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生意做得大,林十鳶膽識過人,十餘歲就獨身一人上了談判桌,至今閱人無數,溫禾安是她遇見過的,脾氣最好的九境。
別人和她交談,總是忍不住多說一點話。
“留下來用晚膳吧,我讓女郎們備菜,蘿州的珍寶閣開了也有兩年了,我還是第一次來。”林十鳶將頭發撥到耳邊,準備揮手示意門外守著的下屬。
對自己的合作伙伴,還是能提供大助力的,溫禾安起先也沒準備推辭,隻是突然不知想起了什麼,她勾住自己的四方鏡,溫聲道:“等等,我問一下。”
林十鳶靜在原地,不明所以。
世間眾生芸芸,人無完人,陸嶼然其他都好,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有點兒口是心非。他平時對誰都是一副你愛上哪涼快就上哪涼快的樣子,但你要真那麼做了,回去之後,必定面對他好幾天的冷臉,或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
溫禾安對此深有體會,她摩挲著四方鏡,斟酌著發了兩條消息。
【晚上有飯吃嗎?】
【我在城裡吃了再回?】
陸嶼然恰好在看四方鏡,他看了看昏黑的天色,垂眸,修長的手指微動,回得很快。
【不行。】
【回來吃,商淮做飯。】
果然。
溫禾安把四方鏡掛回去,朝林十鳶擺了擺手,低聲道:“今天就不了,我回去還有事。”
“除了你,我還和另一方有合作,現在是兩邊欠債。”迎著林十鳶若有所思的眼神,溫禾安微不可聞地嘆息:“我先回去吧。你將你那邊的兩位九境調到蘿州來,記得注意抹除痕跡,後面有事我們隨時在四方鏡裡聯系。”
溫禾安讓林十鳶在四方鏡裡輸入了氣息,自己推門下樓,出了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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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
另一條街不起眼的角落裡,牛車一動不動地守著,見她回來了,護衛先一步為她掀開車簾,調轉車頭,加速陣運行,飛一樣地朝外島奔去。
是日,王庭的主城,雲封之濱下了冬末最後一場暴雪,千裡冰封。
江召被召了回來。
垂地的珠簾被一隻大手撥開,王庭之主摒棄左右,龍行虎步地踏進來,江召低睫垂首,表示順從:“見過父親。”
“起來吧。”王庭之主頭戴靈冠,在高位上坐下,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這位生來有瑕疵,被派往天都為質十數年的兒子,目光幽深,似要看透人心,聲音裡滿帶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阿召,族裡現在有緊急任務交給你。”
江召料到這位和自己擁有血緣之親的人隻會在這種時候召見自己,聲音平靜:“但聽父親吩咐。”
“事關天授旨與帝源消息,你即刻動身,帶著族中十位執事與長老前往蘿州,蕉城。族中已經傳消息給無雙,他會直接出關趕往這兩地,你帶著人與他會面,到了那邊,一切聽你兄長決斷,務必全力助他。”
江召毫無波瀾,輕聲應:“是。”
王庭之主眯了眯眼,眉頭皺成難以纡解的“川”字:“而今,天都與巫山都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巫山陸嶼然與天都溫流光都已經趕往這兩地,你叫無雙務必注意,尤其是陸嶼然。”
在聽到“陸嶼然”這個名字時,江召死水般的眼瞳乍然破冰,他五指微動,喉結滾動,鼻腔裡的涼氣似乎灌進肺裡。
和溫禾安在一起兩年。
這個名字帶來的強勁壓迫感,無一日不在折磨著他,幾乎叫人無法喘息。
回到江家,這個名字仍如魔咒,連王庭之主都一再提及。
好似一道此生都跨不過去的坎。
“既到了那邊,外島上你也去看看,到了那邊,我另有任務交給你。”
王庭之主頓了頓,看向他,意味深長地敲打:“阿召,在這世上,唯有權勢與家族才是你立足的根本。你現在年輕,為了誰要死要活都自有一股衝勁,但是,沒有立足之本,你就算將自己剖開,將心挖出來捧在哪位小娘子跟前,她亦不會多看一眼,對不對?”
江召眼裡冰晶迸裂,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第21章
陸嶼然放下四方鏡, 叩了叩隔壁的門,將在榻上灘成軟泥在四方鏡裡到處找人聊天的商淮拎起來去做飯,商淮不服, 斜著眼瞥他:“你怎麼不去?”
廚藝那麼好, 幾年都不露一手,老藏著掖著使喚別人。
陸嶼然避而不答,伸手指了指隔壁,冷淡拋出條件:“我讓羅青山陪你聊天。”
這招跟點了商淮死穴一樣,他先矜持了會, 方慢悠悠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開腔:“我不想聽他說什麼藥材,什麼毒, 你讓他說點正常人能聽懂的東西。”
陸嶼然沒理他, 不知道聽見沒有。
兩人走出房門,正巧羅青山正捧著一個竹筐從房裡出來, 竹筐裡鋪著晾得半幹的草藥, 他見到陸嶼然急忙想行禮,還沒往下拜呢, 就被喊停了:“起來。”
商淮過來和他勾肩搭背,用了點力,將他勒得踉跄一下, 急忙將竹篩裡的藥草護住了,他低聲跟商淮嘀咕:“別這樣毛手毛腳,這是明早要用來解毒的草藥, 就這麼一份,碎了又得重新配制——”
“行了, 你快放回去吧。”
商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很是愉悅:“我跟你家公子打了個商量,從現在到天黑下來,這段時間你歸我了。”
羅青山看向陸嶼然,見他家公子擺擺手,示意他跟著去,心裡一默,旋即認命地朝商淮打了個自己等會就下來的手勢,抱著一筐草藥回自己房間了。
陸嶼然沒管他們,他起身去了書房,招來了畫仙。
餘念才從外面回來,一側耳墜閃著鑽光,隨著動作輕微晃動,因為褪下了畫仙一貫純白的衣衫,仙氣也跟著少了幾分,此時無聲垂首,對著陸嶼然行禮。
陸嶼然問:“查出什麼了?”
中午那頓蘿卜燉鴨讓溫禾安吐出了一番無人知道的秘辛,出乎了陸嶼然的意料。
當年,巫山給自家帝嗣定下道侶的流程走得瑣碎而細致,可以說那段時間,溫禾安這個人都被從裡到外翻了個底朝天,但幹淨就是幹淨,父母雖在同一場戰役中離世,沒能陪伴她多久,可她仍是正兒八經的天都嫡系根苗,頗受重視,實力莫測。
天都遮掩得好,這事連溫流光都不知道,再者,誰也不會去查百年前的事,去查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公子,臣將昔年調查二少主的資料都調出來看了一遍。發現二少主和溫流光確實少年時就不和,大的爭執都被溫家悄無聲息壓下來,一些小的卻連天都內城都有所耳聞,隻是大家都一笑了之,以為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連當年的長老們都未深究。
“別的臣還在查。”
陸嶼然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頷首,問:“還有呢?”
餘念收到了兩道命令,其一是調查溫禾安的真實身份,另一則是溫禾安的臉。
說實話,這兩樣都不好查,時間跨度太長,且又瑣碎,隻能從浩如煙海的日常中做出對比——二少主還不和人長時間親近接觸。
叫人無從下手。
餘念在心中將話語組織了遍,方道:“二少主的臉並無異常,但在探查的過程中,臣發現二少主早年曾有中毒跡象,且不止一次。”
陸嶼然抬眸,頓了頓,問:“毒?”
“是。”餘念一口氣和盤託出:“天都有名的醫師都被請入主城為二少主解毒,第一次是杜鵑連裡,當時陣勢很大,據在場醫師說,當時二少主命懸一線,年齡又小,險些沒救回來。”
須臾,陸嶼然朝他擺擺手:“知道了。接著查。”
餘念原本都準備告退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步子在原地踟躇一霎,開口道:“長老們已收到公子讓噩魘族退離蘿州的命令,無有異議,但家主傳來消息,說這程結束之後,不論成敗,塘沽計劃當交由族中出手,公子不必為這等事束縛手腳,親身犯險。”
陸嶼然眼神無有波瀾,側臉冷然:“壓著。”
餘念霎時噤若寒蟬,拱手退出書房。
陸嶼然抓起四方鏡看了看,溫禾安那邊沒隔多久就發來了消息,一個“好”字,算算時間,應該再有半個時辰就回了。
四方鏡每次一開,雲流般的消息頓時往上湧,很多都是族裡亂七八糟的瑣事,他每次都積上很長一段時間再看,因為族裡年輕人雞飛狗跳的日常和他沒有關系,隻要他出現,再歡樂的氣氛都會立刻凝滯結冰。
半刻鍾之後,陸嶼然將四方鏡往桌面上倒扣著一摁,皺著眉下了樓。
商淮在做飯,羅青山搬了張椅子坐在院外的灶臺邊聽他談天說地。
此時天色已然轉黑,山裡的夜又深邃又寒冷,畫仙蘇幕隻是被菜香吸引著出來轉了一圈,就被商淮逮住,開始原地作畫,畫各式各樣的燈盞,圍著灶臺擺一圈,照得這片地域亮若白晝。
陸嶼然悄無聲息出現的時候,蘇幕正被商淮蠱惑著畫螢火蟲,羅青山已經被迫跟著商淮的節奏東扯西扯,將平時一個月的話都說盡了,此時滿臉麻木,說著說著就開始嘆息。
生在天懸家的小公子,神姿飛揚,意氣瀟灑,生來就是愛與人交談的性格,偏偏誰都躲著他走,陸嶼然又根本不帶搭理他,憋了滿腔的話在心裡,現在話匣子打開一個缺口頓時就沒完沒了了。
“……
哪天勸你家公子下廚小試身手,他做菜比我好吃。”商淮將鍋一焖,撒上各種香料,勾人心魄的食物香氣頓時飄散,一系列動作熟練無比。
羅青山和蘇幕都用一種“你怕是瘋了吧”的眼神看他。
“不過大概也難,他隻在心情很不好,或是心情很好的時候才會屈尊纡貴自己動手。”商淮攤了攤手,認真回憶:“我隻吃過三次,其中一次他心情不好,做出的東西我還不敢多吃,可惜了。”
連個香味都不曾聞到的羅青山與蘇幕不太想理他了。
最先察覺到陸嶼然到來的是羅青山,他從椅子上起身,道:“公子。”
蘇幕停止了畫螢火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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