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要等弗格斯小姐消氣。”
…………
柳餘的記憶,還停留在剛才。
在她說完要一起埋茜茜後, 就開始趕蓋亞走了。
“萊斯利先生, 如果可以的話,請您遠離我一些。”
她需要創造機會,和路易斯單獨聊天。
這是柳餘記憶中第一次對蓋亞用客套而冷漠的口吻說話。
“即使您做的沒錯, 可萊斯利先生——作為被放棄的那個, 我沒辦法不怨。”
剛才她表達失望和怨懟的火候……是否恰到好處?
柳餘漫不經心地想。
樹影悽清,夜幕低垂。
她還記得她趕人那一瞬間少年臉上的表情——
大概是有些詫異的,畢竟一個寵物都敢趕牧場主了。
兩人隔著重重夜幕, 視線相對:
可柳餘知道,他看不見。
而後, 冷淡的少年就踏著雪一步步往外走,他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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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餘則小心翼翼地讓自己躺平。
牽動傷處,又是一陣綿綿密密的疼痛,即使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可疼痛卻不會因此減少。胡思亂想中,她不免就想起蓋亞——第一次見面時,他那嚇人的、還在不斷流血的窟窿眼。
斷胳膊疼,還是挖眼睛疼?
應該都疼。
不過這個少年至始至終都沒吭過一聲,他對這世界給予他的所有一切,不論是痛苦還是歡愉,都好似稀松平常。
“在想你那情人?噢,我能加個‘舊’麼?”
一團濃霧在她身邊凝結,一個黑發黑瞳的英俊青年突然出現,蒼白的臉上,一雙瞳孔奇異得發亮。
“不能。”
“噢,真痴情……”路易斯聳了聳肩,“弗格斯小姐,您是我見過的最死心眼的女人。”
“路易斯大人難道不知道,最死心眼的女人,往往最容易做出瘋狂的事麼?”少女的瞳孔摻雜了冰冷,那冰冷裡卻又仿佛燃燒著某種東西,“我恨他,也愛他。”
柳餘無意跟路易斯剖白自己。
她無意同他講述自己的困境,褻瀆神靈,從挖眼,下藥,到欺騙,更無意告訴他自己的野心。
就在剛才心灰意冷的一剎那,她也想過放棄。放棄攻略這個冷漠的神,像條鹹魚一樣躺平,帶著殘肢在貴族世界裡麻木地活著——可她光是想一想這場景,都毛骨悚然。
她要讓那些憐憫的目光淹沒自己嗎?
她能忍受一個平庸的、殘疾的不完美人生嗎?等著日復一日地老去,讓那些可怖的老年斑遍布自己的軀體,給和存或不存在的子孫後代講述曾經有可能的輝煌?
不,她不能。
她的欲望在咆哮,她想要永生,想要完美無缺的身體,她想要一百分——
否則,情願死去。
“可弗格斯,你參加不了神聖選拔了。”路易斯憐憫地看著她,“你的情人會去聖殿,而你將被留在這兒,靠著一點施舍過日子,你們沒有可能。”
“是的,一個殘廢——”少女猛然抬起頭,“可這個殘廢也有路易斯大人您一半的功勞。我可不信偉大的路易斯十世會認不出區區一朵金環花?”
“噢,當然,偉大的路易斯十世當然認得出金環花。”路易斯點頭,“可那又怎樣?”
“你們人類驚慌失措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美味。”
變態!
“可偉大的路易斯十世也同樣忘記了,您在這兒,是霍奇·路易斯,一名教授,他必須保護學生的安全,您……失職了。”
這種變態往往會在某些方面有特別執著的點。
柳餘就發現,這個路易斯有cosplay的癮。
路易斯果然大驚失色:
“噢,沒錯,霍奇·路易斯失職了。他應該做出補救,弗格斯小姐,您想怎麼樣?”
“路易斯大人,如果您還感到愧疚,請在明天回城時,務必經過白天看見的那條湖泊,並在那休息。到時我會拉著蓋亞去將茜茜埋了。”
她溫柔地撫摸著茜茜的腦袋,它的身體已經和她的右臂一起,被那條巨蟒吞噬掉了。
“然後?”
“請想辦法將萊斯利先生和我,一起推進湖。”
“噢噢,”路易斯臉上現出奇怪的表情,很快,又興奮起來,“弗格斯小姐,您知道,您在說什麼麼?您知道,那湖底有什麼?”
他探究地看著她,那雙黑瞳幾乎能將人吞噬進去。
“湖底?當然是水。還是說……路易斯大人知道,那裡有什麼?”
柳餘反問。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
良久,路易斯微笑了起來:
“弗格斯小姐真是我見過的最心狠的女人。不過——在這之前,弗格斯小姐,我得再問您一遍,您確定……您不會後悔?”
“不會。”
少女冷漠的臉也綻開一抹笑,“……我隻希望,路易斯大人能做到您答應的。”
當純白染上黑暗,成為人人唾棄的底層,嘗遍世間歧視、困頓和痛苦——
他會明白羔羊們的痛苦嗎?
當然,在這之前,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第五十二章
另一邊。
“萊斯利先生,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瑪麗公主搖著羽毛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如霜月一樣清冷的少年,她近乎痴迷地看著他的臉。
噢, 多麼完美多麼高貴。
“什麼問題?”
少年微微側過頭來。
瑪麗公主緊張地忝了忝嘴唇:
“剛才您……為什麼放棄弗格斯小姐?”
“放棄?”
“是, 是的。”瑪麗公主按捺住砰砰亂跳的心,鼓起勇氣問,“您和弗格斯小姐不是情人麼?還是說,您對弗格斯小姐……”
如果他不喜歡……
瑪麗想, 也許她也可以試試。
“不是放棄,是選擇。”少年安靜地道,“但好像……”
“好像什麼?”
瑪麗公主不忿又懊惱地道, “不過, 我想,萊斯利先生您恐怕並不喜歡弗格斯小姐, 如果不是我的藥——”
“——藥?”卡洛王子驀地瞪大眼睛,“瑪麗?什麼藥?你不會是……”
他終於想起自己這位胞妹從前在宮中幹過什麼事了。
她看上了一位公爵之子,無視對方有傾心相許的愛人, 在他的食物中下了藥, 後來還將那位公爵之子囚禁了……
“噢,天哪,光明神在上, ”卡洛王子捂著腦袋, “瑪麗!你太大膽了!噢可憐的萊斯利先生,可憐的弗格斯小姐——”
“——她?她有什麼可憐?!她借此得到了萊斯利先生!”
瑪麗氣惱,“不過很可惜, 萊斯利先生並不喜歡她。”
“喜歡?你們總是說喜歡。”
少年眉間的疑惑越來越重,“……喜歡, 是什麼?愛,又是什麼?”
“這……”瑪麗公主點了點嘴唇,“比如,我看到萊斯利先生,就想親吻您、擁抱您,我想永遠臣服在您的身邊,甚至不介意和其他人分享您。”
“至於您,萊斯利先生,人的本能不會騙人,總是會偏向自己愛的那一個……您剛才放棄了弗格斯小姐,卻救了倫納德小姐……”
而娜塔西早已在一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貝莉娅姐姐竟然是這樣得到萊斯利先生的……可萊斯利先生先救了自己,這說明……
不,這樣不對。
娜塔西努力說服自己,可總有隱隱的、讓人無法控制的喜悅在一點一點冒出來,像雨後森林的春筍。
“人的本能……”
少年看向遠方,風吹起他冷淡的銀發,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他們紛紛想起那少了一臂的金發少女,也許正因為見過最盛放的玫瑰,再想到玫瑰殘缺,且將永遠殘缺,就感覺到深深的不忍……
在這之前,她是他們中除了萊斯利先生以外,最優秀最努力的神眷者。
*****
柳餘並不知道,她的這些同窗都在憐憫她。
憐憫這種東西,在她過去早就見識過太多太多了——除非變現 ,否則,不具備任何力量。
她不需要憐憫。
當然,和那些自尊心過剩的人不一樣,她也並不排斥。
“弗格斯小姐,最後再問您一次。”未曾離去的路易斯站在樹枝上,高高俯瞰她,“您真的不考慮……來黑暗陣營?”
“這個世界隻有一個神,光明。”
柳餘冷漠地告訴他,“路易斯大人,您的那條路,是堵著的。”
“噢,弗格斯小姐,您太悲觀了。”
“路易斯大人,神明捏死你,就像捏死隻螞蟻一樣輕易。”
“是,是的,弗格斯小姐說的沒錯,”路易斯點頭,“……可也許有一天,這頭頂的天空會是自由的。它不再被任何東西掌控。”
柳餘沒有被他蠱惑。
“即使路易斯大人願意做流血犧牲的第一個,將這天空捅破,可我……”她咽下真實的想法,“貝莉娅·弗格斯,也隻忠於光明。”
“噢真遺憾。”
路易斯聳了聳肩,他朝遠方看了一眼,突然笑了,“您親愛的萊斯利先生來了,他總不許我在您身邊呆太久。”
“送您一份禮物,弗格斯小姐,您會喜歡的。”
柳餘還沒反應過來,路易斯就一點枝頭,消失在了面前。
她完好的左手裡多了一個拇指大的小瓶,小瓶子裡濃稠的呈現紫紅的液體似乎很眼熟——路易斯的血?
“貝莉娅?”
柳餘不動聲色地將瓶子收了起來。
蓋亞身後,神眷者們也三三兩兩地回了來。
他們紛紛朝她問好,柳餘白著一張臉,呈現出拒人於千裡的冰冷。
“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坐到那兒去。”
她指著附近的一塊石頭,與人群隔得有點遠,可一抬頭,也能看見。
“當,當然!”有少年起身,好心地替她生起又一堆火,“弗格斯小姐,你有什麼需要的話,也可以跟我說。”
“謝謝。”
在眾人的注視下,金發少女站了起來,她挺直背脊,邁開腳步往石頭那走。
似乎不太習慣隻剩一個手臂的身體,沒掌握住平衡,往旁邊趄了一下,在萊斯利先生接住她後,又狼狽地躲開,像是躲開什麼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一樣。
“貝莉娅。”
少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手背像是被一道利物劃破了。
“抱歉,萊斯利先生,我需要靜一靜。至少,在明天之前——”少女的眼裡閃爍著淚光,“我還不想見到您。”
沉默中:
“貝莉娅,抱歉。”
少女並未說話,而是繼續往前走。
緩慢的,卻又倔強的,等她挪到那塊石頭前,已經又過去了一會。
她一個人坐在了另一堆新生的篝火前,背對著他們,小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像是睡著了。
神眷者們隻能時不時地掃過去一眼,確定對方沒有危險,才收回視線。
柳餘當然沒有睡。
她背對著他們,悄悄用手勾出藏在衣服裡的記憶珠——
為了避免被樹枝勾到,在來翡翠之森前,她就將記憶珠和羽毛重新串好掛在了脖子裡。
此時,她倒十分慶幸這個行為,否則,這記憶珠就會和她的右胳膊、和茜茜的身體一起埋葬在巨蟒的肚子裡。
柳餘小心翼翼地將指甲縫裡沾到的血塗抹到記憶珠上,就在剛才蓋亞扶她的一瞬間,她狠狠用指甲劃了他手背一道。
她需要他的記憶。
即使已經打算好明天所有的事,可柳餘依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神明的力量如山如海,深不可測,他能隨手捏出一具完美的化身,他能創世、能滅世——那麼,在讓化身降臨前,神是否想過沾染黑暗這個問題?也許化身本身就是黑暗絕緣體。
……也或者,她能通過他過去的行為軌跡,推測出神這個非人物種的思維邏輯?
讓他動容的法子?
柳餘承認,自己很卑鄙。
可她卻顧不得了。
不同物種之間的搏鬥,本來就該使勁渾身解數。
血一沾染上記憶珠,柳餘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一輕——
這次的感覺,要比上次輕快舒服得多。
難道是因為她和蓋亞睡過了?
還是因為神眷者……?
柳餘幾乎沒受什麼阻礙,甚至不需要跨過重重的天梯,就到了地方。
她赤足踏到了地面。
一汪藍色的如寶石一般純淨的湖泊,純白色的宮殿,宮殿前,是無數俊美秀麗的少年少女。
他們在一大片純白的薔薇花海中穿梭,每個人提著一個花籃採花,臉上都洋溢著單純的快樂。
宏大的金色拱門敞開 。
柳餘踏上了階梯,一步步進入宮殿。
白玉鋪地,無數曠世奇珍隨意地擺放,東海明珠、巨型珊瑚塔,大片大片的花海,紅的、黃的、紫色,一路走來,俏麗的少年少女們在宮中嬉笑穿梭——走了許久,穿過無數宮殿,才到正殿。
跨進門,柳餘卻怔住了。
那巍峨的、刻著不知名狂獸的王座之上,一位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安坐,他一隻手撐著額頭,似是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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