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知道,長話短說,安撫好了皇帝後便道:“陛下放心,晏世子將我接到了晏侯府,往後有少夫人陪著,我也不會覺得無聊,待過一陣,我等陛下來接。”
最初皇帝設計這一場假死,不敢告訴晏長陵,想背著他偷偷把事情辦了,結果險些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沒成想最後還是晏長陵替他善後。
太後被周清光帶出去後,皇帝才看向晏長陵,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能用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道謝來表達他的內心,“雲橫,謝謝。”
說著雙膝突然一軟,作勢要跪,晏長陵及時回頭,一把扶住了他,問道:“能喝酒嗎?”
皇帝被他架住胳膊,情緒還沒緩過來,“御醫沒說。”
晏長陵一笑,“那就是能喝了。”
兒時兩人在一起,晏長陵每回都鑽這樣的空子,被晏侯爺逮住,免不得吼出幾聲雷鳴,晏長陵絲毫不放在眼裡,依舊我行我素。
皇帝實則很多時候,都很羨慕他。
羨慕他有本事,羨慕他灑脫,朋友多,更羨慕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
若晏侯府是先帝的近親,先帝當年必然會選他,不會有自己什麼事。
這樣的想法,被當年晏長陵一句,“人從出生開始,便決定了一半的命運,每個人該幹什麼都注定好了,我啊,就是為人辦事的命,而你呢,一身富貴相,是個等著眾人爭先為你賣命的主子命,所以啊,你千萬別羨慕我,有本事不是好事,說白了不就是苦勞命?”給打消了。
今日再想起當年的那番話,皇帝便覺得連上天都虧待了晏長陵,自己則是被厚待的那一個。
皇帝正不知道該怎麼同他道謝和道歉,晏長陵卻先道:“晏子恆,你是不是覺得虧欠了我?”
皇帝一愣。
“你傻啊。”晏長陵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推了一下他肩膀,“你以為整個大酆,就你一個人有責任保護它的周全?”
“這朝中的多半臣子,並非是為了你晏子恆賣命,他們是為了大酆,為了大酆的黎民百姓,他們甘願做很多事情,有些事不用陛下你說,他們都能走在陛下的前面,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心裡同陛下一樣,有‘家國’二字。”晏長陵看著皇帝怔愣的神色,一笑,低聲道:“父親是,阿姐,她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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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晏子恆,別覺得虧欠了我們,我們的犧牲也不是為了你。”
至少不全是為了他。
第88章
太後自從懷孕後,胃口極好,在晏侯府養了半月,愈發精神,一早來了白明霽屋裡,端著一盤瓜子,一邊磕一邊相邀,“嗑不磕?”
白明霽從不嗑瓜子,會讓她有種在浪費光陰的罪惡感。
太後勸說道:“人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活著總得多嘗試一些,別過了一輩子,連一口清茶,一顆瓜子的味道都不知道。”
在太後的慫恿下,白明霽妥協了,過了幾日的頹廢日子,磕著瓜子喝著清茶。
太後非要她做指甲,兩人便坐在躺椅上,一雙手泡在牛乳內,待把皮膚泡得白白嫩嫩了,丫鬟再撈出來,在那粉嫩的指尖上塗上豔麗的蔻丹。
素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娘子瞧瞧,好看嗎?”
白明霽抬起了一雙手打探,凌花窗外的大片陽光從她十指縫隙裡穿來,照出了裡層的血肉,紅彤彤一片光芒,滿是生機。
白明霽目光一頓,輕輕地望向了院外,院子裡有一道月季牆,不知何時已滿枝綻放,徐風拂過,綠枝帶動著一朵朵粉白的花朵,如同晃動的海浪,在燦爛的陽光底下投下了一團團陰影,白明霽神色凝住,突然有些恍惚。
原來已到了盛夏。
太後沒死。
所以,上輩子這時候的太後,應該也隻是假死。
她早就與陛下在一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身邊至少還有一個熟悉的人活著。
不是全都死了。
人就是這樣,體會到了現實的殘酷後,要求也會越來越低,或許到了哪一天,她就能徹底看清生死了。
太後問她:“你們在一起也有幾個月了,還沒動靜?”
白明霽知道她問的是孩子。
先前她也曾一度渴望過,那時候她覺得有個孩子在身邊,能陪她打發時辰,將來有個人能陪她度過漫長寂寥的一生。
如今似乎又不一樣了。
她這一生,即便沒有孩子,也有了相伴之人。
若要孩子,不為陪伴,隻因那個孩子,是屬於她和晏長陵的。
她答:“時候未到吧。”
“你們年輕,也不急。皇帝經歷了這一遭後,也該看明白了,邊沙一戰,朝廷那麼多吃皇糧的,總不能隻盯著你家晏長陵吧。”說著太後突然捂住肚子,神色興奮地道:“我怎麼感覺他在動?莫不是胎動了。”
才兩個多月,就會動?一旁榮嬤嬤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不是胎動,隻怕是娘娘的腸子在蠕動。”
太後:……
“你說說,她這張嘴,是不是不討人喜歡。”
自白明槿走後,白明霽便沒笑過了,今日是頭一回,輕笑道:“嬤嬤話糙理不糙,娘娘還是消停一會兒,少吃些,再過幾日,可就要大婚了,要是胖了,當心婚服不合身。”
這話對於每個新娘子來說,都致命,即便太後是二婚,也同樣緊張,安安分分地在自己屋裡待了幾日。
大婚那日,太後以白家宗親的身份,再一次風風光光地嫁入了宮中,成為了大酆的皇後。
皇帝大婚,舉國同慶,當日白明霽和晏長陵受邀去了宮中,見證了一場繁瑣又繁華的婚禮。
酒宴上,前來的不僅是朝中大臣,大啟的使臣也在。
大啟的使臣並非頭一回來大酆,當年大啟太子與晏長陵在直街上打的那一架,他也在場。
時過境遷,已不再是仇敵,變成了親家。
使臣也姓蕭,是大啟蕭家皇室的宗親,以封地賜名,人稱銀沙王。
得知晏長陵突然從邊沙回到了大酆之後,銀沙王立馬來了大酆,到的那日便與皇帝直言過,“沙邊一戰,非晏長陵而不能取。”
皇帝也放了話,朝中能人將士數百,盡管他挑,他看上了誰,皇帝立馬放人,但除了晏長陵。不僅不同意他帶晏長陵走,連他私下裡找晏長陵都不行。
今日使臣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人,怎能錯過機會,銀沙王端著酒盞走到了晏長陵跟前敬酒,“晏將軍,好久不見。”
晏長陵回敬,“王爺一路辛苦了。”
銀沙王一笑,“能見將軍一面,再苦也值得。”目光看向他身邊的白明霽,頓了頓,詢問晏長陵:“這位便是將軍夫人?”
晏長陵點頭,“正是內子。”
“難怪將軍眼界高,想來這大酆之內,也唯有夫人的姿容能配得上晏將軍了。”銀沙王恭敬地對白明霽舉杯,“見過將軍夫人。”
白明霽隨晏長陵起身,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回了禮。
銀沙王微微一愣,笑道:“今日見到了將軍夫人,倒讓我想起了太子妃,都說大酆姑娘個個嬌滴滴的,連陌生人都不敢看一眼,瞧來,也不盡然,少夫人與太子妃一樣,是個豪爽之人。”
聽他提起太子妃,白明霽神色一頓,轉頭看向晏長陵。
果然晏長陵眸子內閃過了一抹痛楚,很快掩飾過去,笑問道:“太子妃可還安康?”
“將軍放心,太子妃一切都好。”銀沙王頗有些遺憾,“可惜,本王來得太晚,未能親口告之侯爺,太子妃捎了口信,她一切都好,望侯爺不要掛記。”
晏長陵握住酒盞的手一僵,胳膊隨後被一隻胳膊輕輕挽住,白明霽替他答了,“多謝王爺。”
“還有一事,世子聽了定會高興,太子妃要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侯爺和世子。”銀沙王露出幾分喜色,低聲同兩人道:“太子妃有身孕了。”
話音剛落,晏長陵手中的酒盞便滑落在了地上,“哐當——”一聲,摔了個粉碎。
……
“施主不願意面對,是因施主心中有所懼。”
“解鈴還須系鈴人,施主想回到原處,唯有克服內心恐懼,坦然面對。”
不遠處的皇帝聞聲望了過來,見到銀沙王和晏長陵站在一起後,神色一緊,起身快步走了過來,對銀沙王沒有好臉色,“王爺隻怕是吃不慣大酆的酒菜,朕已令人另外備了一桌,王爺請吧。”
銀沙王看了一眼晏長陵慘白的面色,心中疑惑,不太明白他怎會是如此反應。
莫非他還在記仇?
銀沙王有些著急,“晏長陵,你阿姐已經是大啟的太子妃了,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皇帝臉色鐵青,“帶走!”
“晏長陵,邊沙一戰,你必須得去,晏家軍隻有在你手裡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屆時太子殿下親徵,大酆大宣兩國聯|軍,一個月內,必定會拿下大宣……”銀沙王被拖著,還不死心,奮力回頭嚷道:“晏長陵,你是不想去看你阿姐,還是不想親自拿下邊沙……”
“嘴堵上!”皇帝氣得頭上的龍珠亂晃。
人被拖下去,在場的臣子鴉雀無聲,個個都不出聲。
就像是三年前,晏月寧出嫁時,眾人心裡都清楚,此舉對不起遠在邊疆打仗的晏侯爺,可內心卻又盼著她能替朝堂解決了燃眉之急,如今也一樣,晏侯爺剛過世不足一月,按理說晏長陵還得留在京城守孝,可又盼著晏侯府能再一次做出犧牲。
邊沙一戰,全是晏長陵打下來的,不怪銀沙王點名要他,放眼朝堂,沒有任何人比他更合適。
皇帝看出了臣子的心思,這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護晏長陵,“雲橫,好好喝酒,不予理會他。”
晏長陵緩緩坐下。
白明霽看見了他額頭生出了隱隱細汗,知道這一場戰爭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棄,遲早要去戰場。他難受的不是去邊沙,而是銀沙王的那句,“太子妃有孕了。”
她記得他曾告訴過她,上輩子太子妃死在了他懷裡,想必那時候,他已知道太子妃懷了身孕。
倘若再來一回……
白明霽不敢去想,隻覺心口疼得厲害,看不得他難受,掃了一眼在座沉默的臣子,突然揚聲道:“家國有難,匹夫有責,即便將來我夫君出徵,那也是他自願為國而戰,無人逼迫,無人強求。若他不願,憑晏侯府這些年打下來的功勳,在座的各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立場有資格來指責。”
還有,白明霽深吸了一口氣,哽塞地道:“晏家每個人的犧牲,不是被你們的沉默推上去的,而是他們甘願,為了大酆,為了百姓而上戰場,哪怕落得一身殘疾,哪怕一輩子回不了故土。他們不說苦,不會喊疼,不代表就不會疼,不代表不會思念遠在他鄉的家人。”
“他們為了什麼,你們心裡都清楚。”白明霽啞聲道:“還請今日在座的各位,記住晏侯爺的忠誠,記住晏家大娘子的犧牲,也請記住我夫君,為家國做出的一切努力,別讓那些惡心人的手段,玷汙了他們的忠良。”
白明霽說完,回頭同晏長陵伸手,“夫君,我吃飽了,咱們走吧。”
她說話時,晏長陵便仰著脖子看她,眼眶內的血絲還未褪去,看她為自己,為晏侯府打抱不平,唇角又抿起了驕傲的笑意。
不愧是他晏侯府的少夫人,聰明果斷,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他曾期盼又害怕的東西,她終究還是給了他。
與他晏家共進退。
“聽夫人的。”晏長陵把手放在她掌心,借了她的一點力,懶洋洋地站起了身,退後兩步與皇帝躬身道:“陛下今日大婚,臣祝陛下與皇後娘娘相濡以沫,白頭到頭,永結同心。”
皇帝忙伸手來扶,“借雲橫吉言,起身說話。”
晏長陵卻沒起身,反而掀開了袍子,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帝一怔,“你……”
晏長陵跪下後還是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白明霽,含著笑,啞聲喚她,“阿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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