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恰好,這小丫頭偷了東西,自己已經打過了,趕緊撇清關系把她交給父親,任憑父親發落才是。
當下忙道:“父親,已經教訓過了,正在外面候著,女兒這就讓人帶進來。”
說著,當下給身邊使眼色,很快,香嫵被帶了進來。
於是霍筠青就看到了那個被打過小丫鬟。
一頭青絲略顯凌亂地披在肩頭,兩頰紅腫甚至泛起紅痕來,一雙山泉般眼睛浸滿了委屈淚,薄薄唇兒抖著,單薄肩膀也微微顫著,進來後便跌跌撞撞地跪在那裡了。
“她偷了莓果?”霍筠青聲音滿而沉。
區區一個莓果,於定遠侯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他也並不屑貪戀這口舌之欲,往年都是命人直接送過去給府中一對兒女品嘗,今年也是突然起意,留下來一些,隨手賞了這小丫頭也沒什麼,權當逗逗她罷了,並不曾放在心上。
隻是不曾想,一個莓果竟然惹出這種事來。
“回稟侯爺,是,是她偷了!”答話卻是將香嫵帶進來李嬤嬤,她慌忙上前跪下,恭敬地道:“這小丫頭往日就不檢點,勾三搭四,如今更是偷了小姐東西,著實可惡!”
而跪在那裡香嫵,一進來後,也是一驚。
她看到了侯爺!
本來是滿心期盼,盼著早點找個男人把她打發了,可誰知道,竟然有個侯爺在這裡!
侯爺知道真相呀,侯爺一聽就應該知道,是他賞給自己莓果惹了禍,他會不會說出來呢?他如果說出來,那自己豈不是不能被打發出去,不能配男人了?
香嫵這下子高興不起來了,她咬著唇,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侯爺。
侯爺……把我打發出去吧,我就是偷了莓果……她眼泛祈求,無奈至極。
然而她這一眼看在那位高高在上定遠侯眼中,自然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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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帶怯,梨花帶雨小姑娘,遭受了冤屈,正含淚望著他,清澈眸中閃著祈求微光。
霍筠青眸光自那小姑娘身上移開,落在了霍迎雲身上,之後才道:“已經罰過了?”
當他這麼說時候,聲音依然是清淡無波,但是屋內眾人,卻憑空感到一陣涼意,仿佛寒風乍襲,後背隻覺森森。
霍迎雲心一沉。
這個死丫頭,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得父親這般惱怒?今日怕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霍迎雲深吸口氣,瞥了一眼香嫵。
其實這個丫頭手巧,她本來想著,就算父親今日罰她一般,痛揍一頓,依然還是能留下,當一個粗使丫鬟留在院子裡,隨便指派她做一些女紅活兒,也算是一個用處。
但是現在看來,是怎麼也不能留下了。
當即她垂下眼,嘆道:“是她偷,不但偷了,還分給其它幾個丫鬟吃,死不悔改,冥頑不靈。”
旁邊李嬤嬤見此,也忙幫嘴道:“對對對,是她偷了,這都是老奴親眼看到,她偷了不少呢!主子東西她竟然也敢偷嘴,依老奴看,這是往日太慣著了,無法無天了,如今正好侯爺在,也該管教管教才是。”
霍筠青抬眸,淡漠地看了一眼李嬤嬤,道:“掌嘴。”
第21章 荒蕪小院藏著小丫鬟
在這定遠侯府裡,甚至在這整個定遠府,霍筠青就是天,他隨便一個眼神,足以讓這定遠府天為之色變。
隻是簡單兩個字而已,甚至聲響也並不大,卻自有一股攝人之勢。
掌嘴?
霍迎雲咬唇,越發肯定,香嫵定然是得罪了父親,這才使得父親大動肝火,而李嬤嬤聽到這個,頓時附和道:“是,奴婢這就狠狠地打這個小賊!”
說著就要衝過去,放手痛打香嫵。
可誰知道,她剛走了兩步,白簡和朱衣兩個竟然一步上前,一個劈手按住了她,另一個直接對著她臉上狠狠地扇。
須知白簡和朱衣都是霍筠青身邊自小蓄養女奴,功夫了得力道生猛,朱衣這一巴掌打下去,便是普通男子都受不了,李嬤嬤又怎麼受得住,整個人身子都站不穩,跟著那麼一晃。
她挨了這一巴掌後,不敢置信地看著朱衣,不明白朱衣為什麼打自己?
她捂著臉,辯道:“老奴何錯之有,姑娘為何這麼打老奴?那做賊是香嫵,可不是老奴。”
然而她這麼說時候,站在她面前朱衣卻是繃著臉,面無表情,那樣子,簡直是和定遠侯如出一轍。
李嬤嬤還待要說什麼,朱衣已經抬起手,幾巴掌不停地甩下去,一巴掌比一巴掌狠,打得李嬤嬤猶如風中落葉一般。
當這一頓噼裡啪啦終於停下來後,李嬤嬤已經是猶如喪家之犬跪在那裡,臉上火辣辣猶如火燒,紅腫不堪,嘴角直接滲出血來了。
她惶恐又疑惑,無法明白,放聲哭道:“侯爺,侯爺這是……”
她不敢罵這個朱衣,作為府中多年老奴,她當然也知道,侯爺對身邊這兩位女婢可是寵愛倚重,不說別,就是少爺小姐對這兩位都心存畏懼呢!
然而此時,坐在上首定遠侯霍筠青卻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求助地望向小姐霍迎雲,卻見到霍迎雲一臉涼淡好像這件事和自己完全無關。
“小姐——”她捂著自己臉就要哭求。
“這刁奴,也實在是太過囂張了。”霍迎雲站在霍筠青身邊,頗為附和地這麼道。
李嬤嬤心頓時涼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小姐怎麼也不幫著自己說話?
李嬤嬤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不是應該打香嫵嗎,怎麼好好地打起來自己?
李嬤嬤茫然了。
霍迎雲站在旁邊,看似若無其事,心裡已經是波瀾驟起。
這到底怎麼了?
父親這是做什麼,香嫵到底惹出多大簍子以至於父親發這麼大火?
還是說,父親針對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故意拿底下人女紅假做自己騙他了,所以故意讓人毆打自己下人來給自己一個教訓?
霍迎雲看著臉上紅腫李嬤嬤,滿心不安,她捉摸不透父親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霍筠青涼淡眸光落在她身上。
霍迎雲後背一個激靈,她戰戰兢兢地笑了,乖巧地道:“父親?”
無論是誰招惹出禍事,現在倒霉都是自己,父親對她不滿,她感覺到了。
霍筠青:“她吃了莓果,是賊?”
霍筠青口中“她”自然指香嫵。
霍迎雲此時也是忐忑,竟然不知道該點頭還是不點頭了,最後一掙扎,終究點頭:“是,父親,她偷了莓果,這是犯了家規——”
霍筠青卻道:“那是本侯書房中,給黑豹吃,黑豹不吃,就隨口扔給這小婢子了。”
啊??
霍迎雲大驚,李嬤嬤也臉色慘白。
霍筠青:“這小婢是賊,難不成本侯也是賊?”
這話一出,霍迎雲噗通一聲跪地上了:“女兒不好,女兒聽信了底下嬤嬤挑撥,竟然誤以為那莓果是偷,女兒著實不知,這都怪那李嬤嬤。”
李嬤嬤身子一軟,險些栽那裡。
這小婢莓果是從侯爺那裡得賞?這這這??她說那小丫頭是賊,豈不是就是在說侯爺是賊?
還有,還有,這小丫頭竟然得了侯爺賞,這是多大賞識,自己卻說那是賊,自己這是觸了什麼霉頭竟然得罪上了侯爺!
事到如今,李嬤嬤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她就不該柿子撿軟捏。
她想過去求情,求侯爺恕罪,但是她兩眼發直,兩腿無力,雙唇哆嗦:“侯爺饒命,侯爺饒命,老奴知道錯了,饒了老奴吧!”
霍筠青抬手示意,白簡和朱衣馬上會意,於是起身拖著李嬤嬤,像拖死狗一樣直接拖出去,之後往外面一扔。
扔出去人,自然有人來處理,到時候直接用了啞藥發賣出去就是了。
甚至別說李嬤嬤,就是李嬤嬤兒孫一幹人等,也都是要一並打發出去。
安定侯府並無女主人執掌中饋,府中之事都有嚴苛猶如軍法家法,一旦犯錯,絕不姑息。
將李嬤嬤打發了後,屋子裡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到屋外樹葉沙沙聲音都是那麼清晰。
霍迎雲突然感到窒息。
所以香嫵到底在書房裡做了什麼,父親竟然賞了她莓果?
她……怎麼就得了父親青睞?
霍迎雲想都這裡,陡然心生懼怕。
若是香嫵這丫頭竟然試圖勾搭父親,成為父親妾室,那,那她怎麼辦?她豈不是成了別人眼裡笑話?!
那以後她怎麼去面對這個曾經被自己呼三喝四小丫頭?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父親望向了香嫵。
她敏銳地察覺到,父親望向香嫵目光中,沒有絲毫憐惜,隻有冷漠和鄙薄。
霍迎雲咬唇,微松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想錯了。
父親萬秀閣中,頗有一些女人,父親對她們都相當不錯,至少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們。
想必當時香嫵正好在書房,而黑豹又不願吃,父親向來行事莫測,便隨手賞給了這小丫鬟。
而此時香嫵,心都碎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虧大了。
本來根據她以往經驗,這個時候就是挨打挨罵,之後隨便發落出去配個男人。
這也是她希望得到下場。
然而現在,當賊委屈受了,挨打痛認了,隻剩下被發落出去隨便配個男人了,結果,侯爺出現了。
人家給她洗清冤屈了。
那……那現在還拉出去配男人不?
香嫵心裡忐忑又失落,很不是滋味。
霍筠青何等人也,隻那麼掃了一眼,便明白了她心思。
當即勾唇一個冷笑,便不再看她了,卻對身邊霍迎雲道:“昨日賞了這丫鬟吃食,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其實說她偷了東西,便是冤枉了,打死了,也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算不得什麼,但傳出去終究不好聽,也損了你閨譽,敗壞了定遠侯府名聲。”
霍迎雲原本是提心吊膽,此時聽到父親這麼說,頓時寬了心,寬心之餘,又覺得感動。
當下忙道:“父親說得是,女兒知道錯了,是女兒年幼無知,差點被人利用了,女兒以後一定要小心行事。”
霍筠青頷首:“你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在家抄寫佛經閉門思過半個月,半個月內,不許踏出這院落一步。另外,罰一年月錢,停一年四季頭面衣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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