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看到,當時都驚了:“隻是一朵凡花而已。”
至於用這麼精純的靈力凍住嗎?天帝的靈力不容小覷,別看隻是薄薄一層,其實已經足以保證這朵花千年不化,萬年不腐。
凌清宵說:“可惜它是凡物,資質有限,隻能保存到這個程度。回天界後我另外找花期長的,現在,暫且拿它一用。”
凌清宵將結了冰霜的曇花插入洛晗發髻,這次再看,果然順眼許多。
洛晗發飾素淨,隻簪了最簡單的珠花,手裡還拿著一串吃了一半的糖人。她容貌已至驚絕,渾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裝飾,唯有一隻被冰封的曇花插在鬢邊,在餘暉下流光熠熠。
身後叫賣的人群來來往往,有人忙著回家,有人忙著出門,然而所有人在她背後,都化成一團模糊的虛影。凌清宵突然產生一種踏實感,他在人間這段時間,走走停停,見識了很多真實的風土人情,然而他始終抱著一股視察、評估的態度,直到此刻,他終於覺得自己融入了這片熱鬧。
洛晗見他很久不動,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她略有些緊張,問:“怎麼了?”
凌清宵伸手,輕輕為她拂去臉上的糖渣:“都吃到臉上了。”
強迫症的注意力總是這樣穩定,洛晗伸手去擦,被凌清宵擋住:“別動。”
洛晗隻好停住,由著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拂動。凌清宵的手指修長有力,指尖帶著涼意,被他觸碰到的地方好像瞬間就清爽了。
洛晗隨口道:“在這方面你是真的一點沒變。”
“什麼。”
“沒什麼。”洛晗搖搖頭,說,“懶得逛了,我們回去吧。”
世上最讓人有安全感的字眼,大概就是“回”這個字。凌清宵置身於凡間日暮的洪流中,低聲道:“好。”
洛晗和凌清宵雖然做凡人打扮,但是他們既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睡覺。洛晗回屋後就去修煉了,等她從修煉中醒來,已經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候。
坐的久了身心煩悶,她站起身,打算到庭院中散散步,回來再繼續。這座凡城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城中有一個廣闊的湖泊,凌清宵這座宅子就買在湖邊,一出門就能看到湖光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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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沿著湖水走了一會,看到前方樹叢掩映中,隱隱露出一方白色的衣角,在朦朧的湖光中,他的衣服白的幾乎發光。洛晗提著裙擺走上亭臺,問:“你怎麼獨自坐在這裡?”
凌清宵早就發現洛晗出來了,他伸手為對面倒上一杯茶,說:“闲來無事,出來看看人間的夜晚。”
夜色靜謐,今夜無月,卻有漫天星辰。這泓水是活水,外面有人放河燈,漸漸都飄到他們院子裡來。洛晗坐到凌清宵對面,見他眼睛望著水面上的燈光,笑道:“你白日還嫌棄放河燈無用,如今盯著人家的燈做什麼?”
凌清宵無奈,真的不能得罪洛晗,實在太記仇了。他隻說了一句,她能頂回來十句。
凌清宵不需要拿起來,就能看到河燈上寫了什麼。有的寫願父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有的希望孩子這一生既愚且魯,無憂無難到公卿,還有的祈禱心上人快來提親,如意郎中早日出現……這些自然是沒有用處的,人生際遇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僅是寫在紙上就希望一切順遂,未免太僥幸了。
凌清宵一直覺得這種東西毫無用處,寫在紙上既不能幫助自己實現,也不能降低目標的難度,還會過早暴露自己的想法,總而言之一無可取。但是現在凌清宵置身於人間,開始有一點理解凡人的想法。
許願的人自然也知道僅靠一盞河燈是沒用的,但是這些事情,光寫下來就很美好。他們所求的,不過是心裡安慰罷了。
凌清宵說:“我之前也覺得荒唐,自己的願望,許給神佛聽有何用處?但是現在我慢慢覺得,他們這些話並不是說給神靈聽,而是說給自己。明知做不到,卻還不肯放棄,便在心裡一遍遍重復。”
凌清宵回眸看到洛晗的表情,問:“怎麼了?”
“沒什麼。”洛晗搖頭,“隻是沒想到,你會有這麼接地氣的想法。我以為,你一直都高居雲端,不識人間疾苦。”
凌清宵少年時是天才,成年後登臨天帝,別說凡人界,就是仙界普通百姓過什麼日子,他都沒法產生共情。凌清宵頓了一會,淡淡一笑:“人皆有苦,如何會不識疾苦?帝王將相,走卒販夫,各有其難。”
洛晗撐在下巴倚在桌上,旁邊粼粼波光映照在她臉上,忽明忽暗,似仙又似妖。洛晗問:“你這些年,經歷過哪些艱難?”
這個問題洛晗先前問過一次,那時候凌清宵不做理會,隻說一切盡在掌中。他是天帝,所有人都可以迷茫,痛苦,脆弱,唯獨他不可以。任何時候,他都要理智強大,成為眾人的主心骨。
可是,哪有那麼多毫不費力的強大呢?他也會疲憊,也會受傷,但他連表現出來都不能。
凌清宵靜靜看著面前的水波,緩聲道:“我的父親至今還被圈禁在別院,養母恨我入骨,生母徹底與我反目成仇。我繼位天帝那天,六界慶賀,萬國來朝,裡面唯獨沒有我的親人。”
洛晗漸漸坐直了,表情似有不忍:“凌清宵……”
“無妨。”凌清宵說,“已經是六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看淡了。六界都說我理智近乎冷酷,可是我卻覺得,我一直走不出自己的私心。歸還龍丹的時候,我恨他們反復無常,恨父母偏心,硬生生剖開夜重煜的心取丹,後來想想,那也是魔怔。我對他的恨意,其實高於對龍丹的渴求。我並沒有那麼迫切地想要奪回龍丹,我隻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殺了凌重煜。”
洛晗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愛恨都是人之常情,沒有人可以像聖人一樣以德報怨,以理服人。你遭遇了那麼多不公平,有私心,有私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不必背負心裡負擔。”洛晗目光堅定,裡面光芒閃爍,像是萬家燈火,“你做的每一個選擇,無論別人怎麼說,都有一個人陪著你。”
凌清宵看著那雙眼睛,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今夕何夕。他回過神,失笑:“我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做出那些事情時,始終都是清醒的。我自然知道別人會如何評價我,我也知道,當我執意對夜重煜下手時,便是徹底斬斷了此生親緣。沒什麼可惜的,壓根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哪有什麼失去可言。我隻是遺憾,當時,我應該直接殺了他的,不應該顧忌名聲,留他一命。要不然,怎麼會有現在這麼多麻煩。”
洛晗一時難以接話,他們之前沒有談過這個話題,洛晗一直以為凌清宵心有愧疚,沒想到,他比她想象的果斷,也比她想象的冷酷。
有些意外,但是回頭想想,又覺得這才是凌清宵。洛晗兩隻手都握住凌清宵的手指,說:“怎麼會沒有擁有過呢?你接下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歲月,由你建功立業,建立你理想中的世界秩序。你會擁有許多東西,功名,盛譽,朋友,屬下,都會有的。”
“那妻子呢?”
洛晗微微一頓,點頭道:“也會有的。隻要你想。”
這不是凌清宵期待的答案,凌清宵說:“我走到今日,親手斬斷親緣,對唯一的手足趕盡殺絕。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兄弟,我也不需要這些,他們要做的,唯有服從。可是唯有一樣,是權勢無法彌補的。”
凌清宵的話雖然還用著“我”,可是其中的強勢意味不容辯駁。洛晗沉默片刻,說:“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帝王,世間一切自有注定,該來的總會來,強留不得。君王一言九鼎,我們約定好了,等解決禁術危機,就送我離開。”
凌清宵靜靜看著她,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傷。他問:“你為什麼想回去?”
“我當然要回去。”洛晗定定看著他,說,“他在等我。”
凌清宵沉寂良久,他有許多話可以反駁,可是他看著洛晗的眼睛,又知道自己什麼都不用說。夜風吹來,將許多河燈打翻,凌清宵收了茶具,說:“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洛晗站起身,道:“好。你也早些休息。”
洛晗走出亭臺,她離開後良久,悄悄回頭,見凌清宵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晃動的水光照在他身上,像是仙人入夢,不似真實。
洛晗當然不忍心拒絕他,可是,她必須要兌現自己的諾言,她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按照因果,如果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是一個人,那麼兩人的狀態,就該是一致的。
洛晗隻能賭,賭過去未來,皆為一體。
凌清宵知道洛晗中途停下來過,也知道她曾短暫的心軟,可是最終還是敵不過另一人。等她回到屋子後,凌清宵收回神識,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塊石頭。
是不久前他偶然從洛晗那裡拿到的留影石。凌清宵盯著石頭良久,最終伸手,用法力將留影石強行打開。
在絕對的實力下,密碼、禁制、認主等,全部形同虛設。留影石打開後,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副仙氣嫋嫋的景象,雲霧翻滾,一個男子穿著白色蒼紋禮服,緩慢從南天門走來。
他的身邊站著天羽星君。這時候背景裡有人喊:“凌清宵。”
畫面到此停滯,凌清宵望著眼前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平靜到漠然。
沒錯,一切細節都對得上號。他剛找到洛晗那天,洛晗見到天羽星君,確實表露出熟悉感。原來,早在那麼久之前,他們就認識了。
畫面消失,留影石上光芒變暗,如一顆普通石頭般掉落到凌清宵手邊。凌清宵修長的手指緩慢敲擊著石桌,節奏不緊不慢,聲音均勻平穩,但是聽著莫名讓人心中發顫。
凌清宵在看留影石前,其實心裡就已經有了想法。他打開影像,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下定決心的理由罷了。
少年時的他從沒有得到過,所以不爭不搶,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成為帝王的他,早已習慣,想要什麼,那就去拿。
☆、百鬼
銀河邊界, 夜重煜親眼看著對面靈光閃爍,旗幟有序向後撤去。
凌清宵退兵了。
夜重煜看著對岸,十分疑惑:“他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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