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謝蘊交過手。”羅慎遠淡淡地說,“她下不過謝蘊。”
宜寧聽了就想說話,看到他們倆提起謝蘊總覺得有點怪。她立刻說:“三哥,我可還沒跟謝二小姐比過,這總要比了再說吧。”
羅慎遠看了她一眼,隻是摸了摸她的頭說:“好,下次比了再說。”
宜寧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三哥這算是在安慰她嗎?
程琅的棋藝當年也是師從高人,且天資聰穎,本來以為絕不可能有人比得過她。沒想到這位新科狀元居然也是其中高手,兩人竟然到了飯點都沒有決出勝負,倒也是棋逢對手。反倒是有幾個女孩朝涼亭走了過來,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看著他們,小聲嘀咕中夾雜著陣陣驚呼。
宜寧一抬頭,就看到沈嘉柔躲躲閃閃地站在趙明珠身後,一雙水潤的大眼睛落在羅慎遠身上,臉蛋微紅。
程琅看了握拳抵唇,低頭悶笑。
羅慎遠還是繃著臉,他把棋子扔進了棋盅裡跟宜寧說:“……你們府上是不是該開飯了?”
宜寧也覺得有意思很想多看看。不過還是別了,她叫了丫頭去房山吩咐開飯。等到了房山,才看到許久未見的沈玉在和魏老太太說話。看到她之後沈玉站起身,對她點頭微笑:“宜寧妹妹,許久未見了!”
宜寧隻當他已經忘了原來那事,也對他笑了笑:“沈玉哥哥安好。”身後羅慎遠和程琅就走了進來,站在宜寧身後。宜寧要領著三哥去吃飯,就忘了沈玉這回事了。
等吃了飯,羅慎遠和程琅要繼續下棋,魏老太太則請了戲班子,與羅宜慧在靜安居的後山看戲。
宜寧本來就對看戲沒什麼興趣,勉強陪著長姐看一會兒就差不多了,她聽著鑼鼓響就覺得頭疼。便跟魏老太太和長姐先告辭了,準備去偏房裡休息一會兒。看大家聽戲認真,怕擾了眾人看戲,便隻帶了珍珠走出來。
走出了看戲臺,唱戲的敲打聲才弱了一些。宜寧看著初夏池塘裡新長出的荷花苞粉嫩嫩的,覺得長得很好。她那裡可沒有荷花池子,便跟珍珠說:“……你一會兒叫人摘些荷花,放在書房裡去。庭哥兒喜歡荷葉飯,晚上給他做一些。”
珍珠應了喏。宜寧覺得昨晚沒睡好,有些隱隱的頭疼,揉了揉眉心,讓珍珠扶著漸漸地走遠了。
趙明珠是站在宜寧身後看了好一會兒的。她出了戲臺子的時候,她就跟了出來。
她看著羅宜寧,就會想起陸嘉學來,想起自己窘迫的出生來……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呢。直到兩人消失不見了,她才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回去。突然聽到背後一個聲音問:“明珠妹妹,你可知道宜寧妹妹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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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珠回過頭,看到沈玉站在她身後。他穿著一件錦袍,少年清秀,正微笑著看著她。
趙明珠一瞬間沒有說話,但她突然想起素喜跟她說過,倘若是宜寧嫁人了那一番話。她知道沈玉是喜歡羅宜寧的……要是真的撮合了他們二人,羅宜寧以後嫁了忠勤伯家。這英國公府裡,總還能有她的個容身之處吧……她緩緩地笑了笑,指了指回廊的方向:“我看到宜寧妹妹往那邊去了。”
沈玉又對她道了謝,往她指的方向去了。
程琅的棋局下到一半,正出來走動,也是看著滿目的新荷,在微風下翻卷著綠浪。遠遠地就看到沈玉跟趙明珠說話,他甚至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靠著廊柱聽了一會兒,隨即往回走了。羅宜寧的什麼事,跟他又沒有關系。他既然已經決定不跟她扯上關系……還是別管她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羅慎遠跟謝蘊,大家究竟在擔心什麼?我搞不懂,他根本沒把對方當成女的看待。至於為什麼,我隻能說羅慎遠得罪謝蘊是個相當不理智的舉動,謝蘊的祖父是很牛逼的,德高望重。羅慎遠又不是毛頭小子,他有政治考量的。再者羅慎遠和女主現在什麼關系?搞不懂大家佔有欲為啥這麼強。
第97章
偏房裡放了個小爐子煮茶,珍珠幫她端了一杯來。這處修得極雅,是酷暑的時候用來避涼的,但因還未到酷暑,這處來的時候不多,前幾天才剛拾掇出來。還未來得及布置茶房。
但是風景卻是極好的。窗外遍植墨竹,下面就是水波蕩漾的湖面,這時候開滿了碗口大小的睡蓮。竹簾子挑開就能看到房山那邊的戲臺一角。但是正看過去是波光潋滟的湖面,微風拂面的非常舒服。
宜寧靠著貴妃椅的迎枕,隻覺得頭一抽一抽的疼。吹著風就更疼了,風光都顧不上看,叫珍珠去把竹簾子關上了。
珍珠捧了茶給她,有些憂心地道:“不如我去請青渠姑娘來給您看看……”眼看著她是疼得越發厲害了。
這個偏頭痛的毛病聽說小宜寧的生母也有,但是長姐沒有,她卻又有了。宜寧捂著額頭嘆了口氣:“不過就是喝頭痛散,治根不治本的,還是算了吧。我好好睡會兒便是了。”讓珍珠先下去了。
珍珠走出來的時候,看到臺階下兩個剛留頭的丫頭在玩百索。小丫頭們一看到是珍珠,嚇得連忙立正了。珍珠怕她們吵著了宜寧休息,訓斥說:“都不準再玩了,到院子外頭守著去。”
她叫了偏房的兩個婆子,準備讓她們劃了船去採一些荷花苞。
兩個小丫頭乖乖地去守在門口了,珍珠才帶著兩個婆子出門。剛走了不久,沈玉就尋到了這裡來,他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小丫頭,笑著問她們:“你們小姐可是在裡頭休息的?”
其中一個小丫頭點點頭,活潑地問他道:“您是哪位?”
“忠勤伯家的沈公子。”
另一個丫頭膽小一些,聽到忠勤伯家的名號之後忙拉了拉同伴的衣袖,說:“沈公子!我們小姐在裡面休息呢,珍珠姐姐說不能吵著了。您找小姐可有什麼要緊事?不如奴婢給您通傳吧!”
“不必了。”沈玉笑了笑說,“我跟她說兩句話就行的。她既然在休息,也不用你們通傳了,免得擾了她休息反倒怪了你們。”
兩個小丫頭一直在偏房伺候,也不過是做些簡單的雜事,能跟忠勤伯家的公子說兩句話已經不易了,哪裡懂得別的東西。早聽說忠勤伯家和她們府往來甚密,也不敢阻攔了沈玉。就屈身道:“沈公子有吩咐盡可叫了奴婢。”隨後讓沈玉進去了。
偏房裡還點著一爐香。
這偏頭痛的時候,對聲音和味道都格外敏銳,平日聞著覺得清新淡雅的栀子香,卻也變得不好聞了。
宜寧扶著額頭坐起身,叫了兩聲珍珠卻沒有人應。她便隻能自己去端香爐,剛站起來就覺得一陣眩暈的抽痛,腳下踉跄幾乎站不穩。誰知立刻有人半抱般地接住了她,溫聲問道:“宜寧妹妹,你怎麼了?”
宜寧恢復了些清醒,才發現抱著她的人居然是沈玉!
她立刻震驚地推開一步,想到也是他接住了自己,勉強笑道:“沈玉哥哥,你……你怎麼在這兒?”
沈玉清秀的臉露出微微的笑意,他走近一步說:“宜寧妹妹,上次讓母親來求親,是我唐突了。你別怕……我是來找你說清楚的。”
他看到宜寧勉強扶著貴妃椅的扶手,她纖弱的身子靠著椅子。嘴唇好像是因生病要更紅些,比平日顯得更加明豔,鼓鼓的胸脯微微起伏著,讓人移不開目光。而且她這麼柔弱,根本就不能拒絕自己,無論怎麼對她都行……
想到這裡,沈玉仿佛進入某種迷幻之中。英國公不願意讓他娶她,但是他明明這麼喜歡她。
如果真的讓她被迫與自己在一起了,那麼無論英國公怎麼反對,都不可能阻止得了。
宜寧卻覺得沈玉有些危險,他慢慢地朝她靠近,表情漸漸地深了。她退無可退地靠著牆,喊了一聲珍珠,卻沒有人回答她。宜寧這才有些慌亂了,立刻就要奪門而出,卻被沈玉一把扣住了手腕,還捂住了他的嘴。她整個人都被按進他懷裡,宜寧想要掙扎,但是她本來力氣就小,沈玉輕而易舉地按住她。
“宜寧妹妹!你不要著急,我是喜歡你的。”沈玉有些急躁地在她耳邊說,“你不要喊,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這沈玉是瘋了吧!宜寧反手就想打他耳光,但他卻立刻壓了下來。宜寧兩世為人,從來沒感覺到過這種女子的無助,隻覺得他強迫地壓下來,嘴唇還湊到了她的臉邊,幾乎立刻就碰到了。
“……你放”宜寧被他捂著嘴,艱難地說,“我不喜歡……不要!”
沈玉聽了卻按住她的肩說:“你喜歡的!”隻要她成了他的,他們以後就能在一起了。
宜寧隻恨自己體弱,不然早把沈玉踹飛了。如今卻隻感覺到他壓在自己,他盯著自己,似乎呼吸還漸漸加粗了。
她無力掙扎,心裡隱隱地發寒,越來越覺得害怕。
*
最後一枚黑棋落定,勝負已分。
程琅雖然輸了卻也不急,一枚一枚地撿了棋子說:“幾年前我尋訪保定,曾遇一高僧,棋藝超群。除了那位高僧,羅大人還是第一個破了我棋局的。”
羅慎遠喝了口茶,他又不能告訴程琅。當年那盤也是他幫道衍下的。
“不過羅大人即將要任職大理寺少卿,恐怕要小心了。據我所知,今天便有四個言官向皇上遞了折子彈劾你的。”程琅說,“還未上任便被彈劾,我倒也是第一次聽說。”
羅慎遠倒是難得地笑了笑:“多謝程大人關心了。”說罷側頭問身邊伺候的丫頭,“你們小姐在何處?”
丫頭也不敢看他,這位新科狀元長得太俊朗了。她低頭屈身應道:“小姐應該在後山看戲。”
羅慎遠知道那小丫頭不喜歡看戲,肯定是坐不住的。原以為她會過來找自己,居然一直沒有過來。
“她覺得唱戲吵得很,必是不愛聽的。”羅慎遠搖頭,“罷了,我去找她吧。”
程琅聽了卻抬起頭。
“宜寧不喜歡看戲?”他問道。
羅慎遠看了他一眼,程琅重復這句話什麼意思?
程琅苦笑片刻,羅宜寧啊羅宜寧,怎麼能跟她這麼像!實在是太像,有的時候他都有種恍惚的錯覺。
但是沒有人能取代她,再像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卻不會這麼無動於衷了。若是這孩子真的與她有幾分淵源,要是有什麼意外,恐怕他也會看不過去。就當看在她的份上提點羅慎遠罷了。程琅放下了手中的棋盅,說道:“剛才看到宜寧往偏房去了……忠勤伯家的世子跟著去了。你也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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