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扔開毛鑫偉搭在他肩上的手,高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對方,“你?”
短暫停滯幾秒,他冷笑了聲,緩緩吐字:“我現在就去死。”
江措無意和醉鬼糾纏,瞥了眼時間。
晚上八點,不早不晚。
他的目光越過他們定定落在今晚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少女身旁,四目相撞,她倉促別開眼。
江措抿唇:“我送你回家。”
寧櫻說:“你喝酒了。”
江措:“嗯,叫了代駕。”
寧櫻:“噢。”
司機還在過來的路上。
江措和寧櫻站在餐廳門外的臺階上,晚風輕易襲來,揚起少女鬆軟烏黑的發絲,燈下映著她頸部這片細嫩白皙的皮膚,沁著沉靜好聞的幽香。
地面倒映兩人的身影。
寧櫻低頭看著他的影子,鼻尖浮起淡淡的酒氣,她主動打破僵硬沉默的氣氛,“你好像還挺……”
躊躇片刻,她想了想,“受歡迎的。”
江措偏過臉,“確實。”
他啟唇,說話不緊不慢:“怎麼,你有危機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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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櫻說話語速很慢,帶著點南方口音,她很鎮定:“這倒沒有。”
江措意味深長吐出個哦字,或許是以前在軍校的習慣,他的站姿永遠都是筆挺挺的,他閒散開腔:“你得抓緊機會了。”
寧櫻困惑。
江措掀了掀薄唇,面不改色:“剛才你也親眼目睹,連個男的都想追我,要給我當老婆。”
寧櫻心想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遲疑片刻,她抬起眼睫,烏眸靜靜對上他的雙瞳,“那我…祝你們幸福?”
江措難得吃癟,兜著手沒吱聲。
代駕騎著電瓶車匆匆趕到,摘下頭盔,連忙道歉說自己來晚了。
江措把車鑰匙交給代駕,拉開後座車門,朝裏微微頷首:“你先請。”
寧櫻沉默,她原本想坐副駕駛。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先發制人。
寧櫻彎腰鑽進寬闊的車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片刻之後,身邊浮起內斂清冷的香,他漫不經心落座,漂亮修長的拇指慵懶交疊,搭著膝蓋。
距離太近,寧櫻感覺已經被他的氣息包圍,淺薄的酒意裏夾雜著晚櫻的冷香。
一般江措喝酒後會很安靜,乖乖閉著眼,不言不語。
寧櫻忍不住抬眸看他。
以前梁行遠過生日,他們喝了點酒,都是度數不太高的啤酒。
江措喝得也不多,滿打滿算也才半杯,但是整個人像是吃了安眠藥似的,困得眼睛都不睜開。
他酒品好,醉後也不會發瘋,安安靜靜的,乖巧待在角落裏。
除了有點粘人,抱著她的腰不肯鬆手,什麼都不說,隻有再她試著起身離開時,才會睜開自己這雙漂亮的眼眸,蹙著眉盯著她看,用力扯住她的手腕,不放她走。
聲音慵懶沙啞:“你要去哪兒?”往往這個時候,寧櫻是走不掉的。平時江措性情溫和,予求予給,但那一瞬間,他蠻橫的佔有欲濃烈的不像是他。
寧櫻看著現在的他,畫面逐漸重合。
讓她有點分不清時間。
男人白皙的臉隱匿在夜色裏,暗光浮沉。
男人的喉結明顯凸起,姿態懶散,漂亮的眼微微閉著,眼尾下方有顆瀲灩的痣。
寧櫻以前很喜歡親他眼尾的這顆痣。
身高差使得她做這件事還需要少年的彎腰配合。
男人忽然掀起眼瞼,口吻隨意:“你明天上班?”
寧櫻沉思,“嗯,要去一趟公司。”
朝九晚五還有雙休的工作,在如今並不常見。她需要提前去公司簽訂勞動合同。
江措從鼻腔裏悶聲嗯了個字,一時片刻就再無後文。
他的話反而激起寧櫻的好奇心。
當年,高考畢業。
江措考上了全國最好的軍校,留在苔青市的國防科技大學,她雖然沒有讀軍校的同學,也知道裏面管理嚴格。
可他看起來,怎麼還是無拘無束吊兒郎當的大少爺模樣?難道軍校的管得還沒有高中那麼嚴嗎?
她潤了潤嗓子,用詞萬分客氣:“請問江先生在哪裡高就?”
江措聽見從她口中吐出的這個禮貌尊敬的“江先生”,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慢悠悠開腔道:“沒什麼正當職業。”
頓了頓,“在一家不知名的戶外登山品牌裏工作。”
寧櫻對這方面不是很瞭解,聽起來和無業遊民好像也沒有特別明顯的區別,沉默半晌,她恍然大悟般點頭,乾巴巴說了句場面上的客套話:“還挺…接地氣的。”
江措揪著她說的字眼不放,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咬文嚼字:“接地氣?”
男人微抬下巴,彎曲的拇指逐漸延展,修長且骨節分明,指腹輕點,他扯起嘴角,“你以為我賣解放鞋的?”
寧櫻:“……”
她沒有這個意思,但是這和她想像中的確實很接近。
賣戶外登山用品,難道不就是賣鞋嗎?
代駕司機有意活躍氣氛,邊開車邊和他們的寒暄。
找的話題接地氣又日常。
“最近油價又漲了,這種寬敞的大車,比一般的小轎車更費油。”
油價近來飛漲,出行的成本也大大增加。不過司機也隻是隨口一提,對於能開得起保時捷的人,想想也知道不會在乎這點錢。
“嗯。”
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後排的兩人,男才女貌,像是熱戀期裏鬧彆扭了的小情侶。
“我覺得你們夫妻倆開輛小轎車就夠用來通勤。”
江措神色懶倦往後仰靠,他表情淡淡的,悠悠吐字:“我這雙大長腿……”
慢條斯理,不慌不忙補上接下來的幾個字:“就無處安放了。”
寧櫻忍不住側過眼掃了掃他的腿,筆直修長的雙腿曲著膝蓋,確實有些無處安放的狹窄。
一路沉默,她的手機忽然彈出消息,是昨天的退款到賬提醒。
一百七十二塊錢,原封不動退回她的帳戶。
她並不打算再給他轉賬,這讓她看上去很矯情。
路程過半,司機才想起來問江措的地址,他報上寧櫻所住的社區,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啞著嗓子低語:“你先送她。”
*
寧櫻回到家裏,洗了個澡後,毫無困意。
她盤著腿坐在沙發裏,電視機裏無聊的綜藝節目,她神色怔怔,心不在焉。
無意之間,餘光瞥見沙發角落裏的一張照片。
她伸手,拇指蔥白細瘦,捏著看似已經有了年月的照片,羽睫低垂,眼皮輕顫。
照片的背面,印刷著年月日。
——2016年,9月10日。
——國防科技大學。
新生留念。
陽光燦爛,熾明澄黃的日光澆在少年如玉白皙的臉龐,烏髮柔軟,眉眼清晰,迎著絢爛的陽光,面無表情,黑眸冷冷淡淡注視著鏡頭。
他穿著軍綠色的襯衫,裁剪合身的軍裝褲,皮革腰帶乾淨俐落,襯衫下擺沒入腰間,襯出誘惑的腰線。
少年身材優越,雙腿筆直修長,襯衫袖口上卷兩節,腕骨削瘦,雪白皮膚底下藏著隱隱約約可見的青色血管,他雙手插兜,眉眼冷漠。
少年的冷漠和其他人熱烈如驕陽的笑容,像是極致的兩端。
他好像一點都不開心。
寧櫻沉默盯著照片上精緻冷淡的少年,指腹輕輕撫過他的眉眼。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著軍裝的模樣,他像一棵立於風沙中、暴曬烈日下的透明小白楊。
寧櫻攥著照片,心頭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這張照片,應該是今天江措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落在沙發上的。
過了一會兒,寧櫻打開手機,躊躇糾結良久,緩緩點開江措的頭像,一字一句斟酌,確認沒有什麼問題,點擊發送。
【你的照片落在家裏了。】
寧櫻發完消息,可能覺得他不會快就回復,她關掉電視,去廚房裏給自己熱了杯牛奶。
手機叮的一聲。
他回了條語音,男人的聲音裏帶著微醺後的懶倦:“不是我掉的。”
他語速緩慢,聽得出幾分輕鬆愉悅,“難為你從犄角旮旯裏翻出我多年前的照片。”
寧櫻:“……”
真的不是他落下的嗎?
可是昨天晚上她收拾客廳的時候,並沒有在沙發上看見這張照片。
她打字慢,回復的也慢。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
江措又發了段語音,帶著點對她的敬佩,“你還真是——”
定格稍許:“詭計多端。”
第六章 :
我又夢見你了。
在我永遠看不到盡頭的舊夢裏。
——2015年3月20日。
——江措。
*
江措的聲音存著幾分懶倦,沙啞低沉獨有磁性,像緩緩流淌而過的春天,撲面而來都是舒緩的溫柔。
寧櫻握著手機,聽了幾遍他發來的語音。
片刻之後,她回過神,深深無奈歎了氣,然後退出微信,沒有再回復。
舊照片落在她的腿間,照片裏的少年仿佛永遠定格在陽光燦爛的十八歲,他像冷冰冰的驕陽,更像高不可攀的冷月。
寧櫻的指腹落在少年的眉眼,她神色發怔,思緒仿佛被扯回四年前。
盛夏熾熱的九月,她拿著錄取通知書去師範大學報到。
她的舍友都是熱情如火的北方人,相反隻有她看上去很靦腆。
舍友對她諸多照顧,可她那幾天都心不在焉。
軍訓時間休息的間隙,手機不由自主搜索國防大學開學的日期,比她要遲半個月。
寧櫻是在高中母校的光榮榜上看見江措的名字、和他的錄取院校。
全校第一,國防科技大學。
他如願又輕鬆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院校。
高考分數公佈不久後,寧櫻的手機曾經收到過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隻有簡短的兩句話,十個字——
【對不起。】
【是我做的不夠好。】
當時眼前模糊,酸脹發痛。
眼淚一顆顆打濕螢幕,她抖著手刪掉了那兩條資訊。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恰好是他開學的日期。
寧櫻做了她此生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她逃掉了第二天的滿課,買了張去苔青市的火車票,臨時起意,隻剩硬座。
整整十四個小時,二十五個月臺。
她數著月臺的長燈,緊緊捏著火車票,風塵僕僕趕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抵達他的校門外。
那一刻。
她才察覺到自己的窘迫。
她不是這所學校的新生,沒有辦法進入校園。
她也不知道江措什麼院校,什麼班級。
血管裏滾燙的血液緩緩降溫,她逐漸平靜。
那天的烈日如刃,寧櫻站在刺眼的陽光底下,待了良久。
保安可能是覺得她奇怪,“同學,你是新生嗎?”
她搖頭,“我不是,我馬上就走。”
好像她和江措的故事,都發生在粘膩潮濕的盛夏。
她看著出入校門的少年們,他們的身上穿著軍綠色襯衫,每個人的身姿都像松柏般板正挺拔。
她想,如果她能偷偷的看一眼,江措穿著軍裝是什麼樣子的,就好了。
隔著一道校門,她悄悄在心裏對他說:
“江措,開學快樂。”
“祝你前程似錦。”
回憶微微發苦,酸澀的味道在寧櫻的唇齒間蔓延,少女怔忪的神色漸漸清醒。
寧櫻沒有將這張照片據為己有,而是從抽屜裏翻出相冊,將照片用紙巾擦乾淨放進了相冊裏。
她打算等到退租的時候,把相冊還給他。
*
第二天是個雨天。
路面潮濕,空氣泥濘。
寧櫻步行去公司上班,主管是位年近三十的女人,叫程矜,長相明豔,打扮幹練,安排好入職過後就領著她去了工位。
“你叫我程姐就好,總體來說我們單位還是比較自由的。這周你先適應下工作,週六的話可能需要加班,我們單位承辦了市政府的文化節,需要你寫個策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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