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也趕忙點頭,“主子要什麼,吩咐奴婢們便是。”
燕姝,“……”
嘖,這樣一說,她也怕傷口再流出血來,於是隻好應了聲好,暫且倚在床上沒動。
緊接著,卻見皇帝神色復雜的同她道,“朕沒想到你會出來,你就不怕有危險?”
燕姝,“……臣妾一時情急,根本沒想那麼多。”
【娘的我也是擔心那徐婕妤傷到你好不好,誰知道你早有準備!】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
雖然這話依舊是在腹誹他,但他卻一點都不生氣。
甚至滿心的感慨——
其實他早預料到會有方才那一幕,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人手。
對方是衝著他來的,別人肯定不會有什麼事。
卻並未想到,她竟然會跳出來。
方才滿殿眾人驚慌一片,除了侍衛,其他都在自顧自逃竄,隻有她還記掛掛著他的安危,出來提醒自己。
就她這幅小小的嬌弱身軀,居然打算去攔住那刺客?
原來她,已經可以為了他,舍生忘死了。
看來,從前是他誤解了,她竟是如此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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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瀾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慨,卻見她忽的想起什麼,忙又問他道,“陛下,徐婕妤怎麼樣了?”
宇文瀾道,“已被控制住,不要擔心。”
燕姝點了點頭,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方才急著抱她回來,宇文瀾倒還沒來得及處理這檔子事。
他於是轉身吩咐富海,“傳旨,命刑部大理寺連同宮中內廷監嚴查此事,此女子究竟受誰指使,如何混進宮中行刺,朕要知道。”
富海忙應是出去宣旨了。
卻聽燕姝在心裡急道,【就是宇文濠那孫子幹的,千萬不能叫這狗日的跑了!】
宇文瀾,“……”
嘖,這怎麼髒話還一套一套的。
不過沒關系,這樣的她,亦是無可替代,世上獨有。
當然,宇文瀾也很清楚,罪魁禍首是宇文濠,但必須有證據叫其他人信服。
他緩聲安慰她道,“不必擔心,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人。”
燕姝點了點頭,忙恭維道,“陛下英明。”
隻是話音才落,卻見慈安宮裡來了一個宮女,對宇文瀾道,“太後方才得知柔儀殿刺客之事,十分擔心,派奴婢來問,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宇文瀾頓了頓,便對燕姝道,“你先好好歇著,朕去趟太後那裡。”
燕姝說好,便目送他出去了。
~~
一路到答慈安宮,宇文瀾踏入殿中,一眼望見太後焦急的神色。
而見他來,未等他開口,太後便先問道,“陛下如何?可有被傷到?”
宇文瀾道,“朕並未受傷,請母後放心。”
太後將他上下打量一遍,見的確沒有受傷的樣子,這才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祖宗神明保佑,陛下洪福齊天。”
看上去著實是一位牽掛兒子的母親。
然而宇文瀾卻聽見,太後在心間嘆道,【所幸有驚無險,如今時機未到,如何能出事?】
他暗自凝了凝眉。
何謂時機?
卻聽太後又問他道,“聽說李貴儀受傷了?”
宇文瀾斂神答道,“是,她為了護駕,被徐婕妤的兇器刺傷了。”
太後嘖嘖感嘆,“可憐見兒的,不知傷勢如何?可要叫張院判去瞧瞧?”
【上回張勝康隻有七分把握,今次再看一看,不知可能肯定?】
宇文瀾心間一沉,面上卻不露異色道,“不必勞動張院判,御醫已經去了,說是外傷,並無大礙。”
太後隻能頷首道,“也好,沒想到李貴儀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膽量及忠心,陛下該好好褒獎才是。”
宇文瀾道,“朕也是這樣想的,等她傷好些,朕會褒獎。”
太後嗯了一聲,又道,“可別忘了要嚴查那行刺的女子,居然埋伏在宮中三年,真是可怕。”
“朕已經將其控制,也從其母家帶人來京城,一定會嚴辦。”
宇文瀾望著太後道,“叫母後今次受驚,也是朕平素疏於防範了。”
太後嘆道,“百密總有一疏,陛下整日操勞家國大事,如何連這種事都能注意到?切莫過於自責,但此事中若有人瀆職,一定不能放過。”
宇文瀾應是,“母後先歇息,朕去料理此事。”
太後頷首,宇文瀾便出了殿門。
一路往乾明宮走,他心間思忖,方才太後見到他時,心裡想著萬幸沒事。
看來,是並不知此次行刺的事。
那她打算收養阿景,與宇文濠也沒什麼關系。
但她方才還是想叫張勝康去試探燕姝的身體。
如此一來,完全可以肯定,太後是果真已經猜到了他的問題,所以打算收養阿景,是在選下一位繼承人。
想明白了,心間卻更沉。
原來這麼多年的養育,竟還是一點真情也沒有。
~~
夜已深沉,因著燕姝受傷,宇文瀾不想去擾她歇息,便仍回了乾明宮。
洗漱更衣過後,卻聽大理寺卿,禮部侍郎匯通內廷監總管等已經在殿外等候。
他將人召到面前,問道,“查的如何?”
大理寺卿垂首道,“啟稟陛下,徐家人方才已入天牢辨認過,說現在的徐婕妤並非當初的徐家女。”
這個結果已在預料之中。
原本徐婕妤的娘家是隨州府尹,但隨州近在京畿,跟宇文濠並沒任何瓜葛,宇文濠想借他們的身份安插人手,必定是已經將原本的徐婕妤掉了包。
所幸他提前察覺,叫錦衣衛去隨州核實,否則徐家人不可能這麼快趕到京城。
此時他冷笑一聲,“很好,後宮嫔妃被換成刺客,居然無人察覺。”
選秀乃是禮部的職責,聞言,禮部侍郎立時冷汗直流,撲通跪下磕頭道,“臣等知罪。”
宇文瀾冷聲道,“再去查,朕要知道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眾人應是。
刑部尚書又稟報道,“臣等方才查過凌波殿,暫時沒有發現與外界來往密信之類。”
宇文瀾道,“若有密信,她會留在身邊叫你找到?”
刑部尚書汗顏,忙垂首應道,“是臣等無能。”
宇文瀾道,“查一查那日遼東王送給她的圍脖。”
圍脖?
刑部尚書一怔,對啊,近來外來之物,也就隻有那條圍脖了。
遂趕忙應是,退出去重新查探。
內廷監總管姚順又上前道,“陛下,方才已經用過刑,但那刺客嘴咬得甚是緊實,始終不肯招供。”
不肯招供?
卻見君王冷笑一下,道,“你且告訴她一句話,就說她的孩子早已經夭折了,現如今得這個,是那男人找來的替身。”
內廷監總管一頓,雖說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趕忙應是,旋即又回了天牢。
約莫一個時辰後,刑部尚書與內廷監總管姚順一起回來覆命了。
姚順先道,“陛下,她招了,說是遼東王指使!”
刑部尚書也急忙道,“臣等在拆開那條貂絨圍脖,經過水湿火烤,發現其內裡有一行密語,確實是遼東王命其趁此次進京時動手。”
宇文瀾道,“即刻捉拿遼東王。”
~~
正如燕姝所料,早在假徐婕妤行刺失敗的時候,遼東王夫婦便已經跑路了。
然而君王早有準備,叫其才跑到京畿,便又被捉了回來。
當夜的勤政殿,朝中重臣齊聚。
寶座之上,宇文瀾冷眼看向下跪的遼東王夫婦。
“朕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派人刺殺朕?”
宇文濠卻道,“臣是冤枉的,那刺客並非臣所指使。”
宇文瀾哦了一聲,“既非你指使,你二人為何急著逃回遼東?”
宇文濠道,“因為臣聽到傳言,說那刺客指認是臣派出,臣也是怕誤會。”
聞言,滿朝文武都笑了,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邏輯?
此時,大理寺官員又將在凌波殿找出的貂絨圍脖呈出,一番水洗火烤後,隻見貂絨圍脖裡出現了一行字,“今次乃是最佳時機。”
宇文濠卻繼續狡辯,“臣不知為何會如此,這隻怕是欲加之罪。”
“是嗎?”
宇文瀾又道,“人證物證是欲加之罪,你二人未經朝廷允許私自離京,是你害怕誤會,那為何將親子留在遼東,將別人的孩子帶到京城,謊稱是你之子?僅這一條就已經是欺君死罪!”
話音落下,兩人果然一愣。
宇文濠卻還是道,“陛下說什麼臣實在不懂,臣今次帶進京的,的的確確就是臣的骨肉。”
宇文瀾冷笑,“你會聽懂的,他們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這話一出,遼東王妃明顯慌了起來,忙看向宇文濠,“王爺……”
宇文濠卻依舊道,“臣問心無愧。”
遼東王妃已經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想了想,忍不住對君王道,“陛下,禍不及幼子,更何況我們是無辜的。”
宇文瀾冷聲道,“倘若你如實招來,朕可以免他們受其父牽連。”
宇文濠厲聲道,“別信他,如今我們在他手上,要殺要剐還不是他一句話。”
宇文瀾卻笑了,“朕從不說謊,何況今日滿庭文武官員為證,若朕日後食言,必遭天下嗤笑。”
見此情景,遼東王妃想了想,忽然道,“求陛下饒命,這都是遼東王一人的主意,臣婦曾經努力勸諫,可奈何他聽不進去……”
……
~~
第二日一早,宇文瀾來到慈安宮。
“遼東王行刺謀逆,欺君罔上,朕已削去其王位,圈禁於京郊,念其王妃主動認罪,送入玉真宮修行。”
他將話說完,太後頷首道,“陛下仁慈,高祖在天之靈也得安慰了。”
宇文瀾又道,“雖然母後喜歡那三個孩子,但他們其實並非宇文濠的骨肉,而是其找來的替身,朕已經將他們送回親生父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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