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主和神官們互相攙扶著站起,當抬起頭來時,哪裡還能看見高臺之上的那一對——高貴,美麗,讓人不可直視的存在。
“今晚還有一場盛宴,盛宴上的酒水,是神親自釀制,你們可以喝上一些……”
吉蒂神官帶著聖子聖女們,招待著這些來自神之國度各個地方的賓客們,並且告訴他們,不能多喝……
“神不喜歡醉鬼。”
賓客們去晚宴上喝酒,柳餘則被蓋亞帶回了內宮。
內宮也被裝飾一新,連帳幔都換成了鮫珠做的流蘇帳幔,柳餘走到桌邊,桌上擺了一個酒壇,一碟星星餅。
隔了十幾天沒見,兩人看起來都有些陌生。
“坐。”
柳餘提起酒壇,給彼此都倒了杯酒。
鎏金嵌瑪瑙杯,杯中是澄黃色的酒液,色清而淨。
他坐了下來。
白底金邊的法袍落到鎏金薔薇花紋曲椅上,有種清冷又華貴的矛盾感。
柳餘將杯子推了過去:
“來,我們喝酒。”
“喝酒?”
他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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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眸幹淨得像是初春的第一縷新芽。
“艾諾酒。”柳餘看著他,“我上次請你來,你卻一口沒喝的酒……”
少女的藍眸裡蕩漾著柔波。
他似是愣了一下:
“艾諾酒?”
“是的,我為你釀的艾諾酒。”少女努力上揚的嘴角,似不堪重負般垂下,展出一個落寞的弧度,“留到今天,今晚……你,還要拒絕它嗎?”
她在釀艾諾酒時,絕想不到,這酒竟然會用在今天,這個用途。
他一言不發,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白色的袍袖在空中揚起一個弧度,又落下。
她又推了一杯過去。
他又一飲而盡。
連喝了兩杯酒,他像是放松下來,繃得緊緊的背脊也開始放松,松了松領口:“是艾諾酒……”
他抬起頭:“是艾諾酒,貝莉娅。”
那綠眸裡泛起的漣漪,像是春雨落入湖面,濺起一層又一層的微波。
安靜,卻又不止安靜。
少女嘴角彎彎著、又給他倒了杯。
他來者不拒般又喝光了。
“還有星星餅。”
她還給他遞了塊圓圓的餅幹。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去,也不吃,隻是道:
“其實,星星餅……的傳說不對。”
“哪裡不對?”
柳餘問。
“隻有一次的……不對。”他看向她,“人生漫長……你們人類朝生暮死,卻總將愛掛在嘴邊,我就想看一看,什麼是愛……”
“可惜,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一種生物的頭頂看到星星餅……”
“您是說,星星餅是您創造的?”
“當然,我的壽命很長很長……不,永無止境……漫長得就像看不見盡頭的雲霧……”這次,他給自己倒了杯艾諾酒,又撫了撫她的臉頰,“可奇怪的是,即使你們人類壽命如此短暫,但愛也沒有超過哪怕一個周期……”
“一個周期?”
“是的,十年。星星餅下次生效的時間,是十年。十年後,如果你還愛著同樣一個人,那麼,你將再次在他的頭頂,看到星星。”
“您還很有童心呢。”
柳餘沒有就此辯駁,雖然,她沒有愛一個人那樣長久過,但她相信,這世上持續的愛永遠存在。
隻是,她不是那樣的人,也未碰到那樣的愛情。
“那時,我剛誕生一百年,還是兩百年?”
似乎年代久遠了,他眯起眼睛,回憶了一會,才搖搖頭,“記不清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對我示愛……我想看看,我會不會像人類一樣愛……可惜,失敗了。”
柳餘繼續給他倒酒。
莫裡艾在給她介紹艾諾酒時說過,艾諾酒,是唯一能讓蓋亞感覺幸福、好好睡上一覺的酒。這也意味著……
這酒,他喝起來易醉。
兩人一個倒,一個喝,氣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一時間,竟像是變成了萊斯利時期的相處模式。
他們第一次聊了許多,他的過去,經歷過哪些有趣的事……
隻是,出於柳餘意料的是,他的人生貧乏到幾乎沒幾句好說。
“您其實一直就像人類觀察魚池裡的魚一樣,觀察著各種生物……您給他們創造魚池,丟下魚餌,偶爾,做出魚種篩選……但您從來沒有……”
猝不及防之下,柳餘被他抱在了懷裡,緊緊地扣著。
他的臉頰上,有微醺的酒意,下頷支在她的頭頂:
“是的,我從來沒有進入過魚池。”
微微的氣流在她耳邊回響:“不,我進入過……隻是,他們不有趣……他們是我培養出來的魚,你卻像個異種……”
柳餘悚然一驚,他卻掰過她的臉,像小雞啄米一樣親了她一下:
“貝莉娅,你釀的艾諾酒,很好喝。”
“我很高興,很高興……”
他看著她,王冠有些歪,銀發披散,可眼裡的光,卻前所未有的亮。
“您喝醉了……”
“艾諾酒,幸福……幸福……”他抱住她,頭枕在她的頸間,“我很高興,很高興,很高興……”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不一會,就沒有動靜了。
他枕著她的肩膀,像抱娃娃一樣抱著她,沉沉地睡去了。
柳餘坐在原地,看著遠處的天。
夜幕西垂,星辰漫天。
不管世間發生什麼,時間從不會為誰停留。
從這個角度說,神也不是萬能的。
她靠著他的胸口,那裡,溫熱的、支撐著生命的心髒在一起一伏,在鐵片沒有完全被解讀出來時,她也在圖書館查過許多資料,裡面說過:不會危及性命,隻是,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
可一旦踏出,就回不了頭了。
柳餘的手抖都未抖,藍色絲線從指間探出,在他左胸停留了一瞬,又堅決地刺入他的胸口——
不會疼的。
這個絲線,不是實物。
是她力量的匯聚,隻會像被蚊蟲叮咬一樣……
不會驚動他。
快,到了,快到了——
就在這時,柳餘的手被擒住了。
她詫異地抬頭,卻正對上一雙漂亮的綠眸,那眸光清明透亮,哪還有一絲醉意?
“蓋亞?!”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夜沉沉。
一盞孤燈, 一杯酒。
窗外猛地一聲驚雷炸響,大雨瓢潑似的落下來。
柳餘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他近在咫尺的眼眸裡, 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片欲起的風暴。
“又一次。”他道, “貝莉娅·弗格斯,又一次。”
“您先放開我。”少女迅速垂下眼, 又抬起, 帶著點央求, “我手疼。”
“手…疼?我以為,你貝莉娅·弗格斯有一副鋼筋鐵骨, 才敢一次、一次, 又一次地欺騙我。”
他卻箍得更用力了, 她能聽到手腕的腕骨在他手下“咔啦咔啦”作響。
柳餘的心一路往下沉,直沉到深不見底的海底。
她不裝了。
臉上的溫軟消失了:
“您沒醉。”
他沒說話, 隻是眼尾有一點紅, 像是帶了微醺。
“不,我醉了。所以,在我飲下艾諾酒時, 我竟然短暫地相信了你,認為你擁有真心,甚至認為,你也許不會用到鐵片……”
鐵片?
在她訝然的眼神裡, 他的手一張,一塊鐵片不知從哪兒飛出, “哐”地撞到牆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這響, 也落到了柳餘的心裡。
“眾神隕落,復得光明……”
他明明一眼都沒看,卻能一字一字、又準確無誤地敘述。
“……需抽神之骨,以神之淚,神之血中血……”
他拿起她剛才的手指按到自己的胸口,柳餘能感覺到他法袍下緊繃的肌肉,汩汩的血液,以及跳動的心髒。
“你要挖我的心,取我的血,貝莉娅·弗格斯——”他的聲音很平靜,卻給人一種風雨欲來之感,“我暗示過你。”
“暗示?”
柳餘突然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背脊開始發涼,一陣陣寒氣從腳底板往上鑽,一種可怕的猜測佔據了她的腦海,甩也甩不掉。
“看來,你也猜出來了,沒錯,你的想法是對的。”
他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您是說……鐵片是您創造出來的?”
柳餘終於問了出來。
話出口的剎那,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他卻點頭:
“是的,沒錯。”
“轟隆隆——”
救命稻草倒下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
柳餘想,大概就是現在這樣的。
天旋地轉,找不到依託。
原來是假的。
假的。
根本沒有成神的法子。
“為什麼?”她聽到自己問,“您為什麼這麼做呢?”
“人生漫長……”
他看著她,綠眸裡是一片迷離的大霧。
“是的,人生漫長……”少女喃喃道,“所以,您嘗試了很多東西,釀酒,繪畫……可您還是無聊,您也沒有天敵,於是,您就想了個有趣的遊戲……”
他就像個肆意又天真的孩童,整個世界都是他的遊樂場。
他在許多世界丟下鐵片,等待著撿到的人解開謎團,像玩勇者遊戲一樣,來向他挑戰——
而她,就是咬下這個“魚餌”的人。
甚至路易斯也是。
“您真可怕,真可怕……”
少女看著他,她沒有眼淚,卻能看得出那藍眸裡的絕望,“我們的人生,不過是您的一幕戲……您無聊了,就丟下一個魚餌……您看著我在漁網裡跳來跳去、醜態百出地去夠那魚餌,是不是很可笑?”
他什麼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多可笑啊,她就像個供人取樂的小醜。
“是的,可笑。”
他道,聲音與他的銀發一樣冰冷。
她被激怒了。
“我可笑?那您呢?您不可笑嗎?在納撒尼爾被我騙得團團的您,在神宮跟我上床的您,不可笑嗎?還有這個……”她指著她枕邊的石雕像和金色鳶尾花,又指著身上的裙子,“不可笑嗎?您為了這樣一個女人——”
“貝莉娅·弗格斯,不要讓你的惱怒變成不理智的巖漿。”
他掐住她的下巴。
柳餘撇開了頭。
“不理智?不,您錯了,這不是不理智,是真心話。您不是一直想聽我的真心話嗎?您說得對,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真心,我騙您的。”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將所有被掩蓋的、從未愈合的傷口再次割開,露出血淋淋的現實。
他閉了閉眼睛,綠眸內泛起大霧,仿佛有風雲在湧。
柳餘卻感覺到了快意。
她想讓他和她一樣痛苦。
“我挖了你的眼睛,但是有人告訴我,他說你是神,我得活著啊,如果能成為神鍾愛的女人,那多誘人……所以,我百般討好你,我要追求你……”
“那個人是路易斯。”
他的聲音和表情一樣冰冷。
真是完美的答案。
“對!沒錯,是他,他幫了我很多……噢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你像個油鹽不進的石頭,為了成為神眷者,我找路易斯交易,給你下了藥,你終於動容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可你又因為娜塔西,將我拋在了一邊,讓我斷了手臂,我恨你,我就又想辦法,聯合路易斯,噢,黑暗力量侵蝕了你……你終於松動了……後來你為我死了……”
少女一一道來,眼淚卻像連綿不絕的珍珠,隨著記憶的回溯,不斷滾落。
她又扯出手腕上的記憶珠,透明的琉璃珠映襯著少女雪白的皮膚,透著珍珠斑的潤澤。
“連記憶珠,對,一開始的記憶珠都是我藏起來的……”
他低頭,目光落到在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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