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那麼怕海都阿陵……他要她去沙城,她一句也沒多問,平靜地離開了,信中隻說給他添了麻煩,謝他體諒。
一點點微弱的燈火在宮殿和裡坊各個角落亮起,狂風肆虐,烏雲壓城,雷聲轟鳴,層層黑雲籠罩,冰冷電光狂舞,萬家燈火,盡皆黯然。
曇摩羅伽握緊佩刀,在呼嘯的狂風中轉過身。
一道青白色閃電撕裂夜空,照徹天際,仿佛有巨人躲在黑雲中揮舞長刀,劃破整個蒼穹。
雪白電光照在曇摩羅伽臉上,映亮他疤痕遍布的面孔,也映出他眼底靜靜湧動的波瀾。
畢娑站在他面前,望著他一雙深邃的碧眸,道:“王,大局已定,我會守好聖城……”
他什麼都安排好了,唯獨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現在,他應該為自己任性一次。
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半空炸響,屋瓦抖動,天地震顫。
轟隆隆的雷聲中,曇摩羅伽快步躍下長階,飛身上馬,絕塵而去的挺拔身影寥落孤絕,似要乘風歸去。
畢娑跟著衝下石階,和幾個親兵一起拍馬跟上他,從夾道護送他出城。
大軍得勝,今夜城中不宵禁,坊牆背後傳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悶雷滾動,雲層壓得越來越低,塔樓上的士兵仿佛一伸手就能夠到烏黑雲絮。
幾匹快馬利箭一般在空無一人的夾道疾馳,蹄聲如雷,風吹衣袍哗哗作響。
畢娑朝夾牆上的守軍揮舞銅符,示意他們通知城樓的守兵打開城門。
夾牆上的士兵手持火把,來回跑動,指令蔓延開來,傳至城門方向。
忽然,前方飄來一陣微弱的燈光,有快馬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來,馬上騎士一身王寺僧兵的裝束。
“攝政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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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兵飛馳至眾人面前,不等馬停穩,抱拳道:“公主等候多時了。”
畢娑皺眉,稍稍放慢速度,道:“告訴赤瑪公主,我明天再去看她。”
僧兵撓了撓腦袋,撥馬追上他:“將軍,不是赤瑪公主……是文昭公主,公主聽說攝政王和將軍回來,一直在王寺等著,眼看天都黑了,朝會也結束了,攝政王和將軍還沒回王寺,公主隻得過來了……”
風聲雷聲馬蹄聲,電光閃爍,夾道裡亮如白晝。
畢娑馳出好幾個馬身後,意識到僧兵說了什麼,猛地一勒韁繩,呆若木雞。
片刻後,他狠狠地揚鞭抽打坐騎,追上最前面的曇摩羅伽。
“攝政王——文昭公主在聖城!”
這一聲嘶吼淹沒在轟轟的雷聲中,就在畢娑以為曇摩羅伽沒有聽到的時候,那道高大身影忽地一頓,駿馬揚蹄嘶鳴,停了下來。
曇摩羅伽回頭,一道電光閃過夜空,他臉色陰沉,狀如羅剎,碧眸彌漫著血一樣的暗紅,周身殺氣四溢。
畢娑心頭輕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扭頭問僧兵:“公主在哪兒?”
僧兵指指他來的方向:“公主在後面。”
他話音剛落,整齊的馬蹄踏響聲從風中傳來,火光搖曳,十幾個親兵簇擁著一個身裹鬥篷的女子緩緩馳來。
電閃雷鳴,青光一道接著一道,光影浮動,女子策馬徐行,仿佛踏著電光從天而降。
夾道裡氣氛凝重。
曇摩羅伽手握韁繩,停在夾道當中,身影凝定不動,勢如群山聳立。
女子渾然不覺周圍湧動的暗流,看到曇摩羅伽一行人,似乎很歡喜,催馬疾走,迎上前,風吹落她頭上的鬥篷兜帽,露出一張明豔絕倫的面龐,一頭光潔柔亮的黑發在電光照耀下籠了一層柔和的光澤,似有光暈流轉。
她朝曇摩羅伽揮手示意,顏如舜華:“蘇將軍……”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焦雷在眾人頭頂炸開,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夾牆頂上驟然響起一片噼裡啪啦聲,層雲湧動,雨滴狠狠砸下,天地之間,拉開一張萬丈雨幕。
雨聲越來越密集,豆大的雨珠在院牆瓦頂之上滾動,水花四濺。
火把被雨水澆滅,夾道裡陷入一片幽暗。
曇摩羅伽佇立在雨中,任臉上雨水衝刷而下,紋絲不動。
瑤英啊了一聲,戴上兜帽,驅馬靠近曇摩羅伽。
他一語不發,碧色雙眸凝視著她,眸中倒映出天際的電光。
瑤英朝他一笑:“我來王庭這麼久,很少見到這裡落雨……”
她說著話,解下腰間的布袋,抬手想幫曇摩羅伽擋雨。
“將軍,你身上肯定有傷,別淋湿了……”
下一刻,她的呼吸哽住了。
曇摩羅伽忽然俯身,緊緊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炙熱發燙。
瑤英呆住。
雨水哗哗流淌,他將她一點一點拉近,瑤英仰視著他,他猙獰的疤臉離她越來越近。
雷聲停了下來,冰涼的雨滴砸在瑤英眼皮上,她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
曇摩羅伽眼眸低垂,攥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抬起,撥開她的長發,手掌按住她的脖頸,將她攬入懷中。
他抱著她,緩緩閉上眼睛。
幾滴雨珠凝聚在他的眼睫上,輕輕顫動,最終啪嗒一聲,從睫尖滴下。
瑤英額頭抵著他的胸膛,一陣恍惚,半天回不過神,許久之後才能感覺到心口怦怦直跳。
他強有力的胳膊環在她背上,心跳平穩緩慢,身體像鐵一樣僵硬。
雨聲滂沱。
夾道裡的親兵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
僧兵一臉震驚,正要催馬上前,畢娑餘光掃到他,朝他搖搖頭,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雨水如飛瀑傾瀉,籠在兩人身上。
畢娑示意所有親兵退開。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很顯然,羅伽已經有了弱點。
自己胡亂攪合,無濟於事,還不如在文昭公主離開之前,讓羅伽放縱一下自己。
王庭的親兵退開了,瑤英的親兵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是莫毗多,然後是王庭的攝政王……親兵心中暗暗道,阿郎會大發雷霆的。
冰涼的雨水從領口滑入,淌過溫熱的肌膚,瑤英冷得渾身直顫。
攬在她肩頭的胳膊立刻放開了她,她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曇摩羅伽,雙眸圓瞪,滿臉不敢置信,眸中閃過震驚,惶惑,茫然,不知所措。
這模樣,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吃淨肉的時候,一臉被雷劈了一樣的錯愕。
後來每次他就餐的時候,她都會偷看他。
曇摩羅伽松開瑤英,眸中血紅之意褪去,若無其事地接過她手中緊緊攥著的布袋,替她戴上兜帽、系好系帶。
動作自然,就好像他隻是為了俯身去拿她手裡的東西,順勢抱了她一下。
瑤英更恍惚了,懷疑剛才的擁抱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將軍?”
她輕聲喚他。
曇摩羅伽挪開視線,湿漉漉的下巴泛著湿光:“剛才舊傷發作,一時失態,公主見諒。”
聲音暗啞低沉。
瑤英眉頭輕輕蹙起,想說什麼,曇摩羅伽輕輕夾一下馬腹,驅馬走遠了。
她一臉疑惑。
他剛才抱她時,她驟然失神,心跳很快,他卻連呼吸都沒亂一下,整個人冷冰冰的,身上一股森然殺氣,和莫毗多抱她的緊張熱情完全不一樣,毫無情意湧動的感覺。
瑤英在雨中出了一會兒神,攏緊鬥篷,跟上他。
雨勢越來越大,一行人沉默著回到王寺,身上都淋湿了,各自回房換衣。
畢娑先送瑤英回她住的地方,叮囑僕從記得送去炭火和防風寒的湯藥,再去看曇摩羅伽。
剛走出長廊,就見一道黑影立在石階前,渾身湿透,碧眸中血絲密布,眉宇間一抹淡淡的紅。
“她怎麼會在聖城?”
他收回目光,轉身走進長廊,輕聲問。
像是在問畢娑,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她為什麼沒走?
畢娑跟在他身後,笑了笑,“王,我猜不出文昭公主的心思,這話您應該當面問公主。”
曇摩羅伽不語,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眉頭緊皺。
畢娑嚇了一跳,暗道不好,飛快搶上前。
曇摩羅伽一聲悶哼,嘔出一口鮮血,幾縷血絲灑落,衣襟頓時染紅了一塊。
“攝政王……”
畢娑看著他,既擔憂,又松了口氣。
從李瑤英離開的那刻起,羅伽一直緊繃心弦,隱忍克制,沒有露出異常,但這口淤血一直淤積在他胸中,時日越久,傷害越大,現在他看到她安然無恙,終於放下心,把這口淤血吐了出來。
曇摩羅伽神色淡然,抹去血絲,閉了閉眼睛。
“無事。”
他淡淡地道,走出幾步,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地。
畢娑臉色大變,撲上前,扶起曇摩羅伽,他雙眼緊閉,失去了意識。
怎麼會沒事?他明明有事。
畢娑叫來巴米爾,把昏睡的曇摩羅伽送回密室中,為他換下湿透的衣裳。
他身上火燒一樣滾燙,渾身僵硬,意識模糊。
畢娑喂他吃了幾丸丹藥,又猛灌了幾碗舒緩的湯藥下去,他身上仍是高熱不退,意識模糊。
知情的醫者連夜趕過來診治,搖頭嘆息:“不是功法發作,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畢娑焦急萬分:“那是什麼緣故?”
醫者說:“王可能是太累了……公務繁忙,加上戰場上必須時時刻刻小心應對,心力交瘁,又使用了功法,身體承受不住,也有可能是這段時日鬱積於心,難以紓解,引發了舊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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