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界的人來說,他是強有力的保障,然而對於其他地方的百姓而言,這是災難。
大祭司恨恨道:“你這種滅絕人性、□□無情的暴君,我等不屑與你為伍。”
凌清宵聽到,嘴邊輕輕帶出笑來。雲夢菡見狀不對,連忙展臂,用身體擋在大祭司前面:“凌清宵,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若是敢殺他,那就先殺了我!”
說話間,背後的祭壇石門開了。洛晗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外面這一幕,驚訝地挑了下眉:“這是在幹什麼?”
凌清宵走到她身邊,伸手為她擋住天上的細雨:“沒事,兩個不知所謂的人罷了。你看好了嗎?”
洛晗剛才進祭壇看女娲神像,凌清宵留在外面等她。祭壇隔絕神識,洛晗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來了,一出來看到雲夢菡,都嚇了一跳。
洛晗瞅瞅咬著唇,倔強盯著凌清宵的雲夢菡,再看看一臉冷漠的凌清宵,眉梢輕輕一動,改為傳音,對凌清宵道:“舊情人見面,分外眼紅?”
“沒有,別亂說。”凌清宵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的婚事都沒有折騰清楚,倒是喜歡亂猜別人的事情。”
洛晗驚訝,抬頭瞪凌清宵:“你竟然敢說我?你自己被我說中了心思,還敢惱羞成怒兇我?”
凌清宵簡直都要嘆氣了:“沒有。你都在想些什麼?”
雲夢菡和大祭司近乎愕然地看著凌清宵的動作,凌清宵回頭瞥了一眼,握著洛晗肩膀,說:“先走吧,換個地方再和你說。”
洛晗被凌清宵攬著肩膀,強行推走。她想回頭看雲夢菡,被凌清宵的手捂住眼睛。
凌清宵攬著洛晗走出墓地,化作一道銀光,倏爾消失在巫族村子。巫族大祭司目瞪口呆,他緊緊皺著眉,問:“那個女子是誰?”
雲夢菡沉著臉,盯著凌清宵和洛晗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大抵女人這一生都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是太陽,一個是月亮,一個是柴米油鹽,一個是不染塵埃。夜重煜是前者,而凌清宵是後者。
世人都說她福緣深厚,得到了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的愛。就連夜重煜也因為凌清宵,才對她更加上心,雲夢菡因而在魔域一眾女人中獨佔鰲頭,穩坐正室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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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唯有雲夢菡自己知道,並不是她在兩個帝王中選了夜重煜,而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選擇凌清宵的可能。凌清宵屢次救她,為她療傷,為她討回公道。雲夢菡悄悄跑出去找夜重煜,下次再受了傷,隻要她求助,凌清宵還是會救她。
他確實對雲夢菡很好,但這樣無情無欲、沒有絲毫佔有欲和排他性的感情,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嗎?外人看不出來,但雲夢菡知道,這不是。
隻不過凌清宵對別人都冷,唯獨對她略有不同,眾人便猜測凌清宵喜歡她。雲夢菡知道不是這樣,可是虛榮心讓她一直沒有澄清。漸漸的,謊言越傳越廣,說的人多了,連雲夢菡自己都信了。
但是說謊終究要遭報應的。雲夢菡可以騙自己凌清宵愛她,卻沒法讓自己真的嫁給凌清宵。她心裡隱隱有預感,但是一直不問不想,做出是自己選擇了夜重煜的樣子。仿佛隻要如此,她就擁有過世上最出色的兩個男人的愛。
其實,凌清宵並不愛她,他也沒有愛過任何人。凌清宵救她,照拂她,隻是因為多年前雲夢菡曾對凌清宵有恩而已。後來這份恩情耗完了,凌清宵便也不再管雲夢菡。
他活的清醒又絕情,凌清宵看雲夢菡時,永遠如聖潔高貴的天神看地上的泥濘,雲夢菡貪戀這份好,但是卻知道自己永遠沒有辦法佔有這份好。
凌清宵注定隻能是心上月光,夢中惆悵。不僅是她的,還是天界許多女子的。畢竟凌清宵是一個冷情也長情的人,雲夢菡算是曾經最接近凌清宵的人,她佔了師妹的名義,有共同成長的情分,還有救命之恩,就這樣雲夢菡都沒有辦法走到凌清宵身邊,那麼,凌清宵這一生不會再有情緣了。
這樣也挺好,隻要他身邊沒有其他女子,雲夢菡就能欺騙自己,他愛過她。其他人也堅信,凌清宵愛雲夢菡愛的不可自拔,以致於為了奪回她不惜發動戰爭,此後身邊再沒有其他女人。
然而現在,雲夢菡要顯原形了。雲夢菡從沒想到,凌清宵也會為了一個人披風沐雨,為她小心擋去風塵,他看向那個女子的眼神,讓雲夢菡從心底裡發酸。
原來,他也會喜歡一個人嗎?
雲夢菡苦笑,她離開前,魔族陣營還在激烈爭辯凌清宵缺席到底有什麼陰謀,然而,真相比最荒誕的猜測還要離譜。
凌清宵突然缺席,並非他們猜測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隻是為了陪一個女子遊山玩水。他甚至不想讓對方知道雲夢菡的存在,看到雲夢菡出現,就捂著眼睛半拖半抱地將人帶走了。
並不他不會愛,隻是他,不愛別人。
雲夢菡低頭,感到前所未有的消沉。大祭司現在已經沒心思關注雲夢菡的表現了,他簡直三觀崩裂,要不是凌清宵的法力全天下僅此一份,大祭司幾乎覺得剛才那個天帝是什麼人假扮。大祭司努力回想那個女子的面容,還是沒有任何訊息:“她到底是誰?凌清宵素來不近女色,總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個親密女子。難道這些年,他一直將人藏在三清天?”
大祭司震驚了,他早就知道凌清宵心機深重,耐性非常。但是沒有想到,連這種消息,凌清宵都能瞞這麼久。
·
洛晗被強行拖走,等到了安靜的地方,她掙開凌清宵的手,挑眉瞪他:“你為什麼捂我的眼睛?心虛嗎?”
“沒有。”凌清宵淡淡瞥了她一眼,“你都不心虛,我心虛什麼。”
洛晗一梗,她發現凌清宵真的變了,他非但不理會她的晚安,甚至還頂撞她。洛晗默默咬了咬牙,在賬本上又記了一筆。
洛晗哼了一聲,快步往前走。凌清宵無奈,說:“外面有雨。”
“不用你管。”洛晗頭也不回道,“我又不是沒法力,難道自己不會遮雨嗎?”
侍從們遠遠跟在後面,發現他們無所不能的天帝陛下被人撩了冷臉,陛下在原地站了一會,從容跟上。
親衛們那一瞬間無師自通,默默退的更遠了一些。
凌清宵追上去,雖然洛晗自己用了避雨術,但凌清宵還是施法,為她遮住上方的雨,問:“到底怎麼了?”
“沒事。陛下的私事,我不敢插手。”
凌清宵想了想自己有什麼私事,發現唯一能稱得上私事的,大概就是他和雲夢菡的傳言了。
其實凌清宵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從何傳出,雲夢菡是他少年時代寥寥無幾對他施與善意的人,之後雲夢菡遇人不淑,凌清宵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他身邊也沒有其他女人,這樣救了幾次後,外人就在揣測他愛慕雲夢菡,隻可惜佳人另有所屬。
凌清宵堂堂天帝,不可能為了這種事情專門闢謠,便任由他們去說。凌清宵原本不在意,不過看起來,今後不能任由此類謠言傳播了。
凌清宵微微嘆了口氣,說:“你若是介意雲夢菡的事,則大可不必。她於我有恩,那些恩情在外人看來微不足道,可是對我來說,卻是獨此一份。她後來遇人不淑,被人陷害流產,被夜重煜懷疑不忠,鞭笞六十,差點被人挖心入藥,這種事情但凡一個有道義的男人聽到,就沒法坐視不理。我開始以為她受制於人,無法反抗,就將她從魔界救回來,好生將養。後來我發現,即使把她救了出來,她也會替夜重煜開脫,想方設法跑回去。我哀其不幸,也怒其不爭,這樣幾次後,就再不想管了。”
洛晗一時氣勁上頭,但是發泄情緒並不能解決問題,凌清宵願意主動解釋,她還是忍著氣聽完了。洛晗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片刻後,問:“你這是憐惜嗎?”
“憐惜?”凌清宵道,“算不上吧。大概夜重煜等人說的不錯,我確實是一個很冷血的人,如果不是她對我有恩,我其實並不會理會她。”
“真的?”
“真的。”凌清宵說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道,“外界會那樣傳言,想來還是不了解我。我若是真喜歡什麼人,把她從另一個男人手裡奪來後,絕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但是人,一定要在我眼前。”
洛晗聽著後背一涼,他為什麼說這種話?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洛晗本能沉默,完全不敢接話。凌清宵等了一會,見她還是沒有坦白的意思,問:“你沒有什麼想說的?我不喜歡別人隱瞞我。”
洛晗為難,這讓她怎麼說?她低低嘆了一聲,如實說道:“有一件事我還沒想好,可是,同樣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我一定要回到原來的時空,我已經失信過一次,不能再讓他等我第二次。”
凌清宵的心猛地沉下去。他心裡一直隱隱有所猜測,但如果真是同一個人,洛晗就如此偏心?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身後的親衛跟了好一段路,他們見陛下和洛姑娘大概說完話的樣子,才壯著膽子上前,道:“啟稟陛下,無憂城主來信。”
無憂城的消息查出來了,洛晗立即收斂起神色,凌清宵回身,淡淡道:“呈上來。”
凌清宵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親衛莫名打了個寒戰。他趕緊將無憂城的折子遞上去,然後快速告退。
凌清宵打開看時,並沒有避諱洛晗,洛晗很輕松看到上面的字跡。她看完後,凌清宵才收起折子,說:“看來,巫族滅族一事,和夜重煜脫不了幹系。”
無憂城的情報上說,夜重煜在雲夢菡墜入誅仙臺後瘋了般尋人,後來隨著河,在一個岸邊找到了雲夢菡。夜重煜立即將人帶回魔域,後來,夜重煜還悄悄派人去了大荒一趟,幹了什麼無人得知,然而自此之後,夜重煜就如有神助,在魔域勢如破竹。
不難猜測,夜重煜第二次去大荒,是去取巫族人的女娲血脈了。雲夢菡日夜和夜重煜廝混在一起,一心隻想著愛情,從她身上套出玉淨瓶和巫族的事,想來不難。
洛晗抱有同樣的猜測,她嘆道:“如果這是真的,那夜重煜還以雪中送炭的姿態接納巫族大祭司,主動幫大祭司調查巫族滅族的事,就太可怕了。不過還有一個疑點,如果夜重煜真的掌握了巫族的血,為何上古禁術的威力沒有完全施展開?”
“你怎麼知道禁術沒有完全施展?”
“……我就是知道。”
好吧,凌清宵不再追問,妥善接受了洛晗的信息:“以我對夜重煜的了解,他想要解開封印,卻又不想完全解開封印。他想做的,一定是讓上古禁術為己用,以巫族血為引,徹底煉化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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