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臣困惑了一會兒,吩咐道:“繼續去林穗穗那邊盯著,再有什麼動靜即刻來報。”
手底下的人領命,接著對謝堯臣道:“昨晚鍾年還見了個人,屬下正在查。”
謝堯臣點點頭,抖抖手示意他下去,屬下行禮離去。謝堯臣不由伸手捏捏自己下巴,愈發覺得事態比他想的要嚴重,不成,這事不能再放任下去,他得旁敲側擊的問問。
而且娘親送妾的事,已經過去這麼久,她該給自己個交代了吧。
念及此,謝堯臣對辰安道:“等王妃回來,讓她來見我。”
辰安應下,跟院中小廝吩咐,若王妃回來,就前來通報。
宋尋月回府後,直接讓馬夫將馬車從側門駛了進去,停在離嘉禾院較近的院子,下車後,拉著星兒直奔嘉禾院。
進屋後,她便叫星兒去熬藥,自己脫了衣服卸了頭飾,就上床躺下了,作出一副疼極了的痛苦模樣。
左右她手臂是復發了,謝堯臣就算叫太醫來瞧,也是一樣的結果。
辰安叮囑的小廝,一直在嘉禾院附近等著,畢竟王府大,不知王妃會走哪個門,等著嘉禾院附近最保險。
等看著宋尋月進了嘉禾院後,他忙去通知辰安。
辰安得信後,跟謝堯臣知會一聲,便去找宋尋月。
謝堯臣看辰安離開院子後,丟下手裡的箭,轉身進屋。
謝堯臣在銅鏡前停下,腦袋左右轉轉,先看看自己鬢發亂沒亂?又拽拽自己衣襟,叫一點褶皺都沒有,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威嚴些,他又從桌上取了個翡翠扳指戴上。
他手型本就修長好看,經絡骨骼分明,純銀戒託的翡翠扳指在他手上,襯得他的手愈彰顯男子蓬勃之力,那扳指也因他手的襯託,遠比放在桌上時更奪眼。
好幾日沒見她,自己又給她送了雲錦,她合該來道謝!怎知她不自覺,還得他找人傳她。謝堯臣不快的瞪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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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信宋尋月會殺林穗穗滅口,畢竟在賀譽一事上,她的做法,挺合他心意。雖不知她為何總是那麼多小動作,但他覺得,她應該不會像宋瑤月一樣犯糊塗。
準備妥當,他走過去在羅漢榻上坐下,破天荒的擺了棋盤出來,做出一副研究棋局的模樣,就等宋尋月過來。
辰安來到嘉禾院,卻見嘉禾院的婢女們,都有些忙碌,有些人在小廚房外準備食材,有些人正匆匆往外走,而星兒,就在門口熬藥,剛走進幾步,便有一股子藥味撲面而來。
辰安不解上前,在星兒面前停下,問道:“王妃呢?”
星兒一見是辰安,起身行禮道:“回辰安大人,王妃娘娘出嫁前傷了手臂,今日不甚被衝撞,舊傷復發,眼下很疼,我正在給王妃熬藥,又吩咐小廚房,給王妃熬些骨頭湯。”
辰安聞言,讓王妃去見王爺的話,生生噎在了唇邊,他琢磨一下,還是準備回去問問王爺的意思,再看傳不傳王妃。他們王爺沒有苛待人的習慣,想來不願王妃帶傷前往。
念及此,辰安示意星兒繼續,自己回去通傳。
謝堯臣在屋子裡正襟坐著下棋,一聽到外頭辰安的腳步聲,心頭莫名一緊,但面上絲毫不顯,他直了直後背,眼睛盯著棋盤,正襟危坐的模樣,愈發像一名久居仙山的得道高人。
辰安大步進來,開口喚他,可見到謝堯臣的瞬間,聲音忽地由大到小,由高到低:“王……爺。”
辰安一怔,他沒看錯吧,他們王爺,居然在下棋!他從前不是說坐不住嗎?下棋是最磨脾氣的事,煩的很。
謝堯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緩緩將手裡的棋子落下,才道:“來了?”
辰安抽抽嘴角:“王妃沒來。”
謝堯臣嗖一下轉頭,“噠”一聲就將手裡還剩的一枚棋子扔回棋簍,蹙眉道:“居然沒來!”
辰安心道,這才是正常模樣,但面上未露痕跡,如實道:“王妃娘娘手臂有舊傷,今日受了衝撞,手臂舊傷復發,回來就躺下了。”
謝堯臣莫名便想起宋尋月前世病逝那樁事,蹙眉道:“什麼舊傷?”
辰安回道:“星兒姑娘說是出嫁前留下的,具體臣也不知。這種情況,還叫王妃過來嗎?”
謝堯臣垂眸,神色間若有所思,她前世早亡,不會與這舊傷有關吧?
思及至此,謝堯臣無奈嘆了一聲,他是王爺,本該宋尋月來見他,但看在她身子不適的份上,這次他便屈就一下,去看看她。
如此想著,謝堯臣起身往外走,並對辰安道:“本王去瞧瞧,派個人去宮裡請太醫。”
第40章
一腳踏進火葬場。
宋尋月窩在榻裡, 在後背墊了個枕頭,半躺坐著。她本讓星兒取了本書來看, 奈何左臂一陣陣的疼, 看不進去,隻好將書放在枕邊,盯著榻上的雕花發呆。
不知發呆多久,忽聽外間傳來婢女們行禮的聲音:“奴婢見過王爺。”
謝堯臣?宋尋月微驚, 怎麼怕什麼來什麼?
她忙伸手扶住左臂, 做出一副忍受疼痛的模樣, 靜等謝堯臣進來。
謝堯臣在門外停下, 看了眼星兒正在小爐上熬的藥, 問道:“你們小姐的舊傷怎麼回事?”
星兒如實回道:“成親前半個月,小姐和二小姐一同出行,下馬車時被二小姐擠了下, 摔下馬車, 左臂骨裂, 本是養了好的,怎知今日又衝撞了下。”
謝堯臣唔了一聲,原是宋瑤月幹的。手臂骨裂,算外傷,這或許與前世導致她病逝的病情無關吧?具體如何,等下太醫來瞧過便知。
他私心估摸著, 今日在那院中, 宋尋月許是和林穗穗起了些衝突, 可具體是什麼, 他的人進不去, 尚未查明, 等下進去,順道問問。
謝堯臣不再理會院中婢女,抬腳進了屋。
宋尋月聽著謝堯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他颀長的身影,便已繞過簾子,出現在她面前。
宋尋月掀開被子,正欲起身行禮,卻聽謝堯臣道:“行了,受了傷就別鬧這些虛的。”
宋尋月頷首:“多謝王爺。”說罷,復又躺了回去。
謝堯臣掃了一眼她的手臂,見她左臂曲著,護在腹前,便知受傷的是那條。
他緩緩踱步到宋尋月塌邊,站定。
辰安從一旁搬了椅子過來,放在謝堯臣身後,謝堯臣坐下,一條腿順腳就踩在了她塌邊的腳踏上,頂起衣襟,露出大半條長腿,甚是賞心悅目。
謝堯臣問道:“怎麼出去一趟,還傷了手臂?”
宋尋月幹澀的笑笑,回道:“跟人說話時沒留意腳下,不甚絆了一跤。”
“哦……”謝堯臣意味深長的應下,心裡憋著惦記了幾天的事,暗示道:“本王讓寄春給你領了些雲錦回來,等手臂好些了,可去制衣處先挑幾匹做幾套衣裳。”
說罷,謝堯臣補上一句:“他們告訴你了嗎?”
宋尋月聽著腦袋有些焦,他忽然提這做什麼?也不知他是不是還有坑在等著自己,她既不敢表現的太過高興,又不敢表現的不在意,隻好禮貌得體,盡可能挑不出錯來,笑道:“今早才知,多謝王爺。”
就這?謝堯臣眉宇間有些不快,雖說是謝了,但這四個字,似是沒撓到他心痒之處,甚不滿意。
但她到底道了謝,挑不出錯來,他還在期待些什麼?謝堯臣有些煩這種情緒,轉頭對辰安沒好氣道:“本王坐這麼半天,不知道去倒杯茶?”
辰安:“……”好吧,辰安隻好老實去倒茶。
宋尋月聞言忙道:“今日受傷,怠慢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謝堯臣轉頭看向她:“沒說你,知你有傷在身,本王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對了……”
謝堯臣兩肘搭著椅子扶手,十指松松交疊平放於腹前,靠在椅背上,垂眸看著榻上的宋尋月,問道:“這些時日本王心頭一直有個困惑,王妃之前被母妃宣進宮,回來後說有個驚喜給本王,過了這麼些時日,卻仍未見到王妃的驚喜,到底是什麼?”
宋尋月心底一沉,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終歸會來,她本想著等林穗穗順利離開之後再去跟謝堯臣請罪,但如今他問及,她不好再瞞,隻盼著謝堯臣不要去找。
宋尋月低眉輕嘆一聲,還是掀開被子,護著手臂下來,在謝堯臣面前站定,單膝落地,對謝堯臣道:“王爺恕罪。”
謝堯臣心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問道:“你何罪之有?”
宋尋月道:“妾身失職,看護不利。”
宋尋月抬眼看了謝堯臣一眼,復又低眉,認真解釋來龍去脈:“那日妾身進宮,儀妃娘娘賜了個宮女給王爺,喚作林穗穗。林穗穗樣貌可親,年紀較長,在宮裡見過世面,瞧著很是穩重,若能到王府,必能幫襯王爺許多。妾身心想,既是儀妃娘娘的心意,又是府中第一個妾,怎麼都得有些體面,便暫且將她安排在了外頭,想著等挑個吉日,正經將人抬進來。”
謝堯臣面上瞧不出悲喜,接著問道:“然後呢?為何說自己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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