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恭:“……”
範釗靠近一步,在魯恭耳邊道:“我對先帝的忠心日月可鑑,國公不必疑我,隻是國公非要去調東營大軍的話,我範釗為了自己的清白,免不得要率御前軍與東營將士們魚死網破,到那時,城內那些如王家一樣包藏禍心的舊臣世家們該高興了,南邊兩個皇帝也會拍手稱快,國公去問問皇上魏相,真要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嗎?”
魯恭:“你……”
範釗轉身,手扶佩刀刀柄,眺望夜空道:“先帝臨終前命我替皇上守好京城,除非天下一統,我範釗絕不離開御前軍。”
魯恭本就左右為難,被範釗這麼一擋,他就是出得了宮出得了城,也絕無可能再帶著大軍進來。
大將軍又如何,國公爺又如何,沒有兵,憑他一人如何與範釗的兩萬御前軍鬥?
或許,魯恭可以利用自己在蓟州軍的威望爭取部分御前軍的效力,可那樣就是真的與範釗撕破臉了,沒等他召集到足夠的人手,範釗便會先下手為強,屆時宮裡要亂,京城要亂,天下也會大亂。
鹹慶帝可以剛愎自用,範釗可以玉石俱焚,他魯恭要顧全大局。
最終,魯恭從後面狠狠戳了一下範釗的腦門:“先帝在天上看著,你最好說到做到,待天下一統,你便離皇上遠遠的!”
範釗隨著他的力道微微晃了下,並沒有再說什麼。
魯恭折回內殿,將範釗的意思轉達給鹹慶帝、魏琦。
鹹慶帝重重地跌回床上。
魏琦再次勸道:“皇上,隻要您相信範釗,範釗對您絕無二心,您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
鹹慶帝眼角滾下兩行淚:“是他要殺朕,是他要殺朕!”
父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吧,您一走,這些人就都不聽兒子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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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下半夜,範釗才回了他臨時安置潘月柔與兩個兒子的值房。
孩子們在裡面睡了,潘月柔趴在桌子上,聽見腳步聲,潘月柔從淺睡中驚醒,然後就哭著撲到了範釗懷裡。
皇上竟然要殺範釗,差一點範釗就喝毒酒死了,差一點她跟兒子也要死在今晚!
“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潘月柔又後怕又委屈,替一家人委屈。
範釗低頭,埋在妻子的發髻中道:“沒事了,你放心,再也不會有下次。”
皇上怨他,他理解,也能接受。
皇上讓王轲進御前軍分他的權,範釗也能理解,小孩子撒氣,怎麼會講道理。
可皇上恨得要伙同王家殺了他,甚至還要殺他的妻子與兒子,範釗再也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他做什麼了?
他做什麼了!
先帝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敗家蠢貨!
心中有火,範釗一把將潘月柔按在了桌案上。
等潘月柔在清晨的光亮中醒來時,範釗已經不見了,隻派了一隊侍衛來送他們娘仨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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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釗在鹹慶帝身邊安排了一個侍衛,專門為鹹慶帝驗毒的,凡是鹹慶帝要入口的東西,無論茶水湯藥飯菜,都要查。
鹹慶帝比上次病得更重,想睡睡不著,醒了就瘋言瘋語,見誰都怕都罵,為此,範釗讓御醫給他開了更大劑量的安神藥,等鹹慶帝睡著了,大家就都清靜了。
“皇上”催得急,刑部日以繼夜地審訊兩日,落實了王邦憲一黨的罪名。
盡管王邦憲等人都稱他們是奉了鹹慶帝的密旨要毒殺範釗以清君側,但這種說法全被當成了狡辯,堂堂國丈敢利用夫人進宮探望的機會夾帶毒藥給皇後,本就犯了律法,再加上鹹慶帝親口所說的證詞,王家被判九族全誅。
趁鹹慶帝還算清醒的時候,二相擬好旨意請鹹慶帝過目,再分別降了兩道旨意給潘勇、齊恆。
潘勇人在漢州,朝廷讓他智取江州守將邱約,徹查漢、江州的王氏族人罪證並抄家。
齊恆在合州,朝廷讓他在不影響戰局的情況下拿住王定憲,送往京城定罪,合州軍暫由謝堅舉薦的淮南守將接管。
九月初,隨著王氏九族全部斬首,京師終於開了兩道城門,無論官員還是商賈百姓進出,審查甚嚴。
這半個月,範釗一直住在宮裡。
鹹慶帝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要麼灌下安神湯長睡,要麼就瘋鬧,不肯吃不肯喝,見人就咬。
魏琦站在內殿門口,看著五六個宮人將披頭散發的鹹慶帝按回床上掐著下巴灌藥,無聲淌下兩行淚。
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甚至做好了要對不起範釗的準備,卻沒想到從中秋夜開始,連他也駕馭不了範釗這把刀了。
離開乾元殿,魏琦去見範釗。
範釗人在值房。
如今整個洛城都在範釗的掌控之下,唯一能跟他爭奪御前軍的魯恭被範釗派人跟著,讓魯恭不敢有任何拉攏御前軍的舉動,範釗倒是不會幹涉魯恭去東營,但魯恭也休想率領大軍進城,大軍隻要露個影,忠於範釗的御前軍就會關閉城門。
但大權在握的範釗隻是牢牢地看管著御前軍與城門,並不曾幹涉政事、軍務,全讓兩位丞相代臥病的鹹慶帝拿主意。
奪過範釗手裡的酒壇,魏琦痛心道:“範釗,你以為這樣就算對得起先帝了嗎?你看看你把皇上害成了什麼樣!”
範釗抬眸,盯著魏琦看了一會兒,笑了:“我怎麼害他了?他要殺我,我都當做不知道,他病了,我讓御醫給他看病配藥,能做的我都做了,你還要我怎樣?哦,要我幫你除了奸臣王家,再讓我乖乖給皇帝殺?魏相,魏先生,你告訴我,這難道就是你們文人奉行的君子之道?”
說著,範釗仰起頭,憋得住眼淚,卻憋不住迅速轉紅的眼眶。
他不傻,從來都不傻。
他隻是願意為先帝做任何事,別人不敢做的,別人怕擔責的,隻要於先帝有利,他都願意去做。
先帝走了,他繼續用同樣的忠心對待鹹慶帝。
可鹹慶帝怨他恨他,要殺了他全家。
他沒有當場掐死鹹慶帝,已經很對得起先帝了,再讓魯恭調大軍進城來殺他,那就是傻。
魏琦滿腔的忠君大義都被範釗堵在了喉頭。
許久,他坐到範釗對面,疲憊地問:“那你打算如何收場?”
範釗:“眼下這樣不也挺好的,他不會犯糊塗,你們這幫賢臣良將替他治理天下打天下,過陣子他好了,我會再為他娶個真正賢德的皇後。等天下一統了,等他徹底放下殺我的念頭,我再帶著一家人回蓟州,我去守邊,讓馮叔回來輔佐他。”
魏琦盯著他:“萬一,皇上好不了了,你又如何?”
範釗抓過酒壇,灌了一大口,刀鋒一樣的眼看向魏琦,反問道:“真有那日,魏先生想要如何?”
第252章
範府。
潘月柔陪著婆母來客廳待客。
聊完家常, 魯太夫人瞅瞅身邊的兒媳婦,對範太夫人道:“茵娘,讓她們娘倆去園子裡賞賞花, 咱們娘倆敘敘舊?”
魯恭是範釗的叔伯輩, 兩位太夫人便也差了一個輩分, 因此魯太夫人可以直接喚後者的閨名。
範太夫人面露猶豫。
魯夫人見了, 笑著起身, 朝潘月柔招手:“走, 月柔陪我去逛逛。”
潘月柔端坐沒動, 慚愧道:“婆母近日有些咳嗽, 我還是留在這邊的好, 萬一婆母咳嗽厲害了, 我還能幫忙順順背。”
範太夫人收到兒媳的眼色,想到如果魯太夫人拿以前的交情說事她確實不好回絕, 兒媳婦正好可以唱白臉,便假裝咳了兩下, 道:“月柔說的是, 還是讓她留下吧, 反正這屋子裡就咱們娘四個, 哪個都不是外人, 嬸子有話直說就好。”
魯太夫人笑笑,示意兒媳坐回來,掃眼潘月柔, 對範太夫人道:“好,那我就開誠布公了, 茵娘啊,你可知皇上如今病重, 飲食湯藥全由範釗做主?”
範太夫人:“知道。哎,先帝娘娘都不在了,王氏心如蛇蠍已經伏誅,剩下的二妃全部出自舊臣之家未必靠得住,我家釗兒跟皇上情同手足,這麼安排難道有何不妥嗎?”
魯太夫人:“範釗確實是護衛皇上的最佳人選,可我聽說,範釗一直在給皇上用大劑量的安神藥,是藥三分毒,安神藥尤其傷身,長此以往,皇上的病隻會越來越重。當然,範釗是大將軍,他可能不懂藥理,我的意思是,不如你勸勸範釗,讓他把此事交給魏相,魏相同樣是先帝身邊的老人,咱們都能放心,對不對?”
兩家都是知情人,鹹慶帝是被範釗嚇病的,範釗真想讓鹹慶帝康復的話,就該暫且與鹹慶帝保持距離,撤走他留在鹹慶帝身邊的侍衛,好安撫鹹慶帝的情緒,而不是一味地下猛藥。
範太夫人:“行,我會跟釗兒說的,隻是這孩子從小就犟,我說得再多,就怕他聽不進去。”
魯太夫人:“再犟也是孝順孩子,您多說幾次,他肯定聽。再有,王家九族已經伏法,是不是該讓範釗把八處城門都打開了?他這樣隻開兩處城門,查得又嚴,商賈百姓進出都不方便,弄得人心惶惶的,傳出闲言碎語,對範釗的名聲也不好。”
範太夫人:“這,皇上病重,釗兒也是怕有人趁機作亂,等皇上好了,肯定會恢復如初。”
都是虛話,魯太夫人繼續道:“茵娘,咱們這幾家可都是先帝提拔起來的,放眼天下,再沒有比咱們更忠心先帝的了,你真能勸服範釗,皇上好了,你我自然可以省心,可如果範釗不聽勸,繼續給皇上用猛藥,一旦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就算範釗佔了這京城,他都難逃謀害皇上背叛先帝的千古罵名……”
就在範太夫人聽得臉色發白時,潘月柔嗓音細細地開口了,打斷道:“太夫人何出此言?皇上體弱,遭王皇後一嚇竟起了狂躁之病,所用藥方都是御醫們開的,侯爺不懂醫理,隻能謹遵醫囑,便是換成魏相管這個,照樣要聽御醫的,太夫人怎麼能說是侯爺在給皇上用猛藥?”
“而皇上臥床不起,侯爺身為御前軍統領,戍衛京城是他的本分,侯爺真把賊人放進來,那才是有負先帝所託。”
魯太夫人耐心地聽完,繼續對範太夫人道:“範釗究竟在做什麼,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九泉之下先帝與娘娘的英魂也都在看著……”
潘月柔:“他們既然看著,就該知道……”
話沒說完,魯夫人突然離席,幾個箭步走過去,一巴掌扇在了潘月柔臉上:“沒教養的東西,長輩說話,你這小輩亂插哪門子嘴!”
潘月柔難以置信地捂住臉,愣了好半晌,才雙眼含淚委屈滿滿地看向婆母。
範太夫人攥了攥手裡的帕子。
魯太夫人苦笑:“原來我做嬸子的,想跟你說說話都得看小輩的臉色了。”
範太夫人:“嬸子別這麼說,月柔是不懂規矩,可嬸子那話也太傷人了,釗兒忠不忠,您能不知道嗎?事到如今,他,他……”
說著說著,範太夫人落下淚來,兒子這麼做確實對不起先帝,可兒子不管住皇上的話,皇上一好就要殺了兒子,殺了他們全家,那時候,魯家又會做什麼,去他們娘幾個的墳前燒香灑淚?
魯太夫人懂了,既然範家母子是一條心,她也不必再勸。
至於範釗的忠心,範釗確實忠於先帝,忠於皇上卻是個笑話,一個臣子對帝王不恭不敬,這樣的忠心,誰敢信?
臨走之前,魯太夫人最後道:“懸崖勒馬,猶未為晚。範釗有功於先帝大裕,憑恭兒與魏相、馮籍,一定能說服皇上給範釗一條退路,真等皇上出事了,範釗必將萬劫不復。”
光一個弑君的罪名,便讓範釗難容於天下。
魯家婆媳走了,範太夫人軟在了椅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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