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聽聞,齊王殿下的外祖家,有兩個家僕攜了主人的珠寶逃跑,鄭家正在四處搜找。”劉忠寶笑了笑:“如今京城裡不少人在笑鄭家,管不住下人呢。”
“什麼時候丟的?”
“似乎是昨夜?”劉忠寶笑:“老奴也隻是白聽了一耳朵,倒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你這隻老狐狸。”隆豐帝笑了一聲,放下筆:“來人,傳護龍衛。”
護龍衛,隻聽皇帝命令的皇室衛兵,身手高強,輕易不出手。
“把鄭家丟失的兩個下人,給朕找回來。”隆豐帝冷聲一笑:“朕也想知道,背信棄主的下人,長什麼模樣。”
早上用過飯,玖珠就被周筱叫出了門。
“周姐姐。”玖珠看了眼氣喘籲籲的周筱,伸手牽著她:“要不還是讓人用滑杆抬你上去吧?”
“不行。”周筱喘著氣搖頭:“去求平安符,一定要徒步走到神像前,才有誠意。”
“行吧。”玖珠無奈嘆氣,隻能拉著她一步步往上面走,兩人身後跟著一大串丫鬟護衛,看起來不像是去上香求平安符,更像是去拆神像的。
“妹妹,這裡荒郊野嶺的,真的有高僧?”周書誠看了眼臉不紅氣不喘,還能拽著妹妹一起走的明家姑娘,開始懷疑自己體力是不是有問題,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比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有。”周筱肯定地點頭:“我聽人說過,這座山上的寺廟裡,住著幾位高僧,他們畫的平安符,特別靈驗。我想給父親母親還有……還有順便給明六郎也求一個。”
也許有了護身符,他就不會再摔到腿。
周書誠:“……”
給明存甫求符是順便嗎?
分明就是為了明存甫,他才會在這裡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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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珠欲言又止,她回頭看了眼此處到山腳的距離,決定還是不告訴周姐姐,符篆那是道家的拿手絕活,一般正統佛修是不畫平安符的。
“前面!”周筱指著前方:“我看到寺廟了!妹妹,你快拉我上去。”
看著雙腿打顫,還堅持要爬上去的周筱,玖珠想,日後甫六哥若是敢做對不起周姐姐的事,不用周姐姐動手,她都要打斷他的腿。
“等等我!”周書誠把手搭在小廝的肩膀上,氣喘如牛:“你、你們兩個小姑娘走慢點,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小廝們七手八腳扶著周書誠,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帶到了廟門前。
寺廟比他們想象得還要破舊,一口破鍾掛在樹上,鍾上積滿了灰塵。廟門前的落葉,亂七八糟躺了一地,不過並沒有積葉,應該是今天還沒來得及打擾。
“菩薩保佑,菩薩莫怪。”周書誠向廟裡佛像作了作揖,高聲問:“有大師在嗎?”
見沒人理自己,周書誠給了小廝一個眼神。
“大師,我等誠心禮佛,求大師露面一見。”小廝扯著嗓子喊:“我們帶了香油錢!”
“阿彌陀佛。”一個穿著祖衣袈裟的僧人走了出來,朝玖珠等人行禮:“各位施主,請。”
周書誠見這和尚身材高大,雙腳有力,忍不住問:“大師,你是武僧?”
武僧應該不太能畫符吧?
“施主說笑了。”僧人口念佛號:“貧僧在廟中自己自足,日日做種菜挑水打掃之事,身體自然健壯。”
“原來如此。”周書誠恍然大悟,抬腳就準備進門。
“等等。”玖珠攔住周書誠,不讓他進廟。
“大師可是要出門?”
“貧僧在山中苦修,何需出門?”僧人對玖珠笑:“施主說笑了。”
“大師既不出門,為何會著祖衣袈裟?”玖珠把周筱藏到自己身後:“佛門中人皆靜心苦修,不重俗世,非法會講經等重要場合,不會穿祖衣袈裟。”
周筱看向玖珠,竟在她向來甜美的面容中,看到幾分肅然。
抬手讓周家與明家的護衛把寺廟大門團團圍住,確定連蚊子都沒機會飛出去後,玖珠才肯定地開口:“你不是真正的僧人。”
第41章 禮物 作畫的人,是可愛的
在所有皇子公主都被留在宮中, 府裡又有幾個僕人,因為飲酒過量發酒瘋,不小心推倒燭臺, 被燒死在屋子後,刀疤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幾個僕人, 都是府裡的老人, 這些年幫著府裡的主子走南闖北, 在主子面前也有些臉面。他們做事向來謹慎, 不可能聚在一起飲酒燒死自己。
“禁衛軍把王府跟公主府都圍了起來,裡面的下人,一個都不能出去。聽說今天有人想湊近一點去看熱鬧, 差點被禁衛軍抓走。”
“陛下真看重齊王殿下,為他做了這麼多。”
“你新來的?”
“啊,對, 怎麼了?”
“新來的, 啥也不懂,就不要瞎開口。”
刀疤經過外院, 聽著這些下僕的對話,隱隱覺得四周仿佛有人在監視自己。
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主子想殺了他們這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下人!
意識到不妙,他假裝與府裡某個下人爭吵了幾句,回到房裡收拾好盤纏,與當年跟他一起去過陵州的管事, 趁著夜黑逃了出去。
兩人逃出城, 在風頭未過之前,不敢跑得太遠引起人懷疑。
“城郊的山上有座小廟,裡面隻有幾個老和尚, 平日幾乎沒什麼人喜歡去那裡。”青衣管事把藏到鞋底的匕首拿出來:“我們先去那躲開主子的追殺。”
“你確定不會有人去?”刀疤有些不放心。
“那種小破廟,平日偶爾有幾個無知婦孺去上香,就算是那幾個和尚走運,達官貴人絕不可能去這種地方。”
“好。”刀疤略思索片刻,就應了下來。
一路逃到小廟,兩人騙得僧人信任,成功住進廟後,就把他們綁了起來。
青衣要把幾個老和尚宰了,被刀疤阻攔:“處理屍體麻煩,先把他們關到菜窖。”
兩人吃力地把僧人抬進菜窖,青衣抱怨:“這幾個臭和尚平日吃什麼,這麼沉?”
“你們這兩個惡徒,竟然在神像前作惡,菩薩會懲罰你們的。”
“菩薩?”刀疤冷笑一聲,掏出匕首敲其中一個僧人頭上的戒疤:“很多年前,有個死丫頭說三清爺爺會懲罰我,這些年我還是活得好好的。”
“什麼神仙菩薩,都怕惡人。”見這幾個僧人被他嚇得瑟瑟發抖,滿意地把匕首收起來:“給我老實待著,荒山野嶺的,你們如果發出什麼聲音來,就算我們兄弟兩個把你們殺了也不會……”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呼喊聲。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個破廟沒什麼人來?”刀疤扭頭看青衣,目光落在他光溜溜的頭頂上。
“我出去看看。”青衣想了想,找來僧衣與袈裟穿上,大步走了出去。
看到門口那幾個僕侍護衛的少爺小姐,青衣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些大少爺大小姐什麼毛病,大上午的跑到破廟來?好在這些少爺小姐性格天真,隻要被他哄騙過去,就不會有問題。
青衣正想著該怎麼把這些人騙走,就被看起來最小的千金小姐拆穿了假僧人身份。
這些京城裡的小姐怎麼回事,為何連僧人平時穿什麼都知道?
“施主這話是何意?”青衣掀開外面的袈裟,露出下面滿是補丁的僧衣:“施主們來禮佛,貧僧不願狼狽示人,才用祖衣袈裟蔽體,未曾想此舉竟會讓施主誤會。”
“山高路陡,施主們能堅持爬上來,說明與我佛有緣。”青衣念著佛號,轉身看著身後的佛像:“既然如此,還是莫在佛前利刃相向。”
“大師,身為出家人,你竟然還會在意僧衣上有補丁。”玖珠不為所動:“可見你對佛祖的心不誠。”
青衣真的很想讓這個少女閉嘴,禮佛就禮佛,管人家和尚穿啥幹什麼?
氣氛漸漸焦灼,青衣看著這些身強體壯的護衛,忽然面色大變,對神像後面大吼:“佛像!佛像!”
佛像怎麼了?
世人對鬼神,總是有幾分敬畏的。就在護衛們注意力分散時,青衣一個助跑飛身跳過護衛頭頂,雙手成爪,朝廢話最多的那個少女衝去。
“啊!”
正拿著破布把所有僧人嘴都堵上的刀疤,聽到這聲慘叫,皺了皺眉,那個蠢貨,該不會在外面殺人了?
用警告的眼神掃視了一遍眾僧人:“都給我老實點!”
說完,他翻身走出了地窖。
早知道麻煩這麼多,他就不跟這個蠢貨一起逃命了。
“明妹妹,他……還活著吧?”周家兄妹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看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假和尚,咽了咽口水。
“沒事,傷他的地方隻會致人昏迷,不會死人。”玖珠甩了甩手裡的棍子,府裡給護衛配的護身棍還挺好用。
“但是……我剛才好像,聽見了……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周書誠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假和尚,發現對方半點反應都沒有,連忙叫小廝拿繩子來綁人。
“少爺,咱們沒帶繩子出門。”小廝為難道:“要不,我們去廟裡找找?”
“先別進去,小心裡面還有同黨。”玖珠把護身棍遞給周書誠:“周家哥哥,你過去。”
“我去什麼?”周書誠哆嗦著接過棍子,他怕自己不接過去,玖珠會給他也來上一棍子。
“拿著棍子站遠點,把周姐姐護好。”玖珠撩起袖子,在四周找了找,搬來一塊石頭走到假和尚身邊。
“明妹妹,明妹妹!”周筱看著玖珠手裡的大石頭,連忙開口勸:“還是把他綁起來吧,砸死……砸死……太難看了。”
“姐姐,你在想什麼?我們是正經人家,怎麼可能動私刑殺人。”玖珠用不解地目光看她,把石頭壓在假僧人的雙手上:“人的手上,有幾處穴位在壓迫太久的情況下,會讓四肢失去力氣,無法動彈。”玖珠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們沒有繩子,就隻能用這種辦法了。”
“原來是這樣。”周筱看了看握著棍子雙腿發抖的哥哥,再看看挽著袖子的玖珠,磨蹭著小碎步,來到玖珠身邊,輕輕拽住了她的衣角。
“周姐姐?”玖珠見周筱拽住自己衣角的樣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伸手攬住她的肩,安慰道:“別怕,我們這邊人多。此處廟小,條件艱苦,又無多餘住宅,以我的猜測,就算有歹人藏匿其中,也不會超過五個。”
刀疤剛從後院出來,就被護衛發現,他察覺到不妙,轉身就跑。
“站住!”護衛連忙追了上去。
寺廟隻有一條通往山下的路,刀疤根本無處可逃,被護衛逼到牆角,他恨恨地握緊手中的匕首:“我為鄭家做了這麼多事,不過是想隱姓埋名活下去,他為何如此無情,非要趕盡殺絕?”
護衛心裡雖然不懂假和尚說了什麼,不過當著少爺小姐們的面,都沒有開口。
“你們賣命為主子辦事,就像當年的我。”刀疤用匕首指著護衛:“今日你們殺我,以後鄭家也會為了護住自家周全,殺了你們。”
鄭家?
周書誠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他心頭一緊,他們該不會是卷入什麼秘密事件裡了吧?
不行,絕對不能讓對方說出來。在京城這種地方,絕對不能知道不該知道的秘密。
“住口!”周書誠厲聲呵斥:“什麼鄭家周家,你這歹人,快老實交待,還有沒有同伙,我已經派人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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