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體內條條經脈皆斷,粉碎成塵。
噗得一聲,簡歡張唇,大口嘔出一堆血,目光落於菩提塔的方向。
黑龍沒有理會她,依舊死死盯著沈寂之。
但跪在黑龍之下的江巍視線突然朝她掃來,帶著幾分輕蔑,和上位者的冰冷無情,似乎在嘲笑她以卵擊石,不知天高地厚。
是那句話……
黑龍說的那句話……
奇詭的發音,沒帶任何攻擊性,卻神不知鬼不覺地重傷了她。
原來這就是魔神的實力。
毫無反擊的餘地。
簡歡再嘔出幾口血,沒了力氣的五指一松,手中銀劍瞬間脫手,藏在衣袖口的大堆符紙跟著四散。
她懸停在空中的身子,仿若被箭矢射中的鳥,直直朝裂開的地底下飛快墜去。
簡歡意識漸漸渙散,隻覺得渾身愈來愈冷。
冷和痛,讓她牙齒不住地哆嗦。
但她依舊努力睜開雙目,去找沈寂之。
被血淚衝洗的鮮紅又模糊的世界裡,高馬尾束發的黑衣少年目眦盡裂,朝她拼命衝來。
簡歡不住地咳出鮮血,喉間溢出痛楚的呻吟,以至於她發不出話音,隻是無聲以唇形示意:“沈寂之,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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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闖進暗淵前,他在她的金丹內,放了一片五色霜花。
這是沈寂之為了防止他衝破魔原石,入魔後變成嗜殺的魔頭,留給她的自毀機關。
可現下,反而是她先出了事。
她若死,他也不能活……
所以,對不起啊,沈寂之。
她還是太弱了。
她沒能好好保護好她自己。
沒能護好他。
黃澄澄的符紙,紛紛揚揚在殿中飛旋,像一尾尾輕盈的枯葉蝶。
枯葉蝶圍繞在渾身是血的簡歡周遭,伴著她往下掉。
少女烏黑的長發如水中海藻,那雙一向靈動有神的眼眸,一點點闔上,纖長的睫毛尖端沾著血,奄奄一息。
“簡歡!”
沈寂之破碎的眸中,映著面前這令他形神懼駭的一幕。
他身似魅影,朝她飛奔而去。
一隻漆黑陰寒的龍爪陡然拉長,瞬息而至。
陰翳罩在少年的頭上,宛若一座山般往下蓋。
沈寂之身形一滯,流轉的眸光,像猝然間潑到冰天雪地裡的熱水,剎那間凝固成冰花。
他停在原地,如木偶人般,無法動彈。
龍爪向下,抓住沈寂之的腰腹處。
泛著尖銳鋒芒的爪尖,刺入他的骨血之中,鮮紅的血珠如雪地裡爭先恐後綻開的紅梅般溢出。
黑龍收爪,爪間彌漫的黑霧透過傷口,朝沈寂之的金丹處探去。
魔氣輕盈如煙,循著味般飄向他體內的那顆魔原石,縈繞在魔原石四周,似在輕喚什麼。
黑龍透過沈寂之堪稱完美的軀體骨骼,望著離開它千年的魔丹,豎瞳中交雜著瘋狂與失而復得之色,聲音含著蠱惑:“孤的魔丹,孤的寶丹,該回了……快回來……”
少年的金丹內,靈潮匯聚的五色之海中,魔原石感知到了原主人的氣息。
它像懵懵懂懂的稚兒,呆呆地反應了一下,聽到黑龍的聲音,才迷迷糊糊跟著魔氣指引的方向,從沈寂之的靈海中央,往邊緣處遊去,往丹田外遊去……
跪在黑龍榻下的江巍,望著往地裂下方墜落,被魔枝纏住的簡歡。
望著神君指掌之間,形如木偶的沈寂之。
看向魔枝護著,完好無損的江巧巧。
和在菩提魔心陣下劇烈顫動著,塔門即將打開的菩提塔,心內泛起數十年大業已成的欣傲。
終於啊終於。
魔神歸位,屬於他們魔族的時代,即將來臨!
從此,在九州大陸,他們魔族無需如過街老鼠般躲藏,無需克制體內噴湧的嗜殺之意,想吃人便能吃人,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這才是,天道所向。
他們魔族,是天道所向!
江巍望著黑龍的眼中,帶著信徒的瘋狂,深深地低下了他的頭,擲地有聲:“屬下江巍,恭賀神君歸位!”
奴使,神僕也。
七位魔使跪於江巍之後,神色一凜,齊齊道:“僕恭賀神君歸位!”
八魔是整個魔族修為最高的八位,他們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殿中不住地回旋飄蕩,朝厚重的殿門濾過去,傳在守在殿外的景赤耳中。
景赤聽聞此言,雙腿一彎,當頭跪於地,大聲附和:“恭賀魔神歸位,魔神千秋萬代,魔尊聖明,庇我魔族,問鼎九州!”
他放在身前的劍上,還流淌著黑色的鮮血。
在他四處,沒能進去的剩餘魔宴賓客均倒在血泊中,死無全屍。
景赤身後的大批魔影衛,傀儡衛哗啦啦跟著跪下,膝蓋碰在堅硬的瓷磚之上,砰砰砰的聲音不絕如縷:“恭賀魔神歸位,魔神千秋萬代,魔尊聖明,庇我魔族,問鼎九州!”
整齊劃一的高聲大喊,驚走停在飛檐上的烏鴉。
烏鴉振翅飛開,叫聲粗劣嘶啞:“哇——哇——”
魔城之中,街巷間走動的魔眾隱隱約約聽見了聲音,墊著腳,伸長脖子朝魔宮的方向望去,眼中帶著豔羨之色。
“這是魔宴開始了罷?”
“肯定是,聽這聲音!魔宴定然分外熱鬧!我真是嫉妒,那化神血,我也想喝!”
“誰不想?好好賺魔晶罷!”
“……”
闲聊沒幾句,魔群中有魔忽而舉著杯血酒,對著魔宮的方向高呼:“魔神千秋萬代,魔尊聖明!”
隻需一聲,對魔神有著絕對信仰的魔眾一個個都開始喊了起來。
熱鬧,喧哗,一片喜氣洋洋。
黑龍盤著魔樹樹枝,耳聽各處襲來的恭賀聲,感知到即將回來的魔丹,想起它這千萬年間終於要實現的宏圖壯志,低聲桀桀笑了起來。
更多的魔氣小心而謹慎地朝沈寂之體內丹田湧去,讓魔原石出來的速度更快上幾分。
丹田被魔氣闖入,令沈寂之分外痛苦。
可他口不能言,眼不能動。
他的意識變得極慢,神識如同一片死海,泛不起一絲漣漪。
但沈寂之視線所及的方向,依舊不甘地落在被魔枝層層纏繞,幾乎要看不見人形的簡歡那。
不……
他向她保證過的。
在三年前,齊婉府邸通往地宮的暗道裡,他向簡歡保證過。
無論如何,他都會讓她死在他後頭。
心髒宛若被一隻手死死揪著,生冷的疼。
第180節
早年間,沈寂之去藥婆婆那治傷。
他時不時,能遇見一些抱著自家孩子上門找藥婆婆救治的爹娘。
有一回,一個三歲的嬰童在家門口玩耍時,被路過的馬車撞傷,被送到藥婆婆那時,人已沒了氣。
爹娘抱頭痛哭,孩子的娘親抹著眼淚,和孩子爹說:“我恨不得被撞的是我,死的是我……”
那時,沈寂之隻是隨耳一聽。
修煉一途,生離死別太過常見,他覺得世間一切皆是命數,並未有什麼觸動。
但此時此刻,他突然間感同身受,突然間看懂了那對爹娘的眼神。
世間情感,親情、愛情、友情,雖各有不同,可深到極致時,有一種感受是那樣的如出一轍。
那種,恨不得代受其過、代受其亡的靈魂之痛。
夠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不應該在這裡受這種罪。
如今在九州,想來應是秋末冬初之季。
天氣漸漸寒冷,殷實人家的姑娘,在這樣的時節,應換上了暖和鮮亮的冬衫,生起了小火爐,坐在溫暖如春的屋內,半開一扇窗,等著今年冬季的第一場初雪。
她也應該如此。
簡歡也應該如此。
輕輕一下。
沈寂之丹田中的五色靈海,突然間動了起來。
即將從沈寂之被龍爪刺破的傷口中遊出的魔原石,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而後下一瞬,魔原石咻地一下,快上千百倍的往原路逃回,回到沈寂之的丹田之中,回到那片五色湧動的靈潮之中。
原主人與生俱來,魔原石無法選擇。
但現主人,卻是魔原石自己選的。
黑龍一頓,它反應了片刻,收了笑,不可置信,怒不可遏:“魔丹爾敢!!!”
若靈海有音,此刻定然聲似雷霆。
一尾尾流光溢彩的靈潮翻湧,一浪更比一浪高。
浪花卷到空中,將回到丹海的魔原石包裹在內。
屬於沈寂之的神識混在靈海浪潮之中,化掉魔原石表層的五色靈力。
空間碗內,谷山忽而睜眼,平日顯得猥瑣渾濁的雙目,利如閃電,望了出去。
老頭幹裂的唇抖動。
終究……
他徒弟終究,破了魔原石的禁制。
可又能怪誰?
怪沈寂之他師父不中用啊,淪落成魔族的階下囚,要靠小輩救他。
尹遇聲的靈療已啟,不能中斷。
否則非但他重傷無法恢復,尹遇聲也會有損。
谷山沉息,不忍再看,閉上雙目,一顆豆大的濁淚悄無聲息地滾落。
他緩緩沉息,配合著尹遇聲的靈療,運轉丹田,加快恢復傷勢的速度。
谷山以化神期雷劫設下的禁制一解,黑如曜石的晶體顯現出來。
清脆一聲響,晶體猛地炸開,巍巍力量頃刻間溢滿沈寂之的丹海。
海潮翻湧不息,如臺風肆虐的海面,潮水剎那渾濁。
金丹變色,如濃墨一般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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