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盡,無一人摔碗。
翌日,荊州各地的百姓都開始看起了謝氏一族的熱鬧,總結下來就是,謝堅要族人交出不義之財,族人不願意,謝堅直接派出兵馬,族人們有的老實了,有的抱著金銀珠寶的箱子或是跑到田間地頭撒潑耍賴。
可惜,在手握兵權的謝堅面前,這些瘋招除了丟人現眼,沒有任何作用。
不光謝氏親友、家奴的,包括荊州一帶的大小貪官與世族那裡,謝堅等將領都親自登門去喝茶了,五日之後,謝堅交給蕭穆田地近兩百萬畝,金銀珠寶等約合一百八十萬兩白銀,以及幾大箱子的賬冊。
那兩百萬畝的田地都還長著莊稼,今年的夏糧也還沒收,既然田地充公了,除了之前答應要給佃戶的三四成,收上來的六七成夏糧也將歸於朝廷。
佟穗統計賬目的時候,既驚怒於那些貪官世家光交出來的田地就佔了荊州總耕地的近四成,又替朝廷高興,因為光這部分地收上來的夏糧,就足夠支撐二十萬大軍吃半年有餘了。
蕭穆:“收完夏糧,這兩百萬畝地會分給各地的貧農,到秋收時按照二十取一收稅,朝廷隻能得到十萬石左右的秋糧了。可北地有多少個荊州?如果各地貪官世家都肯放出這麼多的田地給百姓,那麼朝廷每年從這部分田地裡就能收千萬石的糧稅,又何愁百姓不富國家不強?”
佟穗:“晉州、冀州之前被咱們分的差不多了,涼州、遼州、青州可能隻處理了一半的貪官,南地有荊州、合州帶頭,應該能震懾其他地方的貪官世家。”
蕭穆:“關鍵還在於皇上伐梁,成功了,那些貪官肯定就老實了。”
.
蕭穆將荊州的情況報給了興平帝,興平帝的回信與齊恆的七萬大軍前後腳到了荊州。
興平帝先把老爺子狠狠誇了一番,封老爺子為徵西大將軍統領十萬兵馬伐梁,封謝堅為世襲罔替的臨江侯,繼續駐守荊州。至於齊恆父子,興平帝讓齊凌帶兩萬兵馬追隨蕭穆伐梁,齊恆率剩下的五萬兵馬返回洛城,跟魯恭一起鎮守都城。
興平帝用人不疑,既然敢把荊州交給謝堅,自然無需再讓齊恆帶兵在此提防。
謝堅跪下接旨時,滾落兩行熱淚,他身邊的幾個副將對這樣的興平帝也是心服口服。
齊恆是最憋屈的那個:“我帶兵從洛城出發時,想的是要好好收拾秦思柱,到了地方才發現秦思柱已經死了。等我從合州往這邊來的時候,想著我這幾萬兵終於要派上用場了,沒想到又來遲一步,謝將軍都被皇上封侯了!”
蕭穆笑道:“皇上聖明天下歸心,這是好事,你該高興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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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恆:“這一大圈繞的,算上回京城,我相當於白跑了三千多裡路,我可高興不出來,不如我跟皇上請旨,讓他派我跟您老一起去打梁國吧。”
蕭穆:“不可,現在京營隻有四萬兵馬,青州威脅太重,我自離京後心就一直懸著,需得你這五萬精兵回去,我與皇上伐梁時才能後顧無憂。”
齊凌:“蕭老說的在理,父親休整兩日就趕緊回去吧。”
齊恆:“行吧行吧,我就當自己是來參觀荊州水師的。”
謝堅笑道:“若水師有不足之處,還請齊侯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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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恆啟程返京時,蕭穆大軍也要動身了,藥材糧草充足,還聘了五位熟悉川蜀之地的商旅向導。
出發之前,佟穗將四封信交給了驛兵,兩封是她寄去洛城的,兩封是她跟老爺子分別寫給蕭缜的。
蕭缜收到信時,已經是六月初,他正在招待遼州總兵陳望。
陳望這人,帶著七萬騎兵跟著馮籍、蕭缜一起來伐烏,可是沒多久就稱病了,馮籍使喚不動他,隻好調動蕭缜的五萬騎兵。蕭缜呢,因為收了陳望的賄賂,每到快要打勝仗的時候,他都會提前知會陳望,陳望再假裝病好了,帶兵過來分些戰功。
為此,陳望看蕭缜特別順眼,特意送來自己收繳的半數戰利品。
蕭缜:“將軍之前送我的已經夠多了,真的不必如此客氣。”
陳望:“這怎麼是客氣呢?你幫我一次,我就送你一次,禮尚往來,下次你才會繼續幫我,對不對?”
蕭缜笑笑,算是默認了大家互惠互利的關系。
陳望喝口酒,忽然嘆氣,放下酒碗對蕭缜道:“自打知道秦思柱死了,我就沒睡過一日好覺,唇亡齒寒啊。”
蕭缜雖與陳望交好,說話卻不是一味奉承他的:“將軍此言差矣,秦思柱叛國通敵才會招致殺身之禍,將軍既有擁護皇上立國之功,此時又為皇上伐烏屢立戰功,皇上隻會嘉獎將軍,將軍又何必拿秦思柱自比。”
陳望擺擺手:“我有多大功勞你還不清楚?我這般投機取巧,馮籍肯定會如實稟報皇上,再加上我不肯交出私產,皇上遲早還會來收我的軍權。”
蕭缜:“皇上派我來督軍,我隻看到將軍屢立戰功,看到了將軍對皇上的赤膽忠心,馮籍若誣告將軍投機取巧,就等於誣告我與將軍同流合汙,為了我自己的清白,我也會在皇上面前為將軍據理力爭,而不是由馮籍信口開河。”
他鳳目狹長,雲淡風輕的姿態儼然一個道貌岸然的奸臣,甚至讓陳望想到了竇國舅。
像竇國舅好啊,收了銀子就給辦事,非常公平!
“賢侄這性子真是對我脾氣,來,咱們再幹一碗!”
蕭缜笑著端起酒碗。
陳望走後,蕭缜才有時間看那兩封家書。
他先拆的老爺子的那封,老爺子說了三件事,一是荊州局勢變化,二是他要帶兵去伐梁了,三是囑咐孫子謹慎行事,莫要因為牽掛他們而焦躁。
蕭缜閉上眼睛,腦海裡是史書上所講的發生在川蜀之地的大小戰事,有雄主在川蜀發家,亦有無數名將戰敗葬身於川蜀險地。
手指收攏,兩張信紙縮成一團。
在信紙破裂之前,蕭缜睜開眼睛,打開佟穗那封。
老爺子波瀾不驚,佟穗的情緒變化全都躍然紙上。
蕭缜仿佛能看見她參觀戰船時的興奮與專注,看見她旁聽老爺子勸服謝堅的屏氣凝神,看見她核算田地夏糧的滿足與欣喜,以及她在燈下抽空寫信的恬靜與認真。
“你收到信時,我們應該已經入川了吧。”
“川蜀雖險,但我相信祖父,有他在,再難的仗我們都能打贏。”
“我會照顧好祖父的,也會照顧好我自己,你安心伐烏,不用牽掛這邊。”
“小心別扎了手,洛城見。”
蕭缜微微挑眉,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撐開,發現裡面還藏著一截麥穗。
別扎手嗎?
蕭缜故意用那一根根刺須般的麥芒扎向手心,沒覺得疼,隻覺得痒。
第223章
早在前朝企圖鎮壓南方兩個偽帝的那幾年, 烏國就一直在尋找機會入侵中原,全靠邊關幾員大將率兵抵抗才沒能讓烏國鐵騎如願。
當興平帝離開蓟州而他的龍椅還沒坐穩時,烏國可汗覺得機會又來了, 於是重新發兵侵擾蓟州。
烏國搶了邊關百姓的糧食屠殺了十幾個村鎮, 這是國仇, 老將軍馮端因這場戰事而死, 於馮籍而言便是家恨, 國仇家恨加在一起, 又有興平帝用武力打怕烏國好讓烏國不敢再滋擾邊關的國策, 此次伐烏, 馮籍將他的領兵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對內, 馮籍命趙良臣帶兵五萬戍衛大同塞外, 防止烏國從這邊趁虛而入,再讓趙良臣的長子趙琢領另外三萬兵馬密切關注涼州呂勝的動靜, 一旦呂勝有偷襲長安的跡象,趙琢便出兵呂勝後方。至於遼州的陳望, 有蕭缜、喬長順裡外配合, 馮籍非常放心。
對外, 馮籍一邊賄賂招撫烏國的另一支部落, 分化烏國可汗的勢力, 一邊遵守國策對烏國的大小部落施以鐵血打擊,殺光烏國子民,減少烏國可用之兵, 搶走烏國的駿馬殺死烏國的牛羊,減少烏國的口糧與財路。
隻有烏國在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內無兵可用、無錢養兵, 他才會真正地怕了中原,才不會也不敢發兵來犯。
烏國的百姓是無辜的, 但馮籍同情了他們,將來烏國就會帶著這些百姓養出來的青壯來屠殺中原的百姓,中原那些世代種地的老實百姓,又憑什麼要獻出頭顱給烏國砍殺,憑什麼被烏國搶走糧食財產甚至妻子女兒?
大局面前,中原同胞們尚且自相殘殺,對外敵就更不會心慈手軟。
到八月中旬,經過五個月的包圍與追殺,馮籍、蕭缜、陳望的二十七萬大軍已經殺進草原千裡之遠,所過之處的烏國大小部落要麼早早逃了,要麼都變成了大軍刀下的亡魂,奈何烏國主力在吃了兩次敗仗後就選擇了避戰,東躲西藏的,一時難以尋到蹤影。
陳望為了保存自己的兵力提防朝廷,始終都跟在蕭缜後面蹭戰功,反正馮籍管不了他,蕭缜收了銀子又願意帶著他。
這日傍晚,陳望在蕭缜大營吃飽喝足,帶著親兵回了幾裡外的自家大營。
睡到半夜,陳望被人叫醒了,得知烏國派了使臣過來。
白天到處都是哨子,使臣隻能趁黑行事。
陳望一邊叫人盯著喬長順那邊,一邊與三個兒子一起去見那位使臣。
烏國使臣帶來兩箱黃金,這是利誘,然後再拿合州的秦思柱說事,試圖說服陳望與烏國聯手,隻要陳望幫助烏國擊退馮籍、蕭缜的二十萬大軍,烏國就支持陳望在遼州稱帝,從此兩家守望相助,朝廷打哪個另一個都發兵增援。
陳望叫使臣先退下,他單獨與三個兒子商議此事。
“父親,那人的話不無道理,咱們真幫著朝廷把烏國打傷了元氣,接下來烏國是不敢南下了,可朝廷也能騰出手專門對付咱們啊,秦思柱離咱們太遠,烏國慘敗,咱們才是唇亡齒寒。”
“可現在勾結烏國,讓烏國反敗為勝,咱們陳家就徹底成了賣國賊,不但天下百姓唾罵咱們,連遼州的百姓也會不服咱們,哼,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我同意二哥,就算沒有烏國支持,憑咱們自家的十萬兵馬,朝廷也不敢對咱們輕舉妄動,逼急了咱們跟蓟州軍魚死網破,朝廷北邊無兵可守,那才是真正的隱患,所以朝廷最多對咱們咬牙切齒,不會真的發兵來伐,等他真把梁國、陵國滅了,才敢跟咱們撕破臉皮。”
陳望點點頭:“南邊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咱們還是繼續觀望吧,而且有蕭家替咱們在朝堂說話,朝廷根本沒有理由對付咱們。”
“父親,那蕭缜真的靠得住嗎?聽說蕭家在晉北素行仁義,怎麼這麼容易就跟咱們聯手了,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陳望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人在沒發家的時候,沒錢沒糧,隻能靠假仁假義那一套收買人心,等這個人手裡有了兵有了權,仁義就得為利益讓地方了,就像竇國舅,剛開始也是個清正廉明的好人呢,好著好著就黑嘍。”
翌日,陳望一大早又來了蕭缜這邊,送來一顆人頭兩箱黃金的厚禮。
他大搖大擺地來,蕭延等年輕將領都趕過來看熱鬧。
陳望一直都知道蕭缜身邊有幾個人不肯收他的賄賂,骨子裡還特別看不起他,這次,陳望便將那烏國使臣的人頭丟到蕭守義、蕭延、蕭涉這父子三人面前,大義凜然道:“你們可以懷疑我,但我陳家世代忠良,絕不會做通敵叛國的小人!”
喬長順立即奉承道:“將軍不為金錢折腰,真乃當世忠臣良將之楷模啊!”
蕭缜走出大帳,看到這一幕,笑道:“將軍高義,我即刻修書一封,將此事奏報皇上。”
陳望要的就是讓韓宗平知道,如此蕭缜為他美言時才更可信。
當然,陳望也沒忘了去馮籍大營顯擺一圈。
馮籍皮笑肉不笑地誇了兩句,隨後道:“將軍來得正好,據哨兵來報,烏國主力疑似在古班一帶現身,將軍即刻帶兵過去查看吧,真與烏國主力碰上,將軍且先攔截,我即刻帶兵增援。”
陳望:“……我也很想為大將軍效力,可惜昨晚被這烏國使臣一鬧,我不小心吹了夜風,剛剛騎馬過來都險些摔倒,萬一因為我耽誤了追繳敵軍主力,還請大將軍恕罪。”
說完人就靠到椅背上,閉著眼睛捏額頭了。
馮籍:“……罷了,既然你身體不適,那就回去好好休養,我另派兵馬過去。”
陳望滿面慚愧地被親兵扶出大帳再扶上馬背,留給馮籍一道趴在馬背上的窩囊背影。
馮籍隻發出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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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天氣開始轉涼,以免戰事拖延到寒冬,馮籍決定分兵尋找烏國主力,他的十五萬大軍是一路,往西北去找,蕭缜與陳望的十二萬大軍是一路,負責東北方向。
蕭缜要派出十二路哨兵,每路兩人,擔心自己的哨兵還不夠熟悉草原,蕭缜希望陳望為這十二路哨兵分別增派一位遼州軍的哨兵。
陳望大軍不做事,派幾個哨兵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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