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節哀。”
佟穗朝馮夫人道,“祖父知道您現在無心應酬,所以隻叫我一人過來,略表心意。”
馮夫人落淚道:“謝他老人家體恤。”
後面還有其他賓客,佟穗憐惜地看眼馮夫人,這便走開了。
小丫鬟將她帶到了眾夫人休息的偏廳。
魯太夫人感慨道:“誰能想到啊,那麼老當益壯的一個大將軍,說沒就沒了。”
範太夫人:“都怪那該死的烏國,他們若不來搶糧,馮老或許不會出事。”
老了就是老了,沒事的時候都可能因為一起一坐就沒了,何況遇到邊關敵情,一著急再在馬背上顛簸幾下,身體立即吃不消了。
佟穗垂眸坐在旁邊,聽著聽著,她偏過頭,悄悄用指腹抹過眼角。
馮老將軍才六十九,自家老爺子都七十二了,若天下太平,老爺子或許可以多享幾年清福,可戰事眼瞅著又要打起來了。
潘月柔瞥見了佟穗的小動作,想想蕭穆的年紀,蕭家現在的盛寵又能延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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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籍一走,而且以後大概都要久駐蓟州了,東營都指揮使的職位就空了出來。
稍微冷靜下來後,興平帝先召來魏琦單獨商議此事。
興平帝:“朕原本想著,讓馮籍多帶帶趙瑾,過個十幾二十年馮籍老了,趙瑾正好能接管他的位置。如今馮籍去了蓟州,趙瑾……”
魏琦:“趙瑾過於年輕,且趙良臣已經握有晉州邊軍的兵權,現在就把趙瑾推上來,縱使趙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其他官員也會心思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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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帝:“嗯,朕也是這麼想的,包括蕭家那邊,蕭守義也是個可用之才,可惜蕭缜祖孫倆已經接管了南營,不好再讓蕭守義去東營。朕想用齊恆,你覺得如何?”
魏琦思索片刻,道:“齊恆與蕭穆一樣,都靠一家之力練出過幾萬精兵,能力毋庸置疑,且齊恆一路跟著皇上從朔州打到洛城,每逢戰事必當身先士卒,其勇武中路軍的將士們都親眼可見。如今東營老兵正是中路軍舊部,由齊恆接替馮籍的都指揮,也更容易讓東營的將士們信服。臣唯一擔心的是,齊恆對皇上的忠心……”
興平帝擺擺手:“齊恆是忠信之人,他自歸降朕後便全心為朕效力,朕絕不會因為他做過反王就疑他。”
魏琦欽佩道:“皇上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真乃明君也。”
興平帝:“齊恆去了東營,御前軍的副都統領又空了出來,你覺得誰合適?”
魏琦:“皇上,您該讓太子歷練歷練了。”
興平帝:“你是說,讓太子去御前軍?”
魏琦:“是,而且要讓太子做正統領,由範釗輔佐他熟悉軍中事務。”
興平帝沉吟道:“無緣無故地給範釗降了一級,他那脾氣,能不委屈?”
魏琦:“太子貴為半君,文武百官本就該忠於太子,而御前軍戍衛京城,輕易不會外調應戰,正方便太子練手,培養他在武官中的威望。等將來皇上御駕親徵了,太子掌管御前軍,京城無憂,皇上在外面也能放心。”
興平帝:“就怕太子當不起此重任。”
魏琦:“太子是您的孩子,您教他什麼本事他才能學會什麼本事,有您親自在旁邊指教,太子歷練一段時間自然就會了。再有範釗,他是您身邊最得用的一把刀,將來您也一定會將這把刀留給太子,那麼是時候讓太子學著如何掌握這把刀了,萬一刀有破損或是太子不慎傷了手,您在,方能及時從中調和。”
興平帝想想太子的脾氣,再想想範釗,嘆道:“你說得對,他們倆啊,有的磨呢。”
魏琦退下後,興平帝先把範釗叫了過來。
興平帝:“馮籍走了,朕身邊這些武將,你說讓誰接任東營都指揮使合適?”
範釗想了想,道:“臣去接,您來掌管御前軍,反正都在京城,又有齊恆替您處理那些瑣事,您每日抽空問問就行了。”
興平帝:“朕太忙了,沒空再管御前軍,朕倒是想讓太子歷練歷練。”
範釗:“讓太子接管御前軍?”
興平帝點頭:“你覺得他行嗎?”
範釗:“……一開始肯定不太行,慢慢學吧,就怕齊恆那賊獅子欺負太子年少,不肯用心教太子帶兵。”
興平帝:“齊恆不是賊,他對朕忠心耿耿,你不可再說那種話。不過,朕擔心他不敢指正太子的不足,思來想去,還是想讓你輔佐太子,你跟他情同兄弟,相處起來沒那麼多避諱。”
範釗:“那也行,可臣教太子掌兵,東營那邊誰去接管?”
興平帝:“讓齊恆去,朕相信他的為人,你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範釗:“行吧,先讓他試試,他敢有二心,臣砍了他的腦袋做獅子頭!”
最可能反對降職的範釗都同意了,太子韓保得知父皇要讓他接管御前軍,更是喜不自勝。
去西宮給郭皇後請安時,韓保也將這份喜意帶了過來。
郭皇後背靠著錦墊,好奇問:“何事如此高興?”
韓保驕傲啊,嘴快道:“父皇讓我接管御前軍。”
郭皇後蹙眉:“為何?”
韓保剛要解釋,忽然意識到再說下去就瞞不住馮端的事了,便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這種正一品武官的調動,郭皇後豈會輕易叫兒子糊弄了,堅持要問個清楚,一著急,人又咳嗽起來。
韓保不想母後病情加重,隻好跪在地上,悲痛道:“娘,我說了您千萬別著急,蓟州發來戰報……馮端他,他老人家起急症沒了。”
郭皇後拿來捂嘴的絲帕一松,落葉般輕輕飄落下去。
馮端,蓟州總兵,馮籍,討伐烏國……
猶如牽一發而動全身,短短的一剎那,與此相關的大小國事漲潮般湧進了郭皇後的腦海。
意識模糊之際,郭皇後聽見兒子焦急的呼喊,一聲一聲地喚著母後。
當郭皇後悠悠轉醒,已經是深夜了。
興平帝和衣躺在她的身邊,內殿點了一半的燈火,郭皇後清楚地看見了丈夫眼角的皺紋眼底的青黑。
郭皇後流著淚,伸手去觸摸這個為國事操勞了大半生的男人。
她的丈夫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可他過於剛正,隻會打仗,不擅權術。
興平帝睜開眼睛,一邊握住妻子的手,一邊緊張道:“馮老壽數盡了,你先養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太難過。”
郭皇後看看丈夫的手,他的手好熱。
“我是心疼你。”郭皇後淚眼模糊,“我走了,你們父子倆怎麼辦啊。”
興平帝:“不會的,你說過要看我一統天下,風寒而已,再吃幾副藥就沒事了。”
察覺到妻子的手太涼,興平帝坐起來,命宮人快去傳太醫!
郭皇後隻覺得越來越冷,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望著丈夫道:“你,你要好好的,長命百歲……”
百歲太難了,至少要活到江山穩固,活到為兒子清除一切威脅。
.
興平二年九月,郭皇後病逝於西宮。
第213章
郭皇後病逝, 文武百官及外命婦都要進宮哭拜。
佟穗依然請魯太夫人、範太夫人、馮夫人等長輩排在她前面,與她同輩的少夫人們都守禮地排在她身後。
靈柩停放於太極殿。
有儀官引領,外命婦們先到靈柩前哭跪一刻鍾, 哭完再退到殿外一側繼續哭靈。
佟穗與郭皇後打交道的次數不多, 但每次郭皇後都待她十分和善, 這樣一位於國於民有功的皇後進京不足一年就病逝了, 佟穗很是憐憫惋惜, 難過也是有的, 可讓她像魯太夫人等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佟穗真沒那麼悲痛, 也裝不出來。
這點賀氏比她跟林凝芳都強, 悲態絲毫不弱於魯太夫人這些蓟州派老人以及洛城那些擅長做此類姿態的世家夫人們, 眼淚鼻涕一波一波地往下掉,人都快哭抽了。
佟穗與林凝芳就一邊低頭啜泣, 一邊扶著託著賀氏,在眾夫人裡面並不打眼。
靈柩前就這麼哭過去了, 改到殿外跪著時, 別的夫人們恪守規矩不敢說話, 蓟州老人們卻可以邊哭邊追憶郭皇後生前的功績與恩典。
魯太夫人對馮夫人道:“娘娘入秋後就一直纏綿病榻, 這次是聽聞馮老將軍走了, 過於悲痛才去了的啊。”
馮夫人昨日才哭過自家老爺子,這會兒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額頭觸地道:“是我們家老爺子走的不是時候, 連累了娘娘,娘娘心系我馮家, 深情厚意我馮家世世代代都會銘記在心,今生肝腦塗地, 來世結草銜環為報。”
範太夫人:“我的娘娘啊,在蓟州的時候待我情同自家妯娌,我這沒用之人都還好好地活著,佛祖菩薩為何早早就把娘娘接走了啊。”
佟穗跪在後面,聽著這一句一句的回憶,身上的不適好像也淡了。
跪了整整一上午,禮官才宣布外命婦們可以出宮了。
佟穗跟著眾人再叩首,起來時扶了林凝芳一把。
賀氏雖然年長,農婦出身的她身子骨硬朗著呢,林凝芳卻是體質柔弱的大家閨秀,在堅硬的石板上跪這麼久,腿肯定早麻了。
出宮後,娘仨上了一輛車。
佟穗用清水打湿巾子,三人都擦了擦臉。
賀氏長嘆一聲,一邊幫兒媳婦揉膝蓋一邊低聲道:“皇家的規矩可真多,得虧現在涼快了,要是大夏天,身子骨差點的人都得跪沒了。”
林凝芳:“母親慎言,這話傳到外面去,御史定會告咱們的大不敬之罪。”
賀氏:“我懂我懂,這裡不就咱們娘仨嘛。”
林凝芳:“類似這樣的話,心裡知道就好,最好誰都不要說。”
賀氏連連點頭,專心給兒媳婦揉起膝蓋來。
林凝芳勸了兩次不管用,也就隨著賀氏去了。
午後,不用當差的老爺子先回府了,老爺子同樣跪了一上午,佟穗擔心他的身體,帶上柳初、顏明秀一起來國公府這邊探望。
蕭穆剛坐進廳堂,正在跟賀氏、林凝芳、蕭玉蟬說話,再來三個孫媳婦,他感慨的還是生老病死。
年輕人說生死就隻是闲談,老爺子的年紀擺在這兒,大家哪敢陪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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