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眼神怔愣,隨後目光一定,陰毒地道:
「早知道你還活著,我就應該把你也找到,斬草除根!」
「可惜,你活不過我死的時候了。」
我沖過去將孫紹的四肢打斷,想要趁著氣力不足之前將他殺死,卻見他目光瘋狂地看著我。
隨後從乾坤袋中丟出一件透明的罩子,將我和他罩在當中,隨後氣息攀升。
我心中一驚,孫紹這是見求生無望,要自爆和我同歸於盡了!
隨後釋然一笑,不再掙扎。
大仇得報,我也再無其他心願,隻是有些可惜,沒有死在師尊手裡。
腦中浮現幼時白衣仙人給我的一線希望,後來的諄諄教誨,夢中的臉頰緋紅,到最後臨出發前,他問我還要去嗎?
慕清塵,我心慕於你。
若有來世,我不願再做你的弟子。
我閉眼就死,卻在孫紹靈氣爆炸之時,聽到耳邊一聲嘆息。
我瞬間睜開雙眼,就見本該在仙界山值守秘境大門的人,出現在了我面前,伸手護住我飛向半空,將自爆的孫紹完完全全地擋在身後。
「慕清塵......」
他壓低不止一個境界的修為,破開結界趕來救我,又護住我。
一時間白衣的仙人,一口鮮血筆直地噴在了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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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血用盡的我,也是眼前一黑,同他一同摔落在地上順著水流飄了出去。
14
再睜眼時,我慌張地四處查看,最終在水邊的蘆葦蕩裡找到了還有氣的慕清塵。
看著他白衣臟汙,又染著血的模樣。
高高在上的白衣飄飄的仙人,每次都會被我弄臟,第一次摸臟了衣擺,閉關出來摸臟了袖口,現在倒好,白衣染血渾身臟汙生死不知。
我背著他,想找個地方安穩地養傷,四下探查。
我們應該是受傷後,順著水流飄走,又在昏迷時毫無知覺地出了秘境。
本想去城中養傷,奈何我入魔的消息似乎被仙界山知道了,四處還搜查我。
我隻好背著慕清塵進了一處深山,尋了一處開闊的洞府。
慕清塵被結界的反噬太重,又為了救我擋了所有的傷害,此時柔弱的躺在石床上,倒是和一直以來的模樣半點不相識。
看著他閉目的眉眼,我有些......不太想死了。
指尖蹭過他有些消瘦的臉頰,我轉身前往城裡。
「聽說沒有,仙界山慕劍仙的弟子墮入魔道了,在乾元秘境中斬殺數十位同門,已經叛逃!」
「聽說了,據說慕劍仙也消失不見,難不成是去清理門戶不成?」
一旁遮住臉的我,眼神動了下,買完藥草離開了城裡。
若是......被人知道師尊前來救我,一定會被他們認定是我的同謀,給他身上潑臟水的。
看來隻能裝作旁人了。
回去後,我買了堅不可摧的仙鎖捆住慕清塵的手腳。
拿著布料覆住了他的眉眼。
看著躺在床上的傑作,我的心狂跳不止。
就讓慕清塵當作他的弟子桑絕死掉了,沒有什麼魔頭,隻有一個壞坯子湊巧救了他,還愛上他。
我無數次在他昏睡間想著謊話,於是在他醒來,被仙鎖困住問我是誰時,我說出了在腦子裡過了無數遍的謊話。
「一個山間的散修罷了。」
床上雪發的慕清塵,一身白衣手腳被困,眉眼被覆。
第二句卻沒有再問為什麼困住他,而是問了:
「你曾見過和我一同的弟子嗎?」
我心頭猛地一跳,極力地偽裝平常:
「不曾。」
他低垂下頭不再言語。
15
我既開心能和他長久地相處,又打心眼裡擔憂他的傷勢。
好日子過得總不會一直平穩下去。
我的行蹤終於還是走漏了。
一行人自詡正義之士,要來殺我去仙界山領懸賞。
「仙界山懸賞諸多寶物金銀,甚至隻要抓到你,就能破例入仙界山修行。」
「仙界山真是好大的手筆啊,聽得我都快心動了。」
說著將他們一個不留,有來無回地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山中。
因為近期的打鬥越來越多,修為長得很快,隻是對敵經驗沒有太多,修仙人士的各種暗器種類繁多。
一日對敵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中招了。
渾身氣血奔騰翻湧,我腳步踉蹌地回到山洞。
走到慕清塵面前,我渾身難受得緊,拉住他的手,想要朝他撒嬌說我難受。
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他冰涼的手順著手摸上了我的側臉:
「你的臉很燙,你受傷了?」
我搖了搖頭,將滾燙的臉貼在他冰涼的掌心,貪圖這微微的涼意。
「生病了?」
「別拿走,我好熱啊,讓我貼一下就好,就好了。」
熱度也越來越,逐漸腦子越來越不清楚,隻記得他的掌心冰涼,可時間久了,冰涼的掌心也被滾燙的皮膚染上了溫度。
我迷迷糊糊地嗚咽著,將他推倒在了石床之上,手腳粗笨地去解他的衣物。
解開他的衣襟,騎坐在他身上,趴在他懷裡,貼著他的肌膚。
越貼越緊,越來越不滿足。
「師尊,師尊,我好難受啊......」
無邊的夢境裡,我難受地纏著師尊,他先是冷漠地不肯看我,最後在我一聲一聲的苦苦哀求中。
最終,緩緩地低下頭噙住了我的唇,冰涼的水漬緩解了些燥熱,又引起了更多。
他的掌心貼上我的腰身,我被抱著被他帶進了無邊的美夢中。
隻記得情到濃時,他喉嚨微微吞咽,吐出了兩個字。
而醒來的我,面對這一切,腦子直接蒙了。
16
醒來的我,趴在慕清塵的懷中,身子酸痛,而他的眉宇間依舊覆住白布。
我略微松了口氣,又回想了下,似乎是在夢裡叫的師尊,那便沒事了。
慕清塵被我的動作吵醒,我慌亂地要下床,被他握住了手腕。
掌心熾熱,不像昨日那般的冰涼。
「恩公昨日,可是中了藥。」
我腦子亂七八糟地胡亂點了下頭,又想到他看不到,又嗯了一聲。
「那便,怪不得恩公,恩公不必困擾,當我是報恩即可。」
說罷,便松了手。
我心中一酸,口不擇言:
「你既然當昨日是報恩,日後怕是有的是要你報恩的時候!」
我說完就立馬後悔,你怎麼能這麼折辱師尊,他性子那麼清冷,若是......
「隻要恩公有所需求,我不會推辭。」
嗯?
手腕又被他拉住,輕聲詢問我:
「恩公現在是......」
「沒有!我現在沒有。」
說罷,我抱著衣服,慌裡慌張地扶著我還痛得腰跑了。
17
我和慕清塵好似過起了尋常夫妻間的生活,隻不過夜裡,我總是要警惕自己一時歡愉,就失口把師尊叫出了口。
外界的來抓我殺我的人越來越多,山上的屍骨也越來越多,味道越來越不好,慕清塵最近總是皺眉。
就在我在想也許可以搬家了時,消息終於傳到了仙界山。
掌門親率各路長老峰主前來討伐我,人馬已經到了山腳下。
看著他們人多勢眾,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師尊,若你發現我騙了你,還望你念在我已是個死人的份上,不要動怒。】
【雖弟子愛慕師尊乃是有違倫常的不倫之事,但我愛你之心良久,愛你之心熱烈,不曾比旁人少了分毫。】
【我願將生死都交到你手,一如幼時,爬到你腳下抓住你的衣擺。】
【可此時,我卻不能守諾死在你手裡,若師尊被發現和我有了不倫之事,一生清譽盡毀,我不願看你為我再沾染諸多泥濘。】
【還望師尊一如當初,高懸明月,清凈皎潔。】
將紙條放在慕清塵掌心,我的聲音帶著不舍,指尖劃過他的眉眼。
「等我出了門,你很快就自由了,紙條不要給別人看,你還會是原本高高在上的慕劍仙,去走你的長生路吧。」
轉身決絕地走出山洞,忍下淚水,我踩著長劍去了山腰迎敵。
18
「我還當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呢,客人來得這般多!」
「魔頭!還我徒弟命來!」
剛看到人,就見孫紹的師傅林長老,持著兵器殺了過來。
「還是還不了了,不如我送你去見他吧!」
徒弟教成了那樣,當師傅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和林長老打作一團,附近還有旁人也來助他一臂之力,打鬥間我靠近了落冉峰峰主,被她背後偷襲躲閃不及。
一口血噴出,直接從空中飛了出去。
一道人影踏空而來,將我穩穩地抱進了懷裡,眉眼間的白布條已經摘下。
我渾身一震,聲音帶著顫抖:
「師尊......」
他單手將我護在懷裡,沒再看我,而是抬眼看向了落冉峰峰主,語氣冰冷:
「落峰主,我記得我說過,若是想切磋隻管來找我,清塵奉陪!」
「師尊的傷還沒好。」
他低頭看我,常年眉目清冷如冰雪的男人,居然緩緩展顏:
「肯叫我師尊了嗎?」
我臉色一紅,就聽他輕輕地說:
「傷勢早就好了,不過是想看你幾時能猜到而已。」
對面的掌門見慕清塵護住我,上前一步:
「師弟,當初我問你這魔頭如何處置,你說你自有定奪,如今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有我在,哪個敢動我徒弟!」
慕清塵將我放身後一擋,長劍出鞘。
「我不像師兄乃是仙界山的掌門,有千萬劍,有守護蒼生的宏願。」
「清塵手裡隻有一把劍,隻能護住一個人,現在,我選好了。」
掌門嘆了口氣,聲音惆悵:
「清塵,你是我最疼愛的師弟,我真不願與你為敵,刀劍相向。」
「我也不願與師兄為敵,師兄若是信我,我雖不能為了蒼生親手斬殺徒弟,但我保證,隻要我在一天,我便能保他絕不作惡。」
「至於先前的殘害同門,師兄應當知道原委。」
掌門的視線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後看了一眼我。
「但,我信你,清塵!」
慕清塵長劍入鞘, 彎腰行禮:
「多謝師兄,清塵絕不辜負師兄的信任。」
19
一場惡戰就此結束, 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
眾人都是信慕清塵治得住我的,隻是林長老還是一臉仇恨地看著我,仙界山一眾人都滿意了結果, 隻有他還勸說掌門要殺我。
「他對孫紹這個徒弟感情這麼深?」
我拽著師尊的廣袖好奇地晃了晃。
就聽師尊清冷的聲音,為我解了疑惑。
「說是徒弟,更是孫子。」
「他修為不前,恐怕壽數過不了十年, 此時唯一有希望的後人被你殺了, 如何能不結仇怨。」
我點了點頭, 坦然道:
「孫紹殺我家人,我殺他報仇,他的親人自然也能找我報仇!」
說完,我看像白衣的仙人, 聲音極小地問:
「師尊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他坐在石床上,朝我招了招手, 我乖乖過去,被他伸手拽入懷中。
「自然是......一開始。」
「嗯?師尊你......」
「一開始隻是不想我養的徒弟被別人殺死, 後來你不願認我徒弟的身份, 就想看看你要做什麼。」
「再後來, 你便中了藥......我不想你找旁人。」
「師尊,也愛慕我嗎?」
「若天下要尋一人共赴仙途, 唯有你一人而已。」
番外:魔王滅世篇
一日貪杯醉酒,思緒入夢。
竟然恍然間知道了自己滅世的緣由。
夜間卻沒有師尊來殺我,也沒人叫我去當他的弟子。
我來到仙界山憑借一腔恨意最終登頂,可沒有師尊等在那。
根骨不好的我,因為登階梯, 耳聾眼瞎廢了雙腿。
仙界山沒有收我當弟子,我卻在仙界山聽到了有人叫我兩個仇人的名字。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我成了山下城中的乞丐,每日靠乞討度日,被人踩在腳下靠著欺辱過活。
某日當我被幾個惡劣的孩子推到山崖下時,一根斷木戳進了心臟。
心口血流出, 一個對世間充滿恨意的魔王誕生。
傷人性命,以血肉練修為, 最終不到一年, 我就能單槍匹馬殺進仙界山。
第三年:我就親手摘下了孫紹和瓊安的頭顱,祭奠在了村莊的墓碑上。
第五年:仙界山被我屠戮殆盡, 最終被出關的慕清塵攔住,一番打鬥雙方重傷。
可我為了恢復修為無所不用其極,短短一年,我的修為暴漲。
最終慕清塵也不是對手, 被我親手斬殺。
又過了三年, 世間再無敵手。
人性泯滅,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人間了無生趣。
我以自身全部修為於天地自爆,想絕了這人間煉獄 。
可天道慈悲, 時間重塑。
這次,絕望的少年,等來了救他的師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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