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生了謝澤,謝堯臣已是很久沒有這般摟著宋尋月走過路,今日不僅能摟著走走,晚上還能抱著睡,著實難得!等回王府,就把勝年院的耳室收拾出來,最近就準備哄著謝澤自己睡去,都快五歲了,再和爹娘睡不像話。
夫妻二人難得松快,一路行步帶風的出了宮。
他們一走,皇帝吩咐勤政殿的太監,去庫房裡找外邦進貢的那些稀罕玩意,隨後便和儀貴妃一道,帶著謝澤去了御花園。
在御花園玩到天黑,一道又回了勤政殿,正好外邦進貢那些玩意兒都找了出來,祖孫三人脫了鞋在榻上,陪著謝澤玩了起來,期間歡聲笑語不斷。
外邦進貢的那些東西,並非都是玩具,但於謝澤而言,新奇在沒見過上,照樣擺弄的不亦樂乎,直到謝澤見到一個類似木筒狀的東西,好奇拿了起來,向皇帝問道:“阿翁,這是什麼?”
第163章
謝澤的“夢想”
皇帝伸手接過, 拽住一旁的系繩,輕輕一拽, 從裡頭拽出一張繪在羊皮紙上的地圖來, 對謝澤道:“這是西涼進貢的北遼全輿圖。”
見皇帝從木筒裡抽出一張圖,謝澤眼神立時亮了,好生稀奇,起身就貼在皇帝懷裡, 蹭著他的身子坐進了他的懷裡, 看著皇帝手裡的地圖, 好奇道:“阿翁, 為什麼北遼的地圖是西涼給的?”
“呵呵……”皇帝聞言笑笑, 側頭看向懷裡的謝澤,解釋道:“因為北遼總是欺負西涼,西涼便想法子繪制了北遼的地圖, 獻給了阿翁, 希望阿翁能阻止北遼欺負他們。”
謝澤聞言, 眼裡流出一絲怒意,義正言辭道:“欺負人是不對的!可為什麼阿翁能阻止?”
皇帝聽罷,耐心解釋道:“就好比你和別的小孩子打架,別的小朋友勸不住你們,但若是你爹爹去,就能阻止。”
“哦……”謝澤恍然大悟:“爹爹說阿翁不止是我的阿翁, 更是天下人的皇帝, 所以阿翁也是天下人的阿翁, 西涼被欺負, 就隻有阿翁能阻止。”
皇帝被謝澤的話逗笑, 看了一旁的儀貴妃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瞧咱們孫兒多可愛,隨即朗笑不止。
皇帝點頭道:“對咯,就隻有阿翁能阻止。”
謝澤看著皇帝手裡的地圖,忽地看到兩個熟悉的字,忙抬手指上去,驚喜道:“阿翁這兩個字金金認得,這是會寧府,金金和爹娘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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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張地圖和爹娘手裡的地圖不一樣,爹娘手裡的地圖裡,會寧府在右上角,可是這張地圖裡,會寧府在右下角,上頭大片的全是他沒見過的地名。
皇帝笑道:“會寧府出城,便是北遼的地界,金金見著北遼的國界了嗎?”
謝澤重重點頭:“見著了!爹爹帶我去城樓上看了!我見那邊牛羊成群,駿馬飛馳,還有好多帳篷……”
謝澤將所見描述了一番,忽地可惜道:“金金本來想去看看,但是爹爹說我們不能去。”
皇帝點頭嘆道:“確實不能去,金金可知為何?”
謝澤點點頭,對皇帝道:“娘親跟我說了,那邊是別人的家,大魏是我們的家,我們不能隨便去別人的家裡。”
皇帝聽罷這話,想了想,對謝澤道:“你娘親說的對,但也不對。”
謝澤聞言抬頭看向皇帝,眨巴著一雙黑丟丟的眼睛,好奇道:“為什麼不對呀?”
皇帝耐心解釋道:“因為北遼人,總想著來咱們的家裡搶東西。現在他們不敢來,是因為阿翁和北境的將軍們厲害,他們害怕,但若是有朝一日,阿翁不在了,或者北境的將軍們不在了,他們就會接著來搶。”
“啊?”謝澤聽罷蹙眉,義正言辭道:“來別人家裡搶東西,這是不對的!這麼做是強盜,是壞人!沒人教過他們嗎?”
皇帝心間始終記著當年司天監對謝澤命格的評價,有意引導道:“他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他們還要這樣做。是因為咱們有的,他們沒有,但他們又需要,就隻能來搶咱們的。”
謝澤聞言,小臉上還是滿是愁意,氣呼呼的想了半天,再次抬頭問道:“阿翁,那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再也不能搶咱們的家?”
皇帝見他終於問了,頗感欣慰,認真回答道:“打下來,把他們的家,變成我們的家,把他們的子民,變成我們的子民。這樣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他們需要但沒有的東西,都會有。”
“哦!”謝澤明白了!原來是要打下來,變成一家人,這樣就沒必要搶了,阿翁好厲害。
謝澤開心了一會兒,跟著向皇帝問道:“那阿翁,把北遼打下來之後,金金再去會寧府,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玩了?”
皇帝笑而點頭:“對,就可以去了。”
謝澤無比開心,伸手從皇帝手裡接過了地圖,不住的盯著看,看了一會兒,謝澤對皇帝道:“阿翁,那金金長大要當將軍,要去把北遼打下來。”
皇帝聞言,心間立時升騰起一片澎湃,果然!誠如司天監所言,這孩子日後注定要為大魏開疆拓土。
皇帝激動的不得了,伸手按住謝澤小小的肩頭,眼中飽含期待,問道:“打下來之後,金金要怎麼做?”
儀貴妃聞言莫名提了一口氣,有些緊張的看向皇帝,這樣敏感的問題,若謝澤回答不當,是否會惹陛下不快?
而謝澤,聽完皇帝的問話,想都沒想,眼睛看著地圖,毫不猶豫的回道:“打下來之後,叫爹娘去玩。”
北遼的這些地方現在不能去,爹娘都沒去玩過,他長大後要全部打下來,讓爹娘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儀貴妃著實松了口氣,面上憂色散去,繼續陪著笑。打下來後叫爹娘去玩,虧他想得出來。
皇帝卻被謝澤這話一下弄哽住,在謝澤開口之前的那瞬息間,他想了無數種可能,猜測謝澤或許會說出叫他驚訝的話來,但萬沒想到,是這樣的“驚訝”。
皇帝愣了片刻,隨後朗聲笑開,輕輕揉著孫兒的後腦勺,看向儀貴妃無奈笑嘆:“這老三和老三媳婦,都給孩子教了些什麼?”
儀貴妃陪笑回道:“金金還小,哪懂這些,單純的孝心罷了。”
皇帝無奈搖頭,笑嘆不止。孝心是沒錯,童言天真亦是沒錯,但如此特別的孩子,可別叫老三夫妻倆帶歪咯,教育上,他得多多插手。
謝澤又拿著那地圖縮回去,抽出來,縮回去,抽出來的擺弄了一會兒,隨後放下,轉頭看向皇帝,道:“阿翁,金金困了。”
“好,那咱們休息。”說著,皇帝和儀貴妃起身下榻,又將謝澤抱了下來,叫太監宮女們整理床鋪,他們則去了淨室。
謝澤牽著阿翁和祖母的手,轉頭看看身後緊閉的殿門,轉頭向皇帝問道:“阿翁,宮門下鑰後,爹娘真的進不來了嗎?”
一聽這話,皇帝和儀貴妃就知道謝澤是想爹娘了,皇帝點頭道:“對,宮禁森嚴。”
謝澤聽罷,垂頭嘟了下唇,儀貴妃見此問道:“金金可是想爹娘了?”
謝澤看向祖母,回道:“想了,但是金金答應爹爹了,不會哭鬧。”話雖這般說,但謝澤眼圈還是紅了,強自把淚意憋回去,轉頭又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殿門。
皇帝笑道:“果然是個小男子漢。”
謝澤看向皇帝,認真回道:“是和爹爹的君子協定。”
皇帝聞言訝然,看不出來,他這兒子,還挺會教孩子。一旁儀貴妃不忍孩子難過,便對謝澤道:“金金,以前睡覺你娘親會不會給你講故事?”
謝澤又轉頭看向祖母,搖了搖頭:“都是晚膳散步後,娘親和爹爹會拿話本給金金念故事,但是睡覺時不會。”
儀貴妃聞言柔聲道:“那今晚祖母給你講故事睡覺好不好?”
聽罷此話,謝澤心間難過之意立時淡去不少,點頭道:“好,祖母給金金講故事。”
皇帝和儀貴妃哄住孩子,一道去淨室梳洗完後,便帶著謝澤入睡。這一晚謝澤睡在阿翁和祖母中間,開始還有些拘謹,但沒一會兒,就像鑽娘親懷裡一般,鑽儀貴妃懷裡睡了。
有過那麼多孫子,謝澤還是頭一個睡皇帝身邊的孩子,福祿等人都擔心皇帝夜裡會不會睡不好,但皇帝卻甘之如飴,甚是喜歡。
此時此刻,琰王府中,謝堯臣和宋尋月已沐浴更衣,坐在院中小閣樓上的羅漢床上,一道喝酒賞月。
謝堯臣一襲素白的睡袍,半幹的頭發全部散開披著,宋尋月的頭發則簡單用白玉簪挽了個髻,兩個人倚在羅漢床上,神色皆是自在懶散。
謝堯臣一手玩兒著酒杯,一手持一把折扇取涼,望著天上月色,萬分舒暢的嘆道:“清淨。”
宋尋月聞言,打著團扇,跟著嘆慨道:“自在……”
夫妻二人齊齊笑開,謝堯臣對她道:“自打有了謝澤,每天能跑能跳,這耳邊,是真沒安靜過,他睡下我倆還不敢大聲說話,希望父皇和母妃,能隔三差五就接他進宮去住一兩天,咱倆偶爾也能圖個清淨。”
聽他這話,宋尋月似是想起什麼,坐起身子,雙臂撐著桌面,面朝他,手裡打著團扇,對他道:“今日剛回來,今晚可以歇歇,明日開始,咱倆之前說的那些,可得抓緊準備起來。明日進宮去接謝澤的時候,跟母妃說說,咱倆準備做好前,母妃能不能幫忙多照看幾日?”
謝堯臣聽著,神色亦是嚴肅了幾分,點頭道:“確實會顧不上孩子,但金金打小沒見過祖母,不知這麼快能不能熟悉起來,明日先進宮問問,看看今晚他們相處的怎麼樣,要是今晚哭鬧的話,怕是沒法送進宮給母妃帶。還有金金去資善堂讀書的事,等咱倆準備都做完,也得抓緊安排。”
宋尋月點點頭,嘆道:“從前多快活,如今眼跟前到處都是事。”
謝堯臣提起酒壺給她添酒,隨後將倒滿的酒杯給她推過去,看著她的眼睛安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宋尋月接過酒杯,看著酒杯裡清泠泠的酒水,隨後挑眉道:“也對,沒必要為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過不好眼前的日子。”
想著,宋尋月將杯中酒水飲下,謝堯臣忽地翻身坐起,撐著桌面朝她靠過來,對她道:“正是這麼個理兒,所以今晚我在臥室裡,放了六個冰缸,晚上肯定不熱。”
宋尋月詫異道:“放那麼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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