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勇問他:“今天蕭家教的也是槍法?”
潘岱:“是, 叫我們自己找棍子,明天去手裡不能再空著。”
潘勇思索片刻, 道:“前兩日鐵匠鋪接了一筆單子,讓把一些鐵器熔了做成刨刀鋸子,看那量應該能做十幾二十套,單主據說是木匠鋪的汪師傅。”
女人們吃糕的動作慢了下來。
潘岱壓低聲音:“爹的意思是,汪師傅的鐵器可能是咱們村送過去的,蕭家那邊可能要做槍,再給大家一人發一杆?”
潘勇:“應該是,汪師傅一個木匠,家裡也沒有大戶親戚,靠他自己去哪攢那麼多鐵器?正好孫、蕭兩家人剛幫松樹村抓了一波流民,那些流民被斬首了,家伙什可都留了下來,其中有幾把砍刀,如果真是汪師傅自己的,他舍得把砍刀熔了?隻會拿去賣錢或留著防賊。”
潘月柔心頭狂跳:“蕭二爺不也陪二太太回娘家了?據說桃花溝三面都是山,樹多,正好伐了做槍杆,還需要刨刀鋸子那東西!”
王氏皺眉道:“蕭家跟孫家到底想幹啥啊,真是為了幫村民們自保,平時教拳腳功夫就夠了,現在又是練槍又是制槍的,難道他們想……造反?”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特別輕。
潘月柔變了臉色。這幾年北地起義造反的百姓也有幾波,陸續都被朝廷鎮壓了,隻有南地一個封疆大吏一個世家大族為首的兩股勢力根基深厚勢如破竹,分別在西南建國“西梁”在東南建國“東陵”,成了朝廷恨之入骨卻無可奈何的眼中釘、肉中刺。
蕭家祖孫三代確實厲害,但光憑這一村男丁就想起事無異於痴人說夢、自尋死路。
潘老太太:“果真如此,月柔還是另選良婿吧,蕭家不合適,岱哥兒也別再跟著他們練槍了,省著事發被連累。”
潘勇擺擺手,分析道:“不至於,韓將軍麾下的十五萬蓟州軍離咱們隻有幾百裡,有他們在,這一帶誰敢生那種心思,而且蕭家人沒有足夠的鐵料,頂多做一批木頭槍。”
王氏:“木頭槍能幹啥?”
潘勇:“選那種硬木,槍頭淬火削尖了,照樣能殺人,秦哥撺掇人時搬出了囚龍嶺,我猜靈水村防的是他們。”
潘月柔更慌了:“這邊的人都說囚龍嶺匪幫兇狠無比,官府出兵幾次都沒能剿滅,他們真來靈水村,咱們豈不是要跟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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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勇:“之前或許要擔心,現在看蕭家孫家的做派,反倒不用怕了,所謂匪幫,佔的是深山地勢之利,官府派兵來了,他們隻管往山裡跑,官府兵散了再下山滋擾百姓,真的棄山來打此時的靈水村,未必能佔到便宜。”
王氏聽了,瞅瞅西邊,眼神越來越亮:“這麼說,蕭家可嫁?”
潘勇看看女兒,道:“要麼不嫁,要嫁就嫁蕭家兒郎。”
不嫁,他與兒子拼死也會護著女兒,嫁的話,遠近村子也隻有蕭家保護女兒的本事比他們父子更強。
潘老太太立即囑咐潘岱:“現在你跟著蕭家那邊練槍,好好表現,盡量讓蕭千戶賞識你,月柔這邊不必刻意接近蕭家兄弟,上午跟你娘一起去河邊洗衣裳,遇到蕭家人便打打招呼,下午不是很多小姑娘孩子跑去河邊看他們練武嗎,你也跟著去,憑你的美貌,蕭家兄弟準能注意到你。”
與蕭家結親,不但對孫女好,對他們一家也是好事。
潘岱、潘月柔都點頭。
.
佟穗也很想去河邊看看幾百人一起練武的壯觀陣勢。
蕭玉蟬是有空就去,可嫁進來的媳婦跟小姑子又不一樣,佟穗不想讓老爺子覺得她舉止輕浮,哪怕老爺子心胸寬廣沒那麼計較,佟穗自己也要注意不授人以柄。
所以她耐心地等著。
蕭家一共六個爺們,每天出門都是留兩個在家,出去的四個男人一個站在緩坡頂上教授槍法,三個穿梭隊列中近距離指點糾正。
祖孫六個輪著來,到了初四,就該老爺子、蕭守義守家,蕭缜帶著三個弟弟去河邊,而且是由蕭缜演示槍法。
佟穗想,別人演示的時候她不去,隻去看自己的夫君,如此,怎麼都不算輕浮吧。
初三這晚,佟穗先跟蕭缜打招呼:“明天下午,我也跟玉蟬去河邊看你們練槍,行嗎?”
蕭缜未加思索地應了,過了一會兒才看過來,問:“為何是明天?”
佟穗:“明天不用我做飯。”
蕭缜:“昨天你跟大嫂也休息。”
佟穗:“……昨天還沒想去,今天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蕭缜掀開被子,要來她這邊。
佟穗連忙將兩邊被子都裹到身下緊緊地壓著,扭頭對著牆道:“明早你還要早起,別鬧了。”
蕭缜摸她露在外面的臉:“那你說實話。”
佟穗:“……明天該你站上面,我看你,無論自家人還是外面的人,都不至於說闲話。”
蕭缜:“你想得倒多,其實過去湊熱鬧的婦人們,看的多是底下的村民,最好是有誰跟不上亂了套,她們才覺得有趣。”
佟穗真正想看的正是那幾百人,想看看幾百人練起來有多壯觀,挑蕭缜演示的日子隻是為了避人口舌而已。
蕭缜解釋完了,忽然也懂了,這姑娘,打著他的幌子,為的卻不是看他。
蕭缜直接把眼前的被卷翻了過來。
翻了大半圈正好轉到他面前的佟穗:……
.
次日下午,佟穗沒有歇晌,自己躲在東廂房抓緊時間看書。
以前她更愛看故事類的文字,自打知道蕭缜處理木材的那些技藝有一部分是從書上看來的,包括他能認出柘桑木這種名貴的樹木也是在書裡看到了詳細描述,佟穗就不挑了,隻覺得任何裝進腦袋裡的東西都可能在某一天派上用場。
當紅日漸漸西沉,陽光沒那麼曬了,孫家那邊準時鳴鑼,村民們也紛紛朝蕭家這邊趕來。
老爺子定的規矩很有用。
村民們都是喜歡佔點便宜的,如果蕭家像以前教授拳腳功夫那樣教授槍法,大家想學了隨時來,犯懶了幹脆休息幾天,村民們就不會太把練槍當回事。可老爺子立了新規矩,搬出軍營裡那一套,村民們的心思就變成了——如果我今天不去,以後想去也去不了,豈不是比別人少佔了蕭家的便宜?
因此,現在練槍的村民數量基本算是固定了下來,每日都有七百出頭,因為鬧肚子或是生病實在來不了的,事後給出證明,老爺子這裡也能通融一次。
佟穗放下書,聽著村民們跑步出發了,她來了柳初這邊,對正在討論一首詩的柳初、林凝芳道:“我要去河邊看他們練槍,你們去嗎?”
柳初最先想到的是,她若不去,佟穗就得自己去了,或是去找關系不如她們親近的蕭玉蟬。
心裡這麼想,她已經不自覺地點了頭。
林凝芳記得蕭玉蟬說過河邊有很多婦人,一群會四處走動搭訕而非蹲在水邊洗衣能夠保持距離的婦人。
她便搖搖頭,笑著道:“你們去吧,我在後院逛幾圈。”
佟穗能想到如果林凝芳去了,村裡的媳婦姑娘們會有何種表現。
別說一個相府千金了,如非必要,佟穗也不想被人圍觀議論。
“行,那我們先去了,看一會兒就回來。”
林凝芳松了口氣,收好書回了西院。
柳初隨著佟穗走向後院,碰到了也要出門的蕭玉蟬。
蕭玉蟬撇撇嘴,盯著佟穗道:“之前我叫二嫂陪我去看熱鬧,二嫂都說不去,今天怎麼又想去了?”
她對佟穗有一點點不滿。
先前她都主動親近佟穗了,佟穗居然不抓住機會與她交好,反倒繼續黏著柳初林凝芳,真是氣人。
蕭玉蟬也去柳初屋裡聽林凝芳講過詩,可惜她隻對講男女之情的詩詞感興趣,讓林凝芳挑這種講,林凝芳卻不配合,蕭玉蟬就再也不肯去了,什麼詩不詩的,哪有聊別人家的闲話有趣。
佟穗已經知道該怎麼對付賀氏母女了,那就是隨便這娘倆陰陽怪氣,她不接,隻說事。
“之前祖父跟二叔在,我們不好意思去,故意等的今天,你沒有其他伴的話,咱們一起走?”
賀氏要留在家裡準備晚飯,沒空陪女兒。
蕭玉蟬當然有別的伴,更想趾高氣揚地拒絕佟穗,可下巴都揚起了,說出來的話卻變成了另一樣:“……走吧。”
第056章
因為蕭家位於村北的最後一條街, 佟穗三人是第一波來到河邊的女眷。
蕭家選了河灘最寬闊的地段讓村民們列隊,每排排五十個人,足足有十四五排, 村民之間前後左右的間隔都在九尺左右。
佟穗、柳初站在連接河岸與靈水村的土道中央, 遙遙地望著那邊。
蕭玉蟬笑她們:“想看就走近點, 扭扭捏捏的, 也把自己當大家閨秀啊?”
佟穗:“……你們平時都在哪看?”
蕭玉蟬指指分隔上面莊稼地與下面河灘的坡頂, 也就是蕭缜站立的位置:“看見二哥旁邊那排石頭沒?都是我們搬上來的, 我本來還想挨得更近點, 被祖父訓了一頓, 讓我們保持距離, 不然就回家去, 誰也別想圍觀。”
佟穗見那些石頭距離陣列邊緣還有兩丈來遠,放心了, 畢竟她在上面觀看村民們練槍,下面的村民們也能看見她, 離太近怪尷尬的。
走了一會兒, 蕭玉蟬挑了三塊兒石頭, 示意兩個嫂子坐。
柳初:“這樣好嗎?石頭是不是都有主的?”
蕭玉蟬:“早亂了, 反正誰來得早誰坐, 來得晚自己去石灘再找,要麼就站著看。”
妯娌倆這才坐下。
佟穗在中間,看蕭缜的話還得透過蕭玉蟬的肩膀, 她也沒想看,卻能聽見蕭缜因為站得高而傳開來的號令, 當他往左刺時,便喊一聲“左”, 下面的七百多村民跟著喊一聲,手裡長短不一的棍子齊刷刷地朝左刺去。
佟穗觀察那些棍子,都是村民們自帶的,有的像是臨時砍來的長樹枝,多少都有些彎曲,有的像是把家裡的鐵锹把拆了下來,粗度長度乍一看還挺是那麼回事。
突然,陣列中間亂了一下,竟是有人聽錯號令,該往左刺時卻刺向右方,與旁邊那人手裡的棍子撞到了一起。
佟穗下意識地去看那人的臉……
居然是孫典。
與此同時,孫典附近的十幾個村民都往她們這邊看來。
“我走了。”
柳初臉色漲紅,沒等佟穗來得及說話,柳初已經小跑著離去,直接穿過身後的莊稼地奔向土路。
蕭玉蟬瞪著孫典的方向:“見色忘令的男人,算他運氣好,今天要是祖父在,絕對會罵他。”
恰在此時,蕭缜開口了:“孫典,去河裡抱頭蹲跳十個來回,其他人,繼續操練!”
老爺子顯然已經定下了一套“軍法”,不服蕭缜如孫典都一聲不吭地去領罰了,其他村民也沒有再伸頭探腦地張望,繼續跟著蕭缜的號令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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