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1-08 10:57:133426

第1章 換佛像,要金的


時至盛夏,林木茂盛。


七月的風拂過,捎帶著難捱的酷熱。


唯餘蟬聲陣陣,徒惹厭煩。


暑熱難耐,院中的丫鬟皆三兩散坐在廊下納涼。


其中有個梳著雙丫髻,容貌清麗的丫鬟,回頭望了眼靜悄悄的屋子,眼裡帶了幾分忐忑。


她壓低嗓音問:“……都好幾天了,怎地一點動響都沒有?咱們真不管嗎?”


旁邊穿著淺紅衣裙的丫鬟,聞言放下了抵在額頭上遮陽的團扇,眼帶不虞:“這與咱們有何關系?老爺下了死令,叫任何人不許來看,更不許往屋內送吃的。”


“你還敢忤逆不成?”說話的丫鬟微頓,譏笑道:“何況裡面那位的性子,如今又正在氣頭上,這麼巴巴地趕上去賣好,怕是沒你的好果子吃。”


先前說話的丫鬟似是想起了什麼,當下瑟縮了身子,連連搖頭。


紅裙丫鬟不耐地搖著團扇,目光落在了偏院門外:“不是說夫人院裡已經放人了嗎?且等著吧!”


話音將落,抬眼就見一膀大腰圓,梳著個圓髻,穿著身藏藍衣裙的嬤嬤,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廊下躲懶的丫鬟瞬間散開,也就那著紅裙的丫鬟並未太過驚慌,不緊不慢地起了身。


趙嬤嬤面色發沉,此刻卻也顧不得訓斥她們,隻高聲叫人落鎖,說是老爺解了郡主的禁足。


鎖剛落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推開門進了屋內。


外邊盛陽滿天,屋內卻緊掩門窗,光線昏暗,酷熱卻半點沒有消散。

Advertisement


牆角的冰鑑早就空了,又因緊鎖門窗,酷熱不散。


屋內竟是比屋外還要熱上幾分。


趙嬤嬤眉頭緊鎖,忍著氣道:“郡主,老爺剛下令解了您的禁足。”


內室靜悄悄的,並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趙嬤嬤臉色愈發難看,她四下掃了眼。


內室的大圓桌上擺著一套青瓷茶具,桌面凌亂,有一隻茶盞還摔落在了地上。


她走近了看,發現茶壺裡根本就沒有茶水。


趙嬤嬤心頭一跳。


她想起幾日前,屋裡這位為了爭幾匹布料,鬧著要絕食。


後來被禁了足,連趙嬤嬤也受了牽連,被關在柴房五日。


但這五日內,連她都有小丫鬟送些吃食過來,這位總不能……


她心頭不安,慌忙上前查看。


屏風後是一張拔步床,此刻簾帳輕垂,透過淺色紗簾,隱隱能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


簾帳挑開,她對上了一雙冷墨般的眸。


與之對視的瞬間,趙嬤嬤隻覺渾身血液冷凝,周身酷熱消散,恍若置身冰窖。


她動作僵住,待得反應過來,細細一看,才發現僅僅五日,眼前的人便瘦了一大圈。


原本圓潤的面龐清減消瘦了不少,更顯得那雙鳳眸狹長深邃,乍一對上眼,她幾乎要以為眼前的人是個陌生人。


尤其是那雙冷瞳,看著她的眼神格外的冰涼,就好似……她看的不是個活人,而隻是個擺設而已。


趙嬤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又覺好笑。


這位郡主蠢笨又跋扈,眼見老爺真的發了火,被關在屋裡五日,連口水都不敢要喝,她竟還能被她嚇到?


眼下擺出這幅模樣,是又想要作些什麼幺蛾子?


當下沒好氣道:“郡主怎麼不出聲?”


溫月聲平常脾氣不好,她在她跟前也不敢造次。


但這次被關了五日,弄得她一把老骨頭險些散了架,心中怨懟,便忍不住道:


“郡主這次未免做得也太過了些,二小姐無論如何也是郡主的妹妹,您又何苦非要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二小姐沒臉?”


“二小姐自小便體弱,尋常吹個風都能病倒,您卻非得要罰她在那烈日酷暑中跪幾個時辰,惹得二小姐心疾發作,不光在王爺那邊鬧了個沒臉,還挨了重罰。”


“老爺原本是要將您禁足半年的,還好夫人心善,求了老爺開恩,又逢著今日乃是七夕佳節,這才將您提前放了出去。”


趙嬤嬤滔滔不絕地說著,也不管床上的人眼下是何等狀態,耐不住這屋內悶熱,她將幾處窗戶全都打開。


正值盛午,烈陽灼熱,站在廊下的丫鬟額角都被汗浸湿。


偏坐在床上,身上還蓋著棉被的溫月聲,身上一絲汗都沒有。


她輕抬眸,便能看見綠樹成蔭,晴空萬裡。


是末世見不到的盛景。


屋內屋外的人均不知,五日的時間,溫月聲就換了個人。


原本的溫月聲,三日絕食,又被關了五日,連著數日無人看顧,第七日時,她在生命最後一刻,爬到了圓桌旁,想拎起茶壺喝口水。


可那茶壺裡根本就沒有茶水。


她有呼喊過,可無人應答,最後昏厥過去前,撞倒了桌上的茶盞。


茶盞掉落發出清脆聲響,院裡還是靜悄悄的。


溫月聲繼承了她所有的記憶,甚至比她知道的要更多。


原身出身高貴,生母是慧怡長公主。


可惜公主誕下她後,沒過多久便病故身亡。


皇帝心念長姐,又憐她年幼喪母,在溫月聲尚未滿周歲時,就賜下了郡主封號。


這般開端,本該是被百般嬌寵長大。


但好景不長。


溫月聲之父是棟梁之材,任工部尚書後立下不少功勞。


皇帝開恩,準他再娶。


沒隔多久,溫父續弦進門,次年便生下一女,名喚溫玉若。


而自溫玉若降生後,溫月聲再沒得到父親丁點溫情。


不光如此,伴隨著溫玉若逐漸長大,因她身體嬌弱,走到哪兒都被多加關照。


溫月聲的皇帝舅舅疼她,皇後舅母憐她,就連溫月聲自出生後就定下的未婚夫永安王都對她疼寵有加。


時日漸長,溫月聲便逐漸變得瘋魔。


從吃穿住行,到所有的一切,都要與溫玉若爭。


可她天生笨拙,加之後天並沒被人妥善教養,致使處處與人作對,處處皆不如人。


人人都愛溫玉若,而越是如此,溫月聲就越是難以自控。


到她鬧出絕食,還在花茶會上罰跪溫玉若時,她已是孤立無援。


莫說整個公主府,就是整個京城,也無人喜歡她。


見她之人,唯有憎惡。


而原身到死前,依舊怨氣滔天,始終不明白事情為何會這樣。


溫月聲知道。


因為原身所在的,是書中世界,而她並非主角。


主角就是她那被萬千寵愛包圍的妹妹溫玉若,溫玉若是人人都愛的萬人迷,溫月聲便是襯託溫玉若的惡毒萬人嫌女配。


存在的意義,僅僅隻是襯託溫玉若的人生坦蕩與如意。


哪怕溫玉若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躺平,也會有人前僕後繼,給她萬千寵愛。


是溫月聲一輩子都奢望不到的疼寵。


溫月聲一生掐尖要強,是扯了頭發也要與人一爭高低的人,彌留之際得知真相,再不願苟活做他人故事的配角,於是她便成了溫月聲。


那邊趙嬤嬤仍在聒噪,她對這次被關柴房的事心有餘悸:“……今晚府中設宴,您可千萬別再任性了,老爺尚在氣頭上,今夜王爺也會來府中,若是您還想著跟二小姐過不去,隻怕……”


她話未說完,忽見身側走過去了一人。


趙嬤嬤吃了一驚,忙轉身去看。


那個五日未進任何水米的人,竟然已經走出了房門。


烈日之下,她身影清瘦,負於身後的右手上,捻著一串不知道哪來的檀木佛珠。


刺目的陽光落了滿身,溫月聲輕眯著眼,目光從遠處青翠的蒼山,落到院子裡嬌豔欲滴的花朵上。


末世天氣巨變,病毒叢生又喪屍遍地。


這等情景,當真是久違了。


剛跨出偏院,就見府中小廝捧著各類裝點精致的錦盒,滿臉喜氣地往裡面走。


隊伍延綿不絕,場面壯觀,惹得原本躲懶偷闲的下人們紛紛湊上前來,竊竊私語不停。


琳琅滿目的錦盒,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是哪個府邸送來的禮?竟這般大手筆!”


“今日是七夕佳節,看這去的方向……莫非是王爺送給郡主的?”


趙嬤嬤是跟著溫月聲出來的,乍見得這般場面,亦是一愣。


她下意識覺得不可能是永安王給溫月聲的禮物,可卻又認出了領頭的人是王府管事。


便揣著小心問:“周管事,這些是?”


她口中的周管事身著一身青綠色直綴,見到溫月聲,也不過略彎了彎腰,神色冷淡地道:“這是王爺送給二小姐的禮物。”


周遭安靜下來。


趙嬤嬤臉色僵硬:“二小姐?”


周管事聲音發沉:“王爺說這次花茶會的事,叫二小姐受委屈了,這些小玩意,權當是給二小姐的一點補償。”


趙嬤嬤看了眼那些精美的禮盒,古玩、字畫、千金難買的蜀繡,這還能稱之為小玩意?


溫月聲這個與永安王有婚約在身的人,都從未收到過這麼多的禮物。


她不是溫月聲本人,但在此刻亦是感覺難堪非常,忍不住抬眼望向了溫月聲。


“叫王爺費心了……”趙嬤嬤幹巴巴地道。


周管事也不管他們是何表情,隻輕頷首:“小人告退。”


作為王府下人,他不光待溫月聲格外冷淡,還隱隱帶了些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意。


但不論是跟著他來的管家,還是其他下人,甚至包括趙嬤嬤,都似乎覺得他這般態度是理所當然的。


溫月聲手裡捻著佛珠,目光並未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旁邊的花架秋千。


溫月聲爭強好勝,卻一定要住在這個偏院的原因,就在於這座花架秋千。


這是當年永安王第一次來府中時,命人扎的。


隻扎了秋千,卻未說贈予溫月聲。


第一個坐上這個秋千的人,是溫玉若。


所以府裡的人理所當然地覺得,溫玉若才是這座秋千的主人。


溫月聲自然不應,千方百計,甚至鬧到了皇帝跟前去,最後如願搬進了偏院,來守著這座花架秋千。


為此,溫父格外心疼溫玉若,在她院中引活水做溫泉,讓她可以隨時侍弄花草。


而溫月聲佔住這個秋千的第二年,永安王再次登了門,第二日,溫玉若的院子裡,就架起了另一座更加華美的秋千。


如今已然過了好些年,溫月聲對這座花架秋千格外愛護,秋千卻也已不復當年華美。


反觀溫玉若院中的那座,有匠人專門護理,即便她一年坐不上兩回,卻依舊光彩照人。

熱門推薦

拯救那個男狐狸精

"我的死對頭在我訂婚那天跳樓自殺了。 多年來,我樹立的唯一目標就是打敗他,現在目標沒了,我比任何人都難受。 後來,一場車禍,我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這一年。 我家裡有礦,任性嬌氣。 而死對頭受盡欺辱,又窮又慘。 眼看著壓制我近十年的大佬,在巷子裡被幾個不入流的混混欺負。 我怒了。 「都給我滾開,他隻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話沒說完,腳腕就被一條帶著討好的狐尾纏住了。"

思於梔晚

我和池斯嶼從小青梅竹馬,直到他認識了孟時喃,開始和她形影不離。 那天我和她一起掉進海裡,他毫不猶豫地遊向了她。 後來他站在我的病床前對我說,「你不是會遊泳嗎?」 我閉上眼,沒告訴他我當時被水下漁網纏住的腳。

我在寧古塔種田養娃

"把最後一穗玉米扔進谷倉,把茄子、豆角幹、肉幹串起,掛在房檐下。 一股喜悅慢慢自心底湧起。"

水中風月,鏡中棠

"男友帶我見家長,向我介紹他的雙胞胎哥哥。 他哥哥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總是摻雜著某種克制隱忍。"

穿成耽美文瘋批受的舔狗女配

"我穿成了耽美文裡,瘋批病嬌受的舔狗女配。 他誘騙我給高嶺之花下藥,便同意與我在一起。 卻在事成之後,過河拆橋把我賣給了一精神小伙。 我氣不過,當晚扒光了高嶺之花的衣服,上演強制愛。 結果床上雙眼迷離的男人突然眼中清明,指著紅唇,口吐熱氣 「來,囡囡,對準了,往這兒親」"

別和rapper談戀愛

"我和頂流 rapper 一起被採訪。 記者問我和 rapper 談過戀愛嗎,我笑笑,說:「談了三天,寫了三千首歌罵我,真粘牙。」 他沉靜的眸子望過來,冷靜地說:「不是三天,是兩天 23 小時 58 分。」 "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