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還挑著,裡面分明隻有蕭穆一人,謝堅客氣地問:“不知您老想跟末將敘什麼?”
蕭穆苦笑:“皇上派老夫來增援將軍,可老夫對水戰一竅不通,便想請將軍給老夫講講水軍是如何操練的,江戰又有哪些講究。”
謝堅:“既然您老想聽,末將就獻醜了。”
佟穗讓開位置,請他上車。
蕭穆再對佟穗道:“你就坐車轅上吧,跟著我一起學學。”
趙瑾聞言,湊過來道:“大將軍,讓我也上車唄,我也想學。”
謝堅的親兵們臉色大變,莫非老爺子是想用這種辦法詐將軍上車,再讓趙瑾上去暗殺將軍?
謝堅垂著眼,面無表情,就聽老爺子道:“哪有那麼多地方,你想聽回頭自己跟謝將軍打聽去。”
趙瑾隻好騎馬退回車窗旁。
馬車緩緩出發了,蕭穆坐回榻上,從墊子下面掏出一本冊子,遞給謝堅道:“這是我路上想到的一些問題,麻煩將軍看著為老夫解惑吧。”
謝堅:“……您老喚晚輩文固便好。”
他翻開冊子,見第一條寫的是水軍有哪些軍械,想了想,如實解答起來。
佟穗側坐在車轅上,同樣聽得很認真,聽到過於陌生的軍械名,還會請謝堅再細細解釋一下,包括戰船的結構等等。
到了蕭穆選擇的扎營位置時,謝堅已經說得口幹舌燥了。
次日,蕭穆繼續在大營裡養病,讓趙瑾、佟穗自去荊州大營參觀,趙瑾、佟穗都是徹徹底底的旱鴨子,又年輕,見到整整齊齊排在江邊的上百艘戰船時眼睛都亮得像餓狼見了肉。
“謝叔,我們可以去戰船上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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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最先讓佟穗喊謝堅為謝叔的,趙瑾聽了,也跟著這麼叫了起來。
謝堅一臉沉穩的叔樣:“可以,船身晃蕩,你們小心。”
佟穗、趙瑾上了同一艘船,兩人問題都很多,謝堅索性安排兩個親兵分別給他們講解,他自己在岸上等著。
一個副將狐疑道:“將軍,蕭穆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大家都知道,蕭穆是來奪將軍的軍權來的,現在老狐狸自己在軍營,放兩個年輕人進入荊州大營,就不怕他們拿住二人威脅於他?
謝堅:“他也想觀望局勢吧,總之他不跟我翻臉,我也不會跟他翻臉。”
剛說完,就見趙瑾跑到船頭,“哇”的一聲吐進了江水。
副將:“……”
就這樣的,還想跟將軍奪權?
佟穗也沒想到趙瑾這麼不禁晃,眼看著趙瑾踉踉跄跄地下了船,佟穗關心道:“你沒事吧?”
趙瑾擺擺手,蒼白著臉坐在地上:“沒事,你繼續逛。”
佟穗這一天幾乎都是在船上度過的,甚至還學會了如何掌舵,包括水軍傳遞消息的旗令,她都會了。
面對這樣一個好學又聰慧的年輕姑娘,當佟穗再一口一個“謝叔”問問題時,謝堅竟也真的願意給她講了,而不是敷衍了事。
.
四月初十,就在蕭穆大軍抵達荊州的第二日,陵國五萬水軍攻打隔壁的漢州,漢州守將王定憲一邊率軍守城,一邊派人來荊州請求支援。
謝堅既與陵國有約,便以擔心陵國隨時可能會偷襲荊州為由,按住他的八萬水軍不動,請蕭穆派兵增援漢州。
蕭穆讓趙瑾帶兵三萬去增援漢州,趙瑾二話不說地領兵出發了。
這時,蕭穆手裡就隻剩五萬兵馬,少於謝堅的八萬。
謝堅的大帳內,有人忍不住勸道:“將軍,不如我們今晚動手?”
他們都不滿韓宗平要謝堅交出私產,更不滿蕭穆要奪將軍的軍權,已經把蕭穆大軍視為敵軍了。
謝堅:“不,繼續等合州的消息。”
漢州那邊有了趙瑾的三萬援軍,順利擊退陵國的五萬水軍,兩軍僵持之際,四月十九這日下午,合州的戰報幾乎同時到了三方手中。
謝堅有自己的探子,聽說齊恆派人去了蕭穆那邊,他還是叫上正在參觀水師操練的佟穗,一起去見老爺子。
來到蕭穆大帳,就見蕭穆一身常服坐在椅子上,還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病中模樣。
蕭穆指指謝堅、佟穗,讓傳訊兵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傳訊兵眉飛色舞:“是,那秦思柱收受了陵國的賄賂,提前約好讓陵國在十五那日發兵,他再與陵國的十萬大軍對齊將軍的八萬兵力前後夾擊。可潘勇將軍知道秦思柱要叛國了,於十一日晌午將秦思柱詐進兵器坊,親自手刃秦思柱並順利奪了合州軍的兵權。”
“奪權之後,潘勇將軍命軍營嚴防死守不得走漏消息,再與齊恆將軍定好戰術,十五日,陵國果然發動十萬大軍來攻合州,齊恆將軍先帶兵去廝殺,潘勇將軍再暗中繞到敵軍後方,哈哈,那一戰打得真是痛快,十萬敵兵幾乎全軍覆沒,可能隻逃走萬八千吧!”
謝堅眼角的肌肉抽了又抽,等傳訊兵說完,他單膝跪下,朝蕭穆請命道:“將軍,陵國吃敗士氣大挫,末將願帶兵過江,直取常、嶽二州!”
蕭穆咳了咳,道:“文固莫急,陵國雖敗,我大裕仍有北邊、西南之憂,與陵國還是防守為主,且等皇上的下一步軍令吧。”
謝堅:“是。”
謝堅回到自己的大營後,幾個副將立即湊了過來,之前有多盼望歸順陵國,這會兒就有多恨鐵不成鋼:“那謀士過來時都快把牛皮吹上天了,結果一戰就折損了九萬精兵?”
“我要是齊恆,馬上帶兵殺過江,直接奪下金陵!”
總而言之,眾將都不看好陵國了。
謝堅卻道:“陵國水軍敗在戰術,棄船上岸去攻合州,這才中了潘勇與齊恆的埋伏。潘勇雖有智謀,卻跟齊恆一樣都是旱將,真讓他們率水師過江去打金陵,冒進之下反倒會損兵折將。皇上擅長用兵,想必料到了這種結果,所以不許齊恆、蕭穆過江追擊。”
副將:“他們是旱將,您擅長水戰,蕭穆為何不許您發兵?”
謝堅:“其一,大裕此時不宜多線開戰,其二,蕭穆是來奪我軍權的,攻打陵國不是他的目的。”
眾將咬牙,勸道:“他們不給將軍活路,不如將軍帶我們去投了陵國,得了將軍,陵國損失的那九萬兵馬又算什麼!”
謝堅:“不,還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我倒要看看,蕭穆準備如何對付我。”
.
謝堅與傳訊兵離開後,蕭穆的臉便沉了下來。
佟穗疑惑道:“秦思柱一死,合州少了一樁內患,又殺了陵國九萬精兵,祖父為何不喜?”
蕭穆叫她坐到身邊,低聲說了他與魯恭的擔憂:“合州那邊太順利了,經此一戰,陵國不敢再發兵,黃起遴也興不起風浪,皇上知道後,極有可能去伐梁國,蜀地易守難攻,君臣百姓一心,絕非昔日晉州眾將可比。”
佟穗親身領教過晉州之險,他們能順利打下來,除了自家將士有勇有智,也有竇國舅失去民心、朝廷將領輕敵或無能的緣故,所謂敵弱我強、此消彼長。
“北邊還在打烏國,涼州又有個呂勝,皇上最會用兵,您與魯恭將軍都能想到的隱患,他……”
蕭穆搖搖頭:“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正是因為皇上打過太多次勝仗,才會在心裡輕視梁國,且這次是梁國先打咱們的,皇上不予以重擊,如何消心頭之恨?”
佟穗:“祖父的顧慮有道理,不過現在南線穩了,北線有馮將軍跟二爺,應該也能打勝仗,就算皇上去打梁國,以皇上的智勇仍然大有勝算,您別太擔心了。”
蕭穆:“你這都是僥幸的想法,為君者當以大局為重,不能光想著好事,走每一步都應該先做最壞的打算,陵國雖敗仍有反撲的可能,青州的黃起遴依然是個威脅,更別提與烏國的戰事短時間根本無法結束,皇上此時隻有守國才是明智之舉。”
老爺子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待佟穗,眼神利如蒼鷹,佟穗再不敢吭聲,低下頭。
蕭穆:“……阿滿別怕,祖父知道你隻是想寬慰我,可皇上伐不伐梁關系到大裕朝的存亡,祖父不想他走錯棋,也不想你存下這種僥幸的念頭。治國跟治家是一個道理,想想咱們這一路的艱辛,想想那些死去的百姓與將士,咱們不謹慎,既是浪費了他們的性命辜負了他們的期許,也是將自家人置於危險當中。”
佟穗抬頭,看看老爺子眼角的皺紋,再看看那雙依然明亮的眼眸,鄭重道:“祖父放心,我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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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七日,四月二十六,蕭穆收到了興平帝六百裡加急送來的親筆書信。
興平帝在信中說,他已封潘勇為合州守將,如果蕭穆能在一個月內收繳荊州兵權,便由蕭穆帶兵十萬沿西路進軍梁國,換齊恆來鎮守荊州。如果不能,便讓蕭穆繼續在荊州與謝堅對峙,改為齊恆帶十萬大軍與他同時伐梁。
第221章
興平帝給了老爺子兩個選擇, 要麼老爺子守荊州讓齊恆去伐梁,要麼讓齊恆守荊州老爺子去伐梁,總之, 興平帝心意已決, 他這次是伐定了梁國!
蕭穆看完信, 將信紙放在桌子上, 半晌沒有言語。
佟穗撿起信紙, 看完之後, 心跟著沉了下來。
皇上一意孤行, 倘若老爺子留守荊州, 一旦皇上那邊遇險, 且不說皇上會不會降罪老爺子, 老爺子自己先要自責了,可老爺子真去了, 便是違背心意陪皇上玩火,不但危及自身, 也將牽連帶去的十萬將士性命。
幹系太大, 佟穗不敢亂出主意, 隻能等老爺子決斷。
許久之後, 蕭穆長嘆一聲, 看向佟穗:“你覺得,皇上是希望我去帶兵伐梁,還是齊恆?”
佟穗:“肯定是您。”
北地還亂著時, 老爺子靠靈水村的幾百兒郎起事,迅速穩定了衛縣, 並一鼓作氣擊敗反王李綱,成為七縣之主。齊恆呢, 看不清形勢錯把另一個反王施毅當明主,賠女兒賠兵還險些賠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全靠齊雲及時投降才給了齊恆將功贖罪的機會。
齊恆封侯,靠的是衝鋒陷陣的勇猛,老爺子封國公,靠的是智勇雙全。
興平帝雖然急於求成,可他明白伐梁之險,這個時候,他更需要老爺子這樣的帥才,才能增加勝算。
“祖父,皇上這是在激您嗎?逼著您為了伐梁的大局盡快解決荊州之患?”
如果佟穗不了解興平帝,她看完信後會以為興平帝隻是公事公辦或者在質疑或諷刺老爺子不如潘勇堪用,可佟穗清楚興平帝是多麼一個正直端重的皇帝,他這樣,更像一個晚輩在跟老爺子耍賴,賭老爺子不忍心讓齊恆去陪興平帝冒險。
蕭穆苦笑著點點頭。
佟穗沉默了。
怨興平帝逼迫老爺子吧,興平帝明明是更信任老爺子,不怨吧,興平帝又是在拿整個大裕朝在冒險。
“好了,祖父有個差事交給你。”
蕭穆收起信,打起精神道:“明日起,你帶人去尋訪本地常去川蜀之地經商的商戶,對川蜀之地越熟悉越好,聘三五個可靠之人回來。”
佟穗:“您決定帶兵去伐梁了?”
蕭穆看眼外面,慨然道:“全靠皇上信重,老爺子才能在晚年真正打幾次仗,現在皇上還要用我,那我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算他自負吧,隻有他去了,皇上此次伐梁才更有勝算,也隻有他帶西路的這十萬兵,才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翌日,佟穗去尋訪熟悉川蜀地形民情的商旅人士,周獻周桂帶著一批軍醫去荊州各地採購進川需要用到的藥材,趙瑾繼續在軍營練兵,不能因為現在荊州無戰就讓將士們松懈了士氣。
老爺子的這些安排根本沒有打算藏著掩著,謝堅收到消息,瞬間猜出來了,興平帝要讓老爺子西進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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