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绾尚且還在狀況外,她跟上寧蘅的步伐,回過頭去看了玄微一眼。
玄微一人坐在輪椅上,身後是太玄島中央他栽種的那株菩提樹,白色的發絲被風揚起,朝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寧蘅與傅绾兩人離開了太玄境。
玄微一人坐在原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段菩提木。
在寧蘅將它交給自己的時候,他在寧蘅幽深美麗的黑眸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這是玄微的模樣,但內裡的靈魂卻從始至終都不是玄微。
他花了十萬年來成為玄微,卻還沒有成功。
因為寧蘅在那一眼之中,已經告訴了他這個答案。
十萬年前,玄微為了自己的一抹善念,能夠付出生命來強行將自己靈魂之中的欲念剝離出來。
但十萬年後,寧蘅告訴他,隻要他讓自己的靈魂進入菩提木的身軀之中,親自將伏伽欲念鎮壓在其中,便可以將他自己與自己的欲念,還有菩提木的身軀一同殺死,還不用擔心別的無辜的靈魂受此牽連。
在接過菩提木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卻有些顫抖。
縱然已經被拔除了欲念,他花了十萬年,想方設法變成玄微,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像玄微一般無私善良。
屬於玄微的那張柔和的俊美的臉在慢慢變化,稜角逐漸變得冷硬,一張十萬年都沒有出現過的面龐出現了。
坐在輪椅上的人,已經從玄微變成了伏伽。
其實,伏伽實在是懶得變回去的,他習慣這個樣貌已經很久了。
他現在要做的事,是要將手中這段由傅绾本命靈植化成的菩提木雕刻成自己的樣子,緊接著就將伏伽欲念關進去,然後自己的靈魂再進入這個軀體之中,親自鎮壓伏伽欲念。
Advertisement
伏伽要埋葬自己與自己的欲念,共同沉淪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
他十萬年都沒有變回自己的樣子,這導致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原來到底是什麼模樣。
在修仙界外面的傳聞中,伏伽都是擁有三頭六臂,一會兒是鳥一會兒是魚的神奇可怕模樣,所以他也找不出參照物來。
再加上現在被關在菩提囚籠之中的伏伽欲念實在太小了,看不清樣貌,所以若是想要想雕刻出自己的模樣,伏伽還得再變回去看看自己到底長什麼樣。
於是,變回原本模樣的伏伽懷裡抱著菩提木,搖動了身下的輪椅,一步一步朝著太玄島的島邊走去。
他要借助這幽冥深海之中的倒影,看看自己到底長什麼模樣。
不多一會兒,伏伽便來到了太玄島的海灘上。
今天的陽光很好,日光灑落海上,把這深不見底的幽冥深海也照得美麗了幾分。
伏伽垂眸望去,看著清澈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張揚恣肆的面龐,帶著一絲不羈的瀟灑,眉眼凌厲,帶著極強烈的攻擊性。
伏伽看著水中的自己,忽然感覺到有些陌生。
他手中變幻出一把刻刀,極為果斷地開始在菩提木上雕刻起來。
第一次做這件事的時候,他還要借助琢世的力量,才能夠將手中的菩提木雕刻得栩栩如生。
一回生二回熟,他這次甚至不需要借助琢世的力量,便能夠輕而易舉地雕刻出自己的模樣。
伏伽垂眸認真雕刻著,入了神,甚至都沒有發現幽冥深海的海面上蕩起的串串漣漪。
色彩斑斓的蛇尾在海面上劃過,映著日光顯得很是美麗。
星瞳不知何時,已經從海底遊了上來。
遠遠的,她看著海邊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還以為是玄微。
她撸起袖子,一甩漂亮的蛇尾,衝了上去,開始她例行的“辱罵玄微”儀式。
“你在幹嘛你在幹嘛?!你在我幽冥深海的海邊幹嘛!”星瞳罵罵咧咧地遊了過來,“你是不是嫌活太長了沒事情做所以整天雕這些有的沒的?沒有這個手藝就不要出來獻醜好不好?”
星瞳正在罵著,那坐在岸邊的人卻抬起頭來。
他的表情依舊是玄微慣常帶著的溫柔的表情,但面容卻已經不是玄微的了。
是伏伽。
星瞳半個身子探出了海面,看著坐在岸邊上的那個人,呆住了。
她認出來了,這就是伏伽。
變回原本的樣貌之後,他並沒有掩蓋自己的氣息。
星瞳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她隻緊緊盯著眼前的人,嘴唇張了又張,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星瞳。”伏伽隻這麼應了一句,他抬起頭來去看了一眼海上的蛇尾美人,便又低頭去認真雕刻手中的菩提木。
“我拜託你一件事,可以嗎?”他的語氣與十萬年有很大的不同,還帶著一絲玄微的影子。
但這句話之下,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星瞳早已習慣聽從伏伽的命令,所以伏伽隻說了這一句話,她便下意識地點頭應道:“好。”
她抬頭,又湊近過來,臉上帶著復雜的神色。
星瞳明顯還想再說些什麼。
但伏伽卻朝她伸出了一隻手,示意她不要說。
“不用問。”他看了一眼星瞳,根本沒有打算向她解釋什麼。
他認真雕刻著手中自己的雕像,表情認真。
既然伏伽說不用問,那麼星瞳即使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她也不會去問。
她隻是靜靜地趴在海邊的黑色礁石上,看他完成手中的作品。
隻是口中說出的話,從罵玄微變成了開始吹伏伽的彩虹屁。
不知道過了多久,伏伽總算是將手中的這個作品給完成了。
他看著自己手中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雕塑,直接提起了身邊菩提囚籠,幹脆利落地將伏伽欲念給放了進去。
伏伽垂眸,看到寧蘅留在菩提木上的那一抹鮮血愈發鮮豔。
他抬手,朝星瞳拋出了手中的刻刀。
星瞳的速度很快,她抬手便將伏伽拋過來的刻刀給接住了。
“等會我的靈魂會進入這個菩提木身影之中,你看我的靈魂還有我方才放進去的欲念與這個身體完全融合之後,便出手吧。”伏伽的聲音淡淡,但卻帶著命令的意味。
他沒有給星瞳拒絕的機會。
星瞳瞪大她美麗的金色蛇瞳,就這麼看著伏伽。
“好。”她又應了一聲,對於伏伽的命令,她永遠是執行到底,從來不會生出半分拒絕。
星瞳低下頭,撫摸著自己手中的刻刀,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聽到星瞳肯定的答案之後,伏伽緊緊盯著手中菩提木雕塑的雙眼,陷入了冥想之中。
過了片刻,伏伽原本帶著些許光採的雙眸忽然黯淡空洞了下去,原本挺直了背坐在輪椅之上的身影頹然倒下。
此時,放在伏伽面前的那個雕塑的眼睛卻動了起來,有些靈動的色彩。
“為什麼?”星瞳浮在他身後的幽冥深海之中,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個疑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伏伽回頭看了自己頹然倒在輪椅上的原本身體一眼,便開口說道:“我活了十萬年,夠久了。”
“我也活了十萬年。”星瞳的聲音很是清脆悅耳,“我抱著為你復仇的一絲念想,因此沒有死去。”
“十萬年夠久了。”伏伽的聲音變得有些滄桑。
“所以為什麼呢?”星瞳不依不撓,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比較難解釋。”伏伽看了星瞳一眼,目光深沉,這眼神之中蘊含著千言萬語,也不知星瞳領會了幾分。
他看到輪椅上自己原本的身影忽然變成了一抹躍動的銀光,是一尾銀色的小魚,牙齒鋒利如刀,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這小魚失了靈魂,隻能掉到沙灘上,看起來像是一條普通的擱淺的魚。
伏伽沒有管它,自顧自地邁步走進了幽冥深海之中。
星瞳甩了一下優雅的蛇尾,跟在伏伽的身後,她抿著水潤的唇,沒有說話。
“尊上,你這樣很殘忍,為什麼要讓我來?”很久過後,星瞳的聲音才在他身後響起,輕軟的聲線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裡隻有你了。”伏伽回頭看她一眼,目光平靜,仿佛在說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說完,在星瞳的面前,他閉上眼,背著身子任由自己沉入了深海之中。
在幽藍的海水裡,他原本俊朗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扭曲,但臉上的堅定表情卻不容許星瞳拒絕。
他一向是知道星瞳從來不會違背他的命令,這次也一樣。
墨黑色的衣袖在海水之中蕩開,仿佛墨汁散在水中。
金色的蛇尾溫柔地包裹住伏伽墨黑色的衣袖,閃著暗金色的光芒,暗的色與金的光交相輝映,竟好看得如同一幅畫一般。
星瞳伸出手去,輕柔地撫上了伏伽的面龐,指尖劃過他凌厲的眉眼。
“現在是時候了嗎?”她問道,尾音帶著一絲上挑。
在深不見底的冰冷海底,伏伽點了點頭。
鋒利的刀鋒劃開皮肉。
伏伽的黑色衣袖在海水中本如濃黑的墨汁散開,但此時此刻,這濃烈的墨色之中滲入了一抹如絲如霧的血色。
這血色仿佛連綿的霧氣一般,逐漸消失。
而那由衣袖而生的墨色卻凝聚不散,逐漸沉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海底之中裡。
星瞳握緊了手中的刻刀,看到刀鋒上的血液被海水洗刷得一幹二淨。
她低頭,看到了沉入海中的那段菩提木,它已經斷成了兩截,沉重得不像一塊木頭,仿佛被拋入水中的船錨一般,直直墜入深海。
星瞳金色的蛇尾一揚,在水中曼妙的身姿如水流一般往下探去。
她連同伏伽附身的菩提木一起,墜入了幽冥深海的海底之中。
第136章 一三六
而此時的傅绾, 早已經跟著寧蘅一道出了太玄境。
“用這個方法,真的可以完全殺死伏伽欲念嗎?”傅绾跟著寧蘅一道飛到了天澤仙堂的上方, 一邊問道。
寧蘅點了點頭, 還是沒有對傅绾說伏伽的決定。
傅绾注意到寧蘅的神色有些奇怪,就在她疑惑的時候,下一刻她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寧蘅輕盈落到天澤仙堂所在的高大菩提樹上,當他腳尖落在樹冠上的時候,他的身形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高大的身形變得略微矮了一些,紅色的衣袍變幻為輕盈飄逸的雲緞白衣。
他竟然又變成了女子的樣子。
傅绾輕咳一聲,看到寧蘅鎮定自若地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怎麼……又變成女子的模樣?”傅绾看著寧蘅問道。
她看著寧蘅白衣美人的樣子,愣住了。
他還是這樣子, 她熟悉些。
聽到傅绾如此問, 寧蘅輕咳一聲, 掩飾尷尬道:“天澤仙堂的同門與我接觸的時候, 我都是這幅模樣,貿然變回我自己的樣子,難免不妥。”
傅绾當然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馬上開口揭穿了寧蘅的真實想法:“你是不是怕別人發現你堂堂天樞君居然男扮女裝?”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