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低頭剝蓮子:“嗯。”
溫崇月說:“她是我媽第二任丈夫的侄女。”
夏皎:“咦?”
她不太會算輩分這些關係,想了想, 隻能得出沒有血緣關係和平輩這兩個有效資訊。
其他的就無所謂……了吧?
“我想應該要告訴你,”溫崇月慢慢地說,“當初我著急結婚,和他們也有一定關係。”
夏皎明白了。
她“啊”一聲,剝好的蓮子從手裏面掉落, 溫崇月重新剝了一粒,剔了芯子, 塞到夏皎口中。
夏皎慢慢地嚼。
她說:“他們想讓你們在一起嗎?”
溫崇月說:“也隻是他們想。”
夏皎抬臉, 流光清暉,活在他的臉上, 相隔一汪水的亭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腔經過隱秘的播音器傳遞過來, 溫崇月握住夏皎的手掌:“你不用擔心。”
夏皎哦了一聲。
蓮芯苦苦的,但是蓮子的清香慢慢擴散開了。
如果真的要說擔心,大概就是這段婚姻有可能的不穩定?
倘若做一個評估,夏皎的生存能力屬於“薛定諤的良好”, 在“極強”和“很廢”兩者之間瘋狂搖擺。
Advertisement
夏皎其實很討厭變故, 比如說原本約好了和朋友第二天十點鐘逛街, 她會提前一天規劃好自己的行程, 八點鐘起床洗漱、穿衣化妝, 確定自己能夠準時或者提前二十分鐘抵達,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朋友忽然打電話說不能約會,她的心情會瞬間跌落穀底。
說不定,一整天都會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變得不愉快。
倒不是生朋友的氣,隻是因為計畫被強迫改變的不開心和失落。
夏皎已經習慣了安穩的生活,極度討厭頻繁的搬家、換工作、換生活環境,是那種一想到就感覺到有些抗拒的感覺;可如果真的不得已挪了地方、或者必須搬家的話,夏皎反倒會很快地適應,不會水土不服到睡不著覺。
她不喜歡困難,並不意味不能適應變故。
非要下定論的話,就是“因害怕未知後果而不敢輕易改變”。
就像現在的這份工作,夏皎十分滿意,雖然薪酬算不上高,可是她喜歡這些植物。不需要與太多人打交道,不需要喝酒應酬。
有時候,讓人感覺累的並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工作所帶來的挫敗感和無力感。比如之前被迫參加酒局,比如不能推辭的酒。
夏皎如今並不覺著難受,工作環境美麗,又是她喜愛的花藝。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頭痛的話,大概就是相處不融洽的高嬋和鬱青真兩人。
好在基本上的禮貌還過得去,夏皎不站隊,她們倆知道了夏皎的脾氣,偶爾會當著她的面抱怨幾句對方,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那個老爺爺仍舊每日過來買一枝玫瑰,不愛與人說話,隻是有一天,忽然問夏皎:“你們這裏能代寫卡片?”
夏皎正在系綢帶,聽他說話,立刻回應:“是的,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們會提供免費的卡片供您選擇。”
老爺爺讓她拿了免費的卡片出來,看了許久,不滿意,嫌棄品質差,又問有沒有可以付費的。
夏皎去倉庫將一整個大盒子取出來,耐心地等待著老爺爺挑,順帶著為他介紹每一張卡片的材質、尺寸和推薦場景……
老爺爺難得沒打斷她,聽著,最後要了一張用玫瑰幹花花瓣和紙漿做成的壓花紙,念著,讓夏皎寫字。
老爺爺倚著櫃檯念,硬邦邦:“祝愛妻心情愉快。”
夏皎安靜地等著,老爺爺又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早日健康。”
就這些,夏皎寫完卡片,老爺爺付錢,拿著玫瑰花離開,背影挺拔,玻璃門上的風鈴叮鈴一聲響,陽光照耀著外面的路,明晃晃一片,他的背影融入到陽光中,隻剩下一個被太陽照到發藍的背影。
夏皎轉身,將粉雪山小心翼翼地插入待售的瓶中,輕輕松了口氣。
嗯,就這樣平平淡淡,不要有什麼驚喜,也不要有什麼驚嚇。
與她這樣慢吞吞、“守穩”的性格相反,溫崇月樂於嘗試新事物,也帶動著夏皎一起來。比如在得知夏皎從未玩過鬼屋後,鼓勵(慫恿)她跟自己一塊兒去。效果十分顯著,夏皎幾乎整個人都掛在溫崇月身上了,尖叫到嗓子破了音。
比如溫崇月帶著夏皎租小型遊艇出海——他有遊艇駕照,夏皎時刻擔心兩個人會不小心掉下去、遇到風浪、被鯊魚追殺……
但這些恐怖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隻有夏皎意料不到的遊艇play。
嗯,體驗很棒。
再比如閒暇的節假日,選擇恐懼症的夏皎認真地思考著中午要點什麼菜——
溫崇月抽出一本書,遞給夏皎:“選一頁。”
夏皎茫然地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精裝版紅樓夢,有脂批的版本。
她問:“什麼?”
“選一頁,”溫崇月說,“我們試試做著吃。”
夏皎:“……咦????”
夏皎清晰地記得溫崇月謙虛地說自己廚藝有限,不會做複雜的樣式——比如《紅樓夢》中的那些。顯而易見,溫老師從來都不是安於現狀的人,他由著夏皎翻書,夏皎記掛著“茄鯗”這道美食,隻迷迷糊糊記得在劉姥姥二進大觀園那回,特意往前了翻。
沒翻到,她翻到寶玉挨打後,鳳姐遣人送小荷葉兒小蓮蓬湯。
咦。
這個聽起來也很清爽,夏皎眼巴巴地看溫崇月。
溫崇月笑:“剛好是夏天,能買到新鮮荷葉,就這個。”
他誇讚夏皎:“皎皎真會挑。”
夏皎要被他誇得不好意思了。
她哪裡有這麼多的優點呢?溫崇月才是,時時刻刻地誇獎她,夏皎原本隻是一叢生長在安靜小角落裏的小苔蘚,被他這樣天天誇著,日日讚美,她的虛榮心和自信心都要開始膨脹啦。就像被努力打入氣體的氫氣球,夏皎的身體也要被溫老師的讚美給灌滿了,輕飄飄地升起來,努力在觸到陽光的時候悄悄開小米花。
新鮮的荷葉很容易買,溫崇月開車去了種植藕的人家,付錢給夏皎買了些新採摘下來的蓮蓬,說明來意,對方立刻大方地表示新鮮荷葉隨便摘,不值錢,就是贈品。
夏皎摘了三朵嫩嫩的荷葉,顏色還沒有變深,有著溫柔的、如陽光照嫩芽的淺淺暖綠。
荷葉麵粉和雞湯易尋,難得是書中提到的銀模具,小荷葉兒小蓮蓬湯說白了就是雞湯疙瘩,不過費時了些。不過這個難不倒夏皎,她舉手表示自己會捏——初中時候她捏橡皮泥在學校拿過獎呢。
分工很明確,去掉梗的嫩荷葉洗乾淨,在榨汁機中壓榨、用紗網過濾,隻留清清綠、淡淡香的荷葉汁兒。中筋麵粉加荷葉汁兒揉成麵團,放在旁邊,讓面“慢慢醒”。
溫崇月查閱了書籍和一些美食節目,確定要用雞湯來做底。半隻雞熬高湯,剩下半隻,雞腹裏掏空,填上鮮糯米、鳳眼果——這東西是傳統粵菜裏常用的,又叫“蘋婆”,每年七夕前後的日子熟,看著像慄子,吃起來如銀杏。得剝殼去皮,隻要中間嫩芯子,焯水後和其他雞件醃一會兒,再和糯米一塊兒塞雞裏,外面裹著整片大荷葉,用水去蒸。
捏“小荷葉小蓮蓬”的任務就落在夏皎身上,她認真地用醒好的淡綠色麵團捏啊捏,用牙籤戳戳戳。她做的細緻,小荷葉捏的邊微微翹起,還給單獨做了梗;小蓮蓬也不是單純戳上孔就結束,而是認真地用牙籤戳出洞洞,再捏了小小的“蓮子”填到洞裏去。
後面做得開心,她還嘗試了捏小蓮花,遺憾的是難度太大,歪歪扭扭,也不容易熟,就拆開了,改成煮蓮花瓣。
捏好的麵食不是下鍋煮的,也需要蒸——剛好和溫崇月做的荷葉糯米鳳眼果蒸雞一塊兒蒸,濃濃的糯米和雞汁香味兒全浸到綠綠的小荷葉蓮蓬裏。夏皎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拌苦苣玉米聖女果的沙拉,調油醋汁,而溫崇月則是開了前幾天醃制好的蕪菁。
淡淡的醬紅色,吃法也簡單,撒上白芝麻粒、小香蔥小蔥花和小磨香油,調和勻了即可。
夏皎沒吃過這個,她好奇地看著,這醃好的蕪菁看起來和超市裏賣的那種小鹹菜沒有太大區別,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顏色。
沒有辣椒油,沒有加多餘的香料和調料來醃制,因此看上去就是淺淺的、自然的紅。
夏皎讚歎:“這個顏色看上去好健康啊。”
溫崇月問:“你還有喜歡的食物顏色?”
“當然啊,”夏皎說,“其實不是我喜歡的顏色,嚴格來說,是大家都會被暖色調的食物所吸引。舉個例子,紫甘藍,紫甘藍煮出來的湯是紫色的,就不怎麼受人歡迎。還有藍色的可樂雞翅,也會讓人喪失食欲。”
溫崇月將拌好的醃蕪菁均勻倒入繪製著一枚小草莓的白瓷碟中:“那除了食物呢?皎皎,你喜歡什麼顏色?”
夏皎毫不猶豫:“黑白灰吧,百搭不出錯,也不引人注目。”
說到這裏,夏皎好奇地問:“溫老師,你的衣服似乎也都是這些基礎色……你也喜歡這些顏色嗎?”
溫崇月沒有正面回答,他說:“你覺著我喜歡什麼色?”
夏皎想了半天,認真回答。
“我覺著你喜歡色色。”
◇ 30、茶香太爺雞
黃蛤豆腐蔬菜湯
溫崇月用了兩分鐘才醒悟過來什麼叫做“色色”。
他剛洗乾淨手, 挽起袖子,沒有擦手,躬身去鬧夏皎, 夏皎拔腿想跑,遺憾的是已經晚了, 被人當老鷹捉小雞似的,抱起來晃。
“小皮猴, ”溫崇月下了這樣的結論,在夏皎求饒後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歎氣,“越來越皮了。”
夏皎捂著額頭,提防著攻擊, 順帶提醒他:“溫老師,不要歎氣, 空氣中二氧化碳濃度都增加, 溫室效應會加劇,全球變暖也會受到影響。”
溫崇月稱讚她:“很有大局觀。”
很有大局觀的夏皎守著小荷葉小蓮蓬都蒸熟, 看著溫崇月將這些東西取出來、放入湯碗中,澆上一勺吊好的鮮美雞湯, 已經用過濾勺去了浮在表面的一層油,碗裏面的小荷葉蓮蓬兒慢慢悠悠飄起來,蒸熟後的麵粉顏色稍稍深了些,像是盛夏的荷葉了。夏皎早早拿了筷子守著, 等到溫崇月將最後一道荷葉糯米鳳眼果蒸雞端上來後, 她迫不及待地先嘗了一口小蓮蓬。
加了荷葉汁做出來的小蓮蓬有著嫩荷特有的鮮香, 隻加了鹽來調味, 蓮蓬和圓圓荷葉吸足了湯汁, 裹挾著有濃鬱肉類特殊香味兒,夏皎兩口能吞一個,面韌湯美。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