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蕭、喬兩家已經從喜淚交加的重逢狀態中走出來了, 興高採烈地敘了半個多時辰的舊, 親戚們登門, 大家高興地去迎, 廳堂裡變得越發熱鬧。
廚房那邊, 侯府的大小廚娘也被調過來幫忙了,熱火朝天地準備了三大桌的席面。
男人們喝酒暢談, 女人們邊吃邊聊。
夜幕降臨,周家趕在宵禁前告辭了, 佟家四口子肯定趕不回洛南的佟宅了, 本打算在周家過一夜, 卻被侯爺女婿蕭缜硬留下來, 把人帶去了侯府。
蕭野、柳初母女都跟著回了侯府。
國公府這邊, 蕭穆也是有了幾分醉意,蕭涉不放心地在旁邊扶著老爺子。
蕭穆:“車馬勞頓的,都早點回去歇了, 有什麼事咱們明晚再說。”
兒子兒媳也好,孫子孫媳也好, 久別重逢,他何必著急說那些掃興的話。
蕭守義領頭應下, 扶住老爺子左邊胳膊,對賀氏道:“我送父親回房,你們先走吧。”
賀氏笑著點點頭,視線還黏在丈夫臉上。
蕭穆出門前,隱晦地朝身份最特殊的三孫媳看去。
該知會這孩子的,他相信阿滿已經都說了。
三孫媳不想奪回祖宅,蕭家會尊重她的意思,若三孫媳想替爹娘拿回祖宅,他們爺孫幾個也已經搭好了戲臺,三孫媳那般聰慧,順著唱就是。
林凝芳接收到了老爺子飽含深意的那一眼。
自打進了蕭家,她從來沒有跟老爺子單獨相處過,直接說過的話也是屈指可數,可林凝芳知道老爺子有多睿智,知道老爺子對小輩們有多慈愛關照,更知道老爺子與侯爺為何要做那番安排。
大伯父無德,祖父都不屑與之為伍寧可將其逐出家門,蕭家雖有從龍之功,因為一門兩位公侯的無上風光此時理該收斂鋒芒才對,可老爺子、侯爺還是折節主動去禮遇大伯父,寧可承受“結交籠絡舊臣”的猜疑,圖的難道是那座大宅子?
Advertisement
不是,他們是替她不平,要為她做主。
所以,林凝芳回了老爺子淺淺一笑。
蕭穆也笑了,推開兒子道:“老五送我就行了,我還沒老到需要兩個人攙扶。”
.
蕭延撵走了阿真,他提著燈籠給林凝芳照亮。
夜黑如墨,沒當差的下人們都已經睡了,通向東院的路靜悄悄的,隻有夫妻倆的腳步聲。
要說留在衛縣的親人裡面蕭延最想誰,那一定是媳婦排在第一,可他今日被老爺子勒令去軍營當差的理由便是媳婦重回故土沒有心情高高興興地與他團聚,蕭延記著這個,便沒著急做別的,先小心翼翼地觀察媳婦的神色。
隻是,觀察了一晚,他也沒看出什麼異樣。
“這次回來,是不是更想嶽父嶽母他們了?”
走了一段,蕭延主動問。
林凝芳偏過頭,道:“進城的時候我已經在二嫂面前哭了一場,你別再招我了。”
蕭延忙道:“好,我不說,我,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
林凝芳:“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不用說出來。”
蕭延:“嗯,以後除非你主動跟我說,我都不問。”
又走了幾步,蕭延道:“我還記得那年是在哪裡遇見你的,隻是城裡城外還沒有徹底安穩下來,我不好一下子請長假,等以後方便了,我帶人親自去把嶽父他們的墳遷回來,這邊肯定有你們家的祖墳吧?”
靈水村於嶽父嶽母同樣是陌生的異鄉,所以她不想折騰,遷回林家祖墳又是另一回事。
林凝芳果然點點頭,看他一眼道:“也不急,等朝局穩定了再細細商議吧。”
心意被接受,蕭延有點底氣了,提起那件大事:“對了,到了洛城我才知道你居然還有……”
話沒說完,旁邊的人突然停下了,蕭延趕緊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過去。
林凝芳微微俯身,輕輕捶了捶腿。
蕭延:“走不動了?”
林凝芳垂著眼簾,難為情般默認了。
蕭延立即蹲到她面前,一手繼續提著燈籠一手攏向後面:“上來,我背你回去,還有挺長一段路,這麼晚,外面也沒有下人走動,你不用擔心被誰瞧見。”
林凝芳猶豫片刻,這才趴到了他肩頭。
感受著背上的重量,蕭延忍不住地笑:“早知道外出打仗就能讓你心軟,我早出來了。”
以前他想方設法地對她好,她都不領情,戰事開始後她的態度才稍微軟了下來,給抱給背的。
林凝芳在他肩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道:“別說胡話了,我好困,先睡一會兒。”
媳婦睡覺肯定是最重要的,蕭延連林家大伯父的那樁正經事都沒再提。
回到屋裡,林凝芳一副疲憊模樣,因為白日沐浴過了,此時簡單洗漱一番就進了被窩。
蕭延知道她愛幹淨,就算不惦記那回事,他也去西邊的浴室狠狠地搓洗了一番,頭發都洗了一遍,擦得快幹了才回內室。
夫妻倆蓋一床被子,蕭延躡手躡腳地躺進去,聽著她淺淺的呼吸,他既想,又不敢表現得太急。
天人交戰之際,林凝芳忽地轉過身來,靠到了他懷裡。
像一滴水落進熱油鍋,蕭延全身都緊了一下,雙手緊緊握成拳:“你,你還沒睡著?”
林凝芳閉著眼睛道:“你肯老老實實睡一晚?與其半夜被你鬧醒,不如讓你如願了再睡個整覺。”
媳婦都這麼說了,蕭延何須再忍?
可惜林凝芳還是沒能睡一個整覺,半夜又被蕭延纏了一回,甚至天亮前他還想要。
這一次,林凝芳堅定地拒絕了他,甚至為了讓蕭延徹底死心,她直接起床了,簡單梳個頭就去了外面。
蕭延匆匆穿好衣裳追出來,發現她孤零零地坐在西邊遊廊裡的美人靠上,在看兩個丫鬟打掃院子。
蕭延折回屋給她拿件鬥篷,一邊為她披上一邊無奈地道:“我都同意了,你至於這麼不信我?快回屋,別凍著了。”
林凝芳搖搖頭,神色悵然:“跟你沒關系,我心裡有事,睡不著了。”
蕭延坐到她旁邊,看著她問:“什麼事?”
林凝芳又變成了那副聽不見他說話般的孤僻模樣。
蕭延看了一會兒,倒是記起了昨晚沒機會提起的林家:“在想你大伯父?”
林凝芳驚疑地看過來:“你知道了?”
蕭延心虛地別開眼:“臘月底才無意中得知吏部有位林大人居然是你的伯父,因為你還沒到,祖父不許我冒然去攀親戚,就隻送了一次年禮。”
說完,他抬眸,卻見旁邊的媳婦竟然滿臉是淚,似委屈似怒地看著他。
蕭延慌了,急著去幫她抹淚:“好好地怎麼哭了?”
林凝芳揮開他的手,站起來將身上的鬥篷也扯掉狠狠地砸到蕭延身上,第一次在蕭延面前露出有違大家閨秀教養的一面:“誰讓你去給他送禮的!我都說了我在這邊再沒有任何親戚,你還非要替我認伯父,好啊,那你去給他當侄女婿,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蕭延傻了,遠處老老實實掃地的兩個小丫鬟傻了,準備過來伺候的阿真與另一個大丫鬟也震驚地止住腳步。
蕭延最先回神,抱著那鬥篷站起來,一下子就比林凝芳高了一頭半。
林凝芳重新坐回去,伏在美人靠的椅背上抽泣起來。
蕭延滿頭霧水,阿真還以為自家姑娘被欺負了,跑過來將林凝芳擋在身後,瞪著蕭延道:“你做什麼欺負夫人!”
蕭延冤死了:“我沒啊,我隻說給林大人送了一份年禮……”
阿真:“哪個林大人?林绶?”
蕭延:“對,就是他。”
阿真驀地紅了眼圈,邊哭邊道:“您給他送勞什子的年禮,他早被相爺逐出家門了,後來相爺病逝,他仗著投靠竇國舅有大官做,就來逼二老爺讓出祖宅正院,二老爺不同意,他就使那下三濫的手段,這才把二老爺一家逼得離開洛城,半路……”
阿真說不下去了,抱住林凝芳一起哭。
蕭延就跟高高興興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從後面潑了一桶糞在頭頂似的,先是僵愣住,跟著便全身竄火,恨不得將那潑糞的人大卸八塊!
“操他祖宗的,虧我還在他面前當孫子,居然是這種狼心狗肺的玩意!”
“你別哭,我這就去替嶽父嶽母兄嫂他們報仇!”
頂著一個隨便綁起來的有些歪扭的發髻,蕭延疾步如風地朝前院走去,等老爺子得到消息,蕭延已經騎馬衝出府了。
隔壁侯府,佟穗早就梳妝完畢等著了,阿福一來報消息,她便要往外走。
今日並不需要露面的蕭缜還在被窩裡躺著,語氣輕松地提醒自家夫人:“讓老四勸架,你離遠點,免得老三六親不認打到你。”
這種涉及到祖宅爭奪的私事,才剛鬧起來他跟老爺子就過去,既有仗勢欺人之嫌,也有失祖孫倆的公侯身份。
老四去,是勸架攔住老三,小滿去,是以嫂子的身份與林夫人等女眷斡旋。
老五一衝動可能會跟著揍人,二嬸還上不了臺面,自有老爺子按住這兩個。
第189章
清化坊位於皇城之東, 旌善坊位於皇城之南,這兩處裡坊裡面都住著不少官員望族。
官員們要當差,望族們重規矩, 所以這兩類人家的主人都會起早, 那麼僕人起得就更早了, 或是打掃內院, 或是揮舞大掃帚清理府門外面的一片街道, 裡裡外外都拾掇得幹幹淨淨, 那才符合官戶望族的體面。
蕭延騎馬衝進旌善坊的時候, 就驚動了一些掃地的小廝, 有幾個腦筋靈活的猜到坊裡要出事, 甭管好的壞的都是第一手消息, 將來報給主子們或許能得句誇贊甚至賞錢。
反正整個坊內隻有幾條長街,沿著巷子往裡跑, 一準能找到騎馬那人停在了哪條街。
“王五,你接著掃, 我去瞧瞧!”
蕭延不知道小廝們的心思, 滿腦子都是火。
他曾經親眼目睹林家主僕被山匪殺害的慘狀, 親手將林凝芳從一個山匪頭子的馬上搶了回來, 也親手將那一具具倒在血泊裡的老少三代放進簡陋的墳坑中, 再填上土掩蓋。
當時,林家於他隻是陌生人,蕭延對那些燒殺搶掠的山匪們最多罵幾句, 對死去的林家眾人也最多同情一瞬,畢竟是亂世, 家破人亡太常見了,兄弟幾個早已麻木。蕭延的注意力更多都放在哭成淚人的林凝芳身上, 琢磨著一定要將這個大美人變成自己的媳婦。
可那時候的無動於衷,不代表現在他回憶起來就不會替媳婦難過心疼了,更不代表在知道嶽父一家居然是被林绶逼離洛城才遭遇橫禍時,他還能置身事外!
熱門推薦
和校草舍友網戀三個月後,我掉馬了。 我唯唯諾諾:「我說我是替別人聊的,你信嗎?」 校草點頭:「我們家母豬會上樹,你信嗎?」
周淮安訂婚那天,記者舉著話筒,問我有何感想。他啊,那是京城皇墻根下的祖宗。我跟他的那八年,沒有人看好。他的母親每每見我,便以「戲子」相稱。 他那群兄弟,背地勸他:「一小明星,捧著玩玩就得了。」 而周淮安呢,他把玩著打火機,玩笑道:「怕什麼?總不會娶她。」 我看著採訪鏡頭,緩緩道:「雖然不熟,但這是好事,祝訂婚快樂。」 視頻在網上瘋傳,周淮安坐著私人飛機,連夜由京飛滬。
我是京圈太子爺江予梵的妻子,也是出 了名的豔星。江予梵是圈中另類,手腕 常戴一串佛珠,被譽為人間佛子。隱
婚禮儅天,他把我一個人丟在現場,消失了 我挺著 4 個月大的肚子,給他打了很多電話。 一開始是不接,後來直接關機。 周圍開始傳來竊竊私語: 「第一次見新郎逃婚。」 「奉子成婚沒一個檢點的,人家不要也對。」 我站在風裡,手足無措,不斷安撫著陸續離場的賓客。 一整天,我傻傻地等在街角,等人都散乾凈了,他也沒有出現。 旁邊一個阿姨不經意說了句:「江深像你爸前妻的兒子,別是來報複你的。」 廻去的路上,我腦海中一直廻蕩著這句話。 失魂落魄間,我的車與一輛貨車相撞,我和四個月大的孩子,葬身車底。
"患上臉盲症的第三年,我隻能記住顧尋的臉。 一場冷戰,他當眾把我推入人群。 「乖,找到我才能跟我回家。」 我受盡嘲弄,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臉。 低聲哀求:「我一定聽話,別扔下我好嗎?」 他抱著我輕聲誇獎:「阿餘,你做得很好。」 一夜溫存,我挽著他的手走出酒店。 卻撞見另一個顧尋站在對面,幾乎癲狂道: 「桑餘,立刻從我哥身上下來!」 我才知道,昨夜的男人。 是顧尋剛剛回國的雙胞胎哥哥。"
房梁砸下來的前一秒,我看到了跟我說去外地出差的妻子。 她被一個男人護在懷裡,露出精致的側臉。男人晃動的手腕 上,帶著一塊跟我一模一樣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