈寺的大師說了那句話後,沈夫人就受到了刺激,對沈家的幾位爺們兒放了狠話,但凡耽擱她替四姑娘說親的人,一律沒得好日子過。
別說大公子二公子不敢讓她來藥鋪,沈老爺也不敢。
沈煙冉:......
這還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沈煙冉進不了門,隻得去街上瞎逛,可芙蓉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沈煙冉一露臉,所有人都認識。
“四姑娘,我家裡還有位侄子......”
“四姑娘,這是我大兒子,今年剛及弱冠,要不進來坐坐......”
“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我小叔子雖說比四姑娘小兩歲,但小好啊,容易管教......”
沈煙冉:......
沈煙冉正被一群三姑六婆圍住之時,便碰上了沈家老屋的管家。
沈煙冉已經兩年多沒去老屋了,突然見到管家,終於想了起來,自己還有個容身之地。
“四姑娘來得正是時候,去年的花兒雖開了,卻沒有今年的旺盛,尤其是將軍種的一片葵花,今年顆顆都開了......”
第68章 正文完結(上)
管家走在前面推開門, 沈煙冉跟在他身後,不太明白他的話。
直到她走到了曾經住過的那個院子,看到了滿院子的花卉, 才終於明白管家的話是何意。
“這些花卉都是將軍兩年前自個兒鋤出來的荒土,說即便不住, 院子也不能荒廢,喏, 對面的月季花牆也是將軍松的土, 親自沿著牆插了一排枝椏, 如今長得都及牆一半高了, 這兩年奴才修剪了一番,花倒是越開越旺。”管家說完,又指著開滿了半院子的葵花道, “還有這葵花, 也是將軍當初讓奴才買的種子,說葵花一開,向陽而生,什麼都有了希望...... ”
——葵花一開,向陽而生,一切皆有希望。
這話是前世沈煙冉為江暉成治病時,同他說的。
為了哄他喝藥, 她瞎編出了不少豪言壯志。
又為了圓場,去買了幾朵葵花, 插在瓷瓶裡, 放在了他的床頭,幾日過去葵花爛成了泥,江暉成的病情也沒有好轉。
輪到她坐在一旁黯然落淚了, 江暉成又反過來哄了她,起身從窗戶臺上取下了一個盆兒,拿到她跟前,問她,“你猜這是什麼。”
沈煙冉狐疑看著那盆裡冒出來的綠芽,搖了搖頭,“是什麼?”
“過不了多久,就能開出葵花,花謝後,還可以嗑瓜子。”
江暉成說的一本正經,再見他手裡那盆才冒出了小指頭大小的綠芽,沈煙冉一時沒有憋住,破涕而笑,“成,我等你,等你請我嗑瓜子。”
江暉成也跟著笑了笑,“你要是喜歡花,我給你種些在院子裡。”
至此,她腦海裡便有了一副畫面。
這幅畫面,一直到她嫁去長安,都還惦記在心。
也曾用來挽留過江暉成,不想讓他前去幽州,雖然沒有成功。
腦子裡的畫面,便如當下這般景象,陽光明媚,滿目花卉,一方木幾,一壺茶。
夏季的午後,她同江暉成兩人坐在院子裡,煮著她喝的茶,賞著他種的花,身邊兒女繞膝,此生足矣......
她對老屋這處院子的憧憬,最初其實都是江暉成給她的。
難為他,終於想了起來。
“四姑娘要是想看一會兒花,奴才這就去給四姑娘添張木幾,煮些茶來。”去年這院子裡的花兒就開得不錯,可惜四姑娘沒有來。
“不必了。”
沈煙冉繞過了半院子的葵花,走到了靠近月季花牆,她曾住的那間屋子,伸手“吱呀”一聲推開房門,屋內的陳設霎時映入眼簾,沈煙冉的腳步突地頓在那,遲遲未動。
屋裡的陳設,同前世他們住過時,一模一樣。
一張書案。
一張床。
一個用泥巴鑄成的火爐,上頭擱著一個藥罐,旁邊還有模有樣地砌了一個灶臺。
簡陋,卻幹淨。
窗外的光線落在床頭擱著的那盆葵花上,格外顯眼。
身後的管家見她發愣,忙地解釋道,“上回將軍來老屋,住的就是四姑娘這間屋子,旁的房間荒廢太久都開始透風了,奴才也收拾不出來,將軍住進去後,倒是自個兒整理過一回,後來將軍離開了芙蓉城,四姑娘也沒再來,裡頭的東西,奴才也沒再動過,隻時常過來打掃,還有那盆葵花,將軍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奴才,要照看好,說四姑娘要是來了,有花就看花,花謝了四姑娘還是沒來,就讓奴才將葵花籽留著,說是留著給四姑娘嗑瓜子兒......”
管家說完,便是一笑,指著床頭的那盆葵花同沈煙冉說道,“今年這葵花,也是去年結的種子,奴才試著埋進了土裡,沒成想還真就開了,餘下的一捧葵花籽,奴才這就去給四姑娘拿來,顆粒雖小四姑娘也嗑不上,但好在也是將軍的一番心意。”
管家至今,心頭都十分惋惜兩人怎會走到了今日。
可不論將來四姑娘同誰成親,兩年前將軍曾吩咐他的話,如今他帶到了,心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管家轉身去尋葵花籽,安杏一進院子,便去了灶屋煮茶。
屋子內隻剩下了沈煙冉一人。
沈煙冉的目光在那盆葵花上停留了一陣,才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屋內,前世那幾個月一直忙忙碌碌,整日念叨著江暉成的身子,倒也沒有如今的空蕩之感。
沈煙冉的指尖隨意地碰了碰盛開的葵花瓣兒,腳步打了個轉,走到了屋內的桌案前,眸子剛收回來,便見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的畫卷,用了一層墨綠色的錦緞封了面。
沈煙冉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東西。
前世這一張桌子,她同江暉成都曾用過。
她用來整理藥單,江暉成用來練字,偶爾幾次她走過來,都見江暉成抽出了跟前的空白紙張往上一蓋,明顯是在回避她。
沈煙冉也從未去問過。
那麼大一個江家,還有朝廷的事務,江暉成做的事,也不該她去過問。
不是自己的東西,應該就是兩年前江暉成留下的。
沈煙冉原本也沒想去翻,目光卻無意掃到了錦緞上幾行蒼勁有力的小字。
沈煙冉,親啟。
沈煙冉:.......
合著還是留給她的。
沈煙冉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伸手解開了綁在封面上的紅繩。
一年前在道觀,倆人將上輩子的恩怨,徹底地翻了個幹淨,該怨的,該恨的,都發泄了出來,平靜了一年,沈煙冉也未曾再聽過江暉成的消息。
這是頭一回。
整整齊齊的一摞畫卷,沈煙冉輕輕地翻開了,映入視線的第一張,竟是她頂著兄長的名字,前去軍營支援時的模樣。
一身青色的布衫,腳下是一片草原,她仰起頭,太陽的光線直直地落在她臉上,有些晃眼睛,她抬起手擋在了額頭上,露出了底下那雙靈動又清澈的眸子。
畫卷的下方,寫了一句話。
——荒野不聞時節,一眸春水鳴了春。
相識於嘉慶一年、秋,菊月初一。
贈予嘉慶四年,槐序生辰。
沈煙冉的眸子突地一顫,匆忙地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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