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打斷了他:“不用給我解釋,我知道你懷的是什麽用心。皇上吩咐你不要見我,你隻是聽皇上的話,我不怪你,我要看一看卷宗,幫助你早日理清此案,你有意見嗎?”
李因道:“臣不敢,隻是依朝廷的律令,此案娘娘應當避嫌。”
馮憑道:“我為何要避嫌?”
李因道:“據臣所知,太後和李益關系匪淺,曾有過男女私情,為了避免包庇,太後應當避嫌。”
李因當真也是膽子大到天上去了。
這話,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馮憑感覺很意外,她略感滑稽地笑了笑:“你還真是個人才,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她冷聲道:“我避不避嫌不重要,我並非是此案的主審或者陪審,也做不得決定,我隻要看看卷宗。有律令規定我不能看卷宗嗎?你既然這麽懂法律,開口閉口不離朝廷的律令,你不如告訴告訴我,誹謗太後是什麽罪名?”
李因知道這話嚇不住她,遂避而不答,又另找借口:“是皇上囑咐的臣,說太後不能插手此案,臣也不敢違抗聖旨擅做主張。”
馮憑生氣道:“夠了!”
李因不願和她起沖突。她雖然而今不主政了,但畢竟身份還是太後,餘威尚存。李因想了想,決定放低姿態,把這尊難神送走為上,遂忙拍了袖子跪下,恭恭敬敬道:“臣隻是奉皇上的命辦事,皇命不可違,還望太後體諒臣的難處。”
她居高臨下,眼睛冷冷注視著他,那神色幾乎是有點瘆人了。
然而她最終像是接受了這個回答似的,低婉嘆了聲:“好吧,你說的也有理,你確實有你的難處,我不為難你。”
她起身離開了那個座位。
李因表面很恭順,實際態度很堅決,她知道自己再糾纏下去,可能連皇太後的體面都保不住了。她分明感覺到無力,她已經失去了權力,這些大臣隻會表面上恭敬,實際上並不畏懼她。
她腳步沉沉,滿心的鬥志在短短一刻鐘的博弈之後化為了疲憊。李因恭送她出門,她忽然住了足,道:“我奉勸你,李大人,你而今身在其職,得皇上的重用,這自然是好事。但也別隻顧著一味取悅皇上。都是一個朝廷共事的,手上沾的血太多,是要遭人恨的。他畢竟是皇上,殺人時用你做刀,洗地時用你做抹布,刀子用久了會鈍,抹布用久了會髒,雖能一時得到重用,但終究成不了氣候,早晚會被丟棄的。這世上沒有不報的事,欠下的債總有一天要還的。”
言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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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因之後,馮憑亦找了不少人,希望可以解救李家,然而無一例外地碰了釘子。朝廷而今已經不是她主政時的那個朝廷,自拓跋泓親政之後,朝中上下早已經換過幾輪血了,不管是禁中,還是各部,擔任要職的統統是拓跋泓的人,她能尋求的力量屈指可數,要麽是壓根幫不上忙,要麽是幹脆躲著她避而不見,或者是表示為難。就連曾經和李家交好的一些家族也都保持了緘默,不敢上書為其聲言。馮憑在一片人潮中東奔西走,然後四面迎來的全是銅牆鐵壁,人心如石。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她感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此時又得知了李家兄弟在獄中被嚴刑逼供的消息,她想再入獄去探視,卻也被禁止了,稱是重犯,不許任何人探視。她去求見拓跋泓,拓跋泓而今卻是非常冷淡,對她也完全避而不見了。
十四日晚上,拓跋泓悄悄去了一次永壽宮,想看看她到底怎麽樣,卻見她靠在床上,兩眼通紅,在翻來覆去的流淚。宏兒在床裏邊酣睡,殿中死氣沉沉的,隻有幾盞油燈在燈架上放著光亮,照著她的臉十分蒼白憔悴,仿佛生了重病。
枕頭上全是層層疊疊的濕跡水痕,拓跋泓看她這樣,又感到有點心疼。他坐到床邊去,抱她,哄她,問她怎麽了,她像是終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撲在他懷裏痛哭求道:“你放了他吧!”
拓跋泓訝異道:“你說的是誰?”
她涕淚齊下,哭的是悲痛萬分:“皇上,他是無辜的,他沒有謀反,你這是要他的命啊 ,這是殺人啊。”
拓跋泓沒想到,兩人這麽久沒見,她的一門心竟然還在那個人身上!
殺人啊!
她是皇太後,她沒見過殺人嗎?她沒殺過人嗎?當初自己母親被殺的時候,她不知道是殺人,兩年前李氏死的時候,她不知道是殺人,現在輪到那個人,她竟然說這是殺人了?拓跋泓感覺萬分可笑,亦萬分可恨。
那時案子已經定下了,最後的結果呈到禦案前,拓跋泓已經用紅筆勾了決,大局已定,所以他才能有心情來看她。此時聽到這話,他亦是十分憤怒:“他謀反罪證確鑿,朕為何要放過他?”
她已經無法再和他討論是否有罪,隻是抱著他的腰,仰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哭道:“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吧!我陪了你兩年,你就看在這兩年的情分上……”
拓跋泓有點動容,但是又十分厭恨:“你到現在心裏還惦著他?你是不是愛他?”
她恐懼,混沌,痛苦,沒有了撒謊的力氣,隻知道不斷的點頭:“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
這個話在拓跋泓耳中久久回蕩。
她從來沒有承認過她跟李益的關系。
哪怕拓跋泓懷疑,她也隻是一口否認,沒有承認過愛,也沒有承認過兩人私通暗合。拓跋泓感覺受到了欺騙,真是出離憤怒了,指著的臉她罵道:“你簡直不知廉恥,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你一個太後,跟一個大臣,你真讓我惡心。”
也許是他從未得到過真心,所以聽到這兩個字,就感覺分外的刺耳,惡心,像是賤人給自己貼的招牌。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真心呢?不過是為了利,不過是為了肉。欲。李益?他是個大臣,怎麽可能配得上她呢?他們怎麽可能是真心,不過是一個深宮寂寞,饑。渴空。虛,一個厚顏無恥,攀附權勢,疊加在一起就是惡心。竟然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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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幽禁
拓拔泓感到萬分厭惡。
他氣的拂袖提步就走, 她卻死死抱著他不放, 痛哭懇求道:“那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不愛他了,我們早就斷了沒感情了……”
拓拔泓轉身注視著他:“那你現在愛誰?”
她含淚回應他的目光:“我現在愛你、愛你……我愛你!”
她像站不住似的,搖搖欲墜地跌了下去。
她跪下了。
她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下腹, 是個極卑微的姿勢,哭道:“我愛你……我愛你……”
她哽咽道:“你是皇上啊,天子,你是人世的菩薩,是天上的神明,我不愛你還能愛誰, 我這輩子都隻愛你。我生是為了你生, 死是為了你死,我愛你……”
拓拔泓生氣道:“你既然跟他斷了感情了,那就不要替他求情!”
她泣不成聲,哭泣道:“他沒有害過我啊,他是好人, 他沒有害過我,他沒對我做過壞事。我不忍心啊。”
她對愛情的要求是如此之低, 竟然隻是因為“他沒對她做過壞事”。
拓拔泓心想: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說他, 還是他的父親,對她做了令人發指的壞事嗎?所以李益沒對她做過壞事,她就感激涕零了?這個意識讓拓拔泓覺得更可怕了。他好像在那一刻, 突然就醒悟過來了,她是永遠不可能愛他的。
不管她表面上對他多好,不管兩人在床笫間如何溫存,她都不可能真的愛上他。什麽日久生情,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罷了。她是個聰明人,不是糊塗蟲,不是那種隻要給了她寵愛,給了她榮華富貴她就會依賴你,愛你的小鳥兒。
他早該明白的。
他寧願她是個糊塗蟲,隻管吃飽穿暖,便給男人喜歡疼愛,除了此什麽都不要關心,什麽都不要想。這樣她會幸福,他也會幸福。
可她若是那樣的女人,他也就不會愛上她,也不會為她著迷了。
這是報應嗎?
拓拔泓分明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父親是存了恨意的,而且隨著他父親的死亡,這恨意已經轉嫁到了他身上。可她對他父親的愛意,卻沒能夠轉嫁。他繼承了恨,沒能繼承愛,她的愛大概已經消失了。
他感覺自己太可悲了。
我太傻了。
他想:這樣有什麽意義呢?
他細想,他為什麽會愛上她呢?大概是父親剛過世時,他看到她的悲痛和眼淚。她那樣美麗,痛哭起來,有種美好的東西被毀滅而散發出的劇烈的、動人心魄的力量,那種力量是能震撼人心的,是打動人的。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修補它,想見識它毀滅之前那顛倒衆生的模樣。
然而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他無法修補她,因為他正是她痛苦的來源。每一次靠近,隻是在加深她的傷痕。
拓拔泓第一次認識到自己錯了,愛錯了,做錯了。他十分失望地離開了永壽宮,留下她一人在原地悲痛。
回到太華殿,他一夜未眠,整個心揪在一起,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他氣她這樣。
他後悔,後悔愛了她,可是事已至此,他對自己的感情已經無能為力。他想放棄她,隻是做不到。怎麽可能做的到呢?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而今可以對她為所欲為,怎麽能放棄。已經吃到口中的肉,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後半夜,他終於想通了。隨便她的去吧,隨便她愛誰,大不了,他就做一次壞人。
他是皇帝,隻要他滿足,何必在意她心裏怎麽想的。
她要恨,就讓她恨吧。
刑部的判決已下,謀反是重罪,不必等到秋後,不日就要行刑了。拓拔泓怕她最近要生事端,於是下令,將她幽禁在永壽宮,不得出宮,也不得私見任何人。同時將她的親信宦官宮女也都監視起來,近日不得隨意出宮。既然已經不能談感情,就不能怪他用非常的手段對付她了。
他不會讓她有任何機會掙紮的。
太後那邊,發現被軟禁,從次日早上開始絕食。
據太監稟報,她不吃東西,也不喝水,連宏兒也不管了。宏兒這兩天都是奶娘在喂飯、洗澡,睡覺倒是跟她一起睡的。宏兒不懂事,天天看她坐在那發呆,就在下面扯著她胳膊叫:“媽媽你在幹嘛呀,你陪我玩呀。”天天叫她,她也傻了似的不理不答,或者有時候,眼睛睜開又閉上,掉上一陣眼淚。
過了兩天,她仍是一口飯沒吃,一口水也不喝。拓拔泓又怕她給氣出好歹來,真把身子弄壞了。他不肯在李益的事情上妥協,糾結了一上午,最後想到一個人。他將賀若召進了宮,讓賀若去勸她。
他本想讓馮朗去勸,但又不想讓他們兄妹見面,背地裏又說些不順他耳朵的話,或是生什麽暗主意。賀若是忠於拓拔家的,不會幫她,不過這人同太後的關系也匪淺。當年賀若是先帝的伴讀,和太後一塊,都是自小在先帝身邊長大的,似乎算是熟舊?
隻是後來交往不深。
不過拓拔泓也找不到別的能跟她有交情,說得上話,自己又信得過的人了。
賀若這些年,在六鎮領兵,擔任軍職,最近還京。他對太後、李益,甚至拓拔泓的事都有耳聞,隻是不幹他的事情,宮裏面亂七八糟,他見多了,不願摻和。忽然被拓拔泓叫去幹這事,他有些吃驚,不過也答應了。
馮憑這日,意外見到故人了。
她絕食了兩日,許是看到了拓拔泓態度堅決,而她本質上,仍是一個惜命的人。想到宏兒,又想到腹中孩子,她難受到了極處,嗓子幹啞,腸子餓的打了卷,眼前發黑,沒有任何力氣,最後還是沒骨氣的,進了一小碗熱粥。
她躺在床上,渾身無力,她感覺這樣不行,不能這樣折磨自己。把自己身體弄壞了,非但害了自己,也救不了李益,她必須得好起來,堅持下去,才能想出辦法。所以她又囑咐人,說要喝參湯。
賀若來求見時,她正在楊信的伺候下喝參湯,精神已經好些了。
賀若見此情景,知道拓拔泓是過於擔心了。她這個人,是很愛自己的,一路從微賤爬上來,什麽苦沒吃過?求生欲極強,絕不可能這麽自殘。哪怕一時受了氣想不開,隻要那一陣過去了,她自己就能想辦法活下去。當初拓拔叡死了,她那樣悲痛,不也很快就找到了新歡了嗎?這個人是至情,也無情。本能還是趨利避害的。
看到賀若,她很吃驚。一張蒼白的臉,神情冷淡地扭頭看過來:“皇上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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