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有時長,有時短,不論長短,到了巳時三刻,太後就會停止手上的事,說:“皇上該讀書了,去讀書吧。”
拓跋宏便同太後告辭,去詠春堂讀書。
他讀書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到正午,午膳時間,回宮和太後一道用膳。午膳用時稍長,約摸持續半個時辰,到未時,要睡一個午覺。午覺在太後宮中睡,睡半個時辰。離申時還有兩刻不到,他起床更衣,下午去北宮苑,跟他的鮮卑老師習武。所習的內容,騎馬、射箭、擊劍,這三大類。酉時,天將黑了,回宮更衣,太後在傍晚還有一次小朝,他同樣在旁聽。戌時用晚膳,完了沐浴,換了衣服,太後要考問他的功課,監督他練半個時辰的字。
有時母子說一會話,肚子餓了,一同用些夜宵,亥時之前,回自己宮中睡覺。
他所住的交泰殿,同太後崇政殿僅數步之隔,身邊的宮人,也都是太後的親信。他一天的時間,不是在學習,就是同太後呆在一起,所關心的事,不是太後,就是功課。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別的。
十二歲的拓跋宏,外貌看起來,似乎也已經跟成人無異。他長的跟他父親一樣高,身形骨架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單薄和柔韌,肌肉薄薄的,還不很分明。模樣則像他祖父,有點媚氣的桃花眼,眉毛英氣斜長,鼻梁挺直,薄紅的菱唇,線條很清晰,幹淨秀美。鮮卑人的男孩子,皮膚白皙的像上好的奶皮子,看不到一點瑕疵。他繼承了拓拔家美男子的基因,已經隱約顯露出男人的魅力了。
他的祖父、父親,像他這麽大,早已經開始垂涎女人了。他身體也已經長大了,男女之事,夫妻交。配,什麽都懂了,但精神上還是個小孩子。關注的總是媽媽,讀書,這樣的事,頭腦裏想的是當皇帝、治理天下,對女人,他既沒接觸過,也沒興趣。
拓跋宏很少跟女性接觸。
這可能是太後有意識培養的,太後不希望他長成一個聞腥好色之徒,不讓他跟女人太親近。他身邊的宮女,挑的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不讓那些狂蜂浪蝶有機會靠近他。拓跋宏又慣會察言觀色,唯太後的意志是從。所以他雖在脂粉叢中長大,卻不沾染脂粉氣。
他認識的異性,除了宗室的公主郡主,就是大臣的女兒,或者後妃親眷家的女孩兒,都隻是宴會上,或一些特殊場合才見到,記住的隻是名字、門第出身。唯一相熟的大概就是馮家的女兒了。因為太後在宮中,馮家的孩子經常進宮陪太後,拓跋宏也因此和她們親近。馮珂見到他,開口閉口宏兒弟弟,叫的滿宮都知道。
若說引人注意,這宮裏誰也沒有馮家人引人注意。
拓跋宏眼裏,太後自然是最美麗。馮家的孩子,和太後有著相似的血液,不管男孩女孩,都生的骨骼清奇,相貌動人。就說穿衣打扮,也無人敢與之爭豔。馮誕常年在宮中,他喜歡穿紫衣,拓跋宏有一次誇他,穿這個顏色好看,馮誕便經常穿紫衣。那些王孫公子,仕宦子弟,見他穿紫衣,便無人敢再穿了,這顏色就成了馮誕的專屬。馮誕如此,他的兄弟姐妹們亦然,不管什麽場合,總要打扮的最漂亮,最引人注目。太後也總是把最好的綾羅綢緞,最漂亮的珠寶首飾賞賜給她們,風光程度也就隻比皇上差一些了。
拓拔宏還沒感覺到長大,婚姻便如期而至了。
他當選妃了。
太後將要在馮家挑一個女孩兒嫁入宮。
她選中了馮琅的第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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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這件事同拓拔宏商議,說:“年紀隻比皇上大一歲。女孩子家,大一點也好,大一點懂事。太小了不好,跟鬧著玩似的。也不光這一個,這一次是選妃嫔,我一共挑選了五個女孩,都是朝中世家大族的女兒,首選相貌出衆,又知書達理的。下個月便送入宮。”
太後將一本小冊子遞給他,上記載了幾個女孩名姓,以及出身,年紀等大致情況。怕他看不明白,又在一旁跟他解說。拓拔宏挨個挨個看過去,看完了又輕輕放回原位,低著眼沒出聲。
太後溫婉道:“皇上看過了,有什麽意見嗎?”
拓拔宏全無感覺,道:“孩兒對此也不熟,也不曉得怎麽選,太後拿主意便好。”
太後點了點頭,這事便算這麽定了。
那是晚上,說完了正事,拓拔宏沒離開。宮女送了茶點來,他陪著太後吃茶點,心事重重,不知道該想什麽。他隻是覺得很慌張,要納妃嫔了。
人生的大事。
卻好像跟他不相關似的,沒有感到快樂,隻是有些茫然和惆悵。
他心情沉重,低頭一直不言,太後似有些歡悅,笑容滿面,陸續說了很多話。說他的婚事:“下個月,皇上便搬去太華殿住,以後除了朝廷大事,你的私事,我便不管你了。你愛跟誰親近就跟誰親近,愛寵誰就寵誰。小兒女,就喜歡自由自在的,我也不打攪你。正好你走了,我也清淨清淨,過幾天清閑日子。皇上在這裏住著,我這多少年沒有好好睡覺了。”
拓拔宏吃了一塊點心,他擡頭看太後,心裏莫名有些亂:“媽媽。”
太後笑道:“怎麽了?”
拓拔宏忽然想到,媽媽這麽多年一直是一個人在過。她那麽怕寂寞,隻有自己陪著她。如果自己結婚了,她怎麽辦呢?
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我要是結婚了,你會難過嗎?”
馮憑心裏瞬間一陣刺痛。
她找了許多理由來告訴自己,宏兒長大了,要成婚了,這是好事,然而其實心裏還是難受的。這麽多年,她早已經習慣了拓拔宏在身邊,習慣了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突然他要搬出去,過自己的小夫妻日子,她真的很舍不得,好像心空了一塊。
他不說,她還沒感覺。他一說,她眼淚都要下來了。
要下來了,沒下來。這麽多年,她早已經心如鐵石,不流眼淚了。
她嘆道:“早晚都有這一天。皇上不是我的,就算我舍不得,也得讓你去娶妻生子啊。你過的開心,我也便開心了。”
拓拔宏道:“真的嗎?”
他神情真摯,那目光,仿佛要看透人的靈魂,一直看到人的心底。
太後道:“為人父母,都是這樣子的。”
她笑道:“不過,等你娶了妻,大概一心都放在了女人身上,也沒心思理我了。哎,這也是人之常情。”
拓拔宏道:“要是那樣,媽媽你怎麽辦呢?”
太後莞爾道:“等你生了孩子,我給你帶孩子,我抱孫子。”
拓拔宏心中一澀。
他來到她面前,在她膝前跪下,肩膀低下去,伏在她腿上,抱著她:“宏兒不會的,不管到了何時,媽媽在宏兒心裏都是第一位。沒人能替代的。”
馮憑笑摟他起來:“好端端的,怎麽跪上了。起來吧,別說這些了。你我是什麽樣的,我心裏怎麽會沒數。”
拓拔宏道:“媽媽。”
太後委婉笑。
拓拔宏道:“要是可以,宏兒寧願不結婚,一直陪在媽媽身邊。”
太後摸著他的頭:“這麽大人,說什麽傻話。”
拓拔宏說:“不是傻話,宏兒真的想一輩子個媽媽在一起。”
太後將他摟在懷裏,摸他頭,笑得合不攏嘴說:“嘴巴這麽甜,故意說這好話哄我開心。跟哪裏學來的?”
拓拔宏抱著她:“宏兒覺得,結婚沒什麽意思。宏兒跟她們又不熟。”
太後撫摸著他單薄的脊背,柔聲道:“又胡說。你隻是現在這樣想,暫時的,等你娶了妻就不這樣想了。”
她閉著眼睛,無奈道:“我巴不得皇上是屬於我的,這樣我就能天天和皇上在一起。可惜,皇上不是我的,我留不住。”
拓拔宏仰頭看著她,認真道:“宏兒是媽媽的,永遠都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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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倔強
太後笑嘆了一聲, 溫柔摩挲著他發頂:“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
拓跋宏低著頭, 靠在她懷裏,久久沒說話。
拓跋宏納妃的事定了。
過了好幾天, 這日, 衆人正在禁苑中習武, 拓拔宏忽然想起此事,問身邊的馮誕:“你四姐長的怎麽樣?”
太後擬為他娶的女子之一, 便是馮誕的姊妹。
馮誕有些愕然:“怎麽了?皇上怎麽突然問這個?”
拓拔宏說:“太後打算把她嫁進宮裏來。”
馮誕道:“啊……”
拓拔宏道:“你覺得她跟朕般配嗎?”
馮誕愣了一會, 莞爾道:“她和皇上郎才女貌, 自然是般配的。太後選定的人, 怎麽會有差,皇上放心吧。”
拓拔宏手挽著弓箭,已經搭上箭拉緊了, 卻遲遲沒發出去。他目光注視著十步開外的靶子, 注意力卻集中在和馮誕的對話上,將信將疑:“真的?”
馮誕笑道:“自然。”
拓拔宏收了弓,轉頭看馮誕。日光站在他臉上雪白,整個面孔顯得十分精致,唇如塗朱,眉目如畫,睫毛根根分明。
他難得笑, 此時笑了,仿佛有些好奇似的:“你們馮家兄弟姐妹當中, 哪個長的最好看?我隻見過你,馮仁,還有馮珂,其他的都沒太見過。”
馮誕笑:“那自然是我了。”
拓拔宏看他鵝蛋臉,眉睫烏濃,潔白的臉蛋上,是活色生香的五官,活潑潑的靈氣,像一捧清泉逗人心動。他忍不住也笑,由衷的高興:“你?”
馮誕道:“不過我四姐,她同我長的有三五分像,模樣也是好看的。我們是一個母親生的,她右邊顴骨上有一顆痣,我左邊眼睛下邊有一顆痣。我不懂事,但她很懂事,性子也溫柔,太後說她為人大氣。”
拓拔宏點了點頭:“哦……”
太後宮中。
馮珂跪在太後膝下,抱著她腿,哭的眼淚汪汪的:“姑母,你就答應,讓我進宮吧。四妹她和皇上,見都沒有見過,我和皇上從小就認識,我們相處這麽久了,青梅竹馬。明明就應該是我嫁給他的,你怎麽不選我啊。你明明曉得我喜歡他。”
她哭得非常傷心,臉都花了。
馮憑沒想到一大早的,她為這個來鬧自己,被她哭的頭都要大了:“皇上選立妃嫔是國事,隻有合適不合適,沒有你喜歡不喜歡。”
馮珂仰著頭哭道:“我哪裏不合適了?我也姓馮,我也是爹娘生的,憑什麽我不可以。你就是嫌我,覺得我比皇上年紀大的太多了。可這不都是因為你嗎?原來你想讓我嫁給泓,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爹娘因為你的打算,也不給我安排婚事,把我給耽誤了。我都這麽大了,還沒嫁出去。現在你又要給皇上挑選妃嫔,你卻不選我,嫌我大了。”
馮憑道:“你又胡說了。”
她指責道:“前年我給你挑了一門婚事,右衛將軍獨孤未的兒子。這麽好的婚事,你自己不要的,當時怎麽勸說你的去年我又給你挑了兩門婚事,你都不要,自己拒絕了,回頭倒怪我把你耽誤了。這些年我給你挑了多少男孩子了,你這孩子,連姑母的好心都不要了。”
馮珂傷心哭道:“我知道姑母您的好心,可是您知道我不喜歡那些人的啊。你明明曉得我喜歡皇上。皇上已經十幾歲了,我心裏想著,他再過不久就要納妃嫔了,沒幾年了,我當然要等他了。我不要嫁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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