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說過,父親和祖父就去過一次利安,此後這麼多年沒再去過。
沈帧看了她一會兒:“不止如此,他們可能還跟著下墓了。”
安芝一怔,是了,不止是交易那麼簡單,祖父回來還病了一場,此後身體就不太好。
“你怎麼查到這些的?”利安那邊她也派人去了,隻是查的方向不一樣,她委實是想不到邵家做的是那樣的行當。
“陸伯父酷愛這些古董之物,曾受邀去過這樣的商隊,當時的牽頭著並非邵家,但其中有邵家人,金陵城中的劉家做的就是古董生意,一個月前我去劉家拜訪,得知了一些邵家的事。”
“邵家家主與長子出事後,邵家元氣大傷,本家無人做主,家中生意也被分離,漸漸那村子裡的人也就都搬走了,當時的邵夫人不堪打擊,懸梁自盡,隻留下一個幼子,應該就是邵清儂。”
有些事隻要牽了頭,順著往下就查到很多,楊城內的人隻知邵家生意失敗,整個家族分崩離析,卻不知其中緣由,更不清楚邵家那些正經生意背後靠的又是什麼。
安芝沉默了會:“邵家家主與其長子出事,祖父和父親安全回來,難道當時商隊中的所有人,隻活了祖父和父親二人?”
安芝絕不相信祖父和父親為財害人,更何況他們那次去利安,並沒有帶回很多東西,邵清音一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定了計家的罪。
如果一起下了墓,那時又發生了什麼?
第112章 邵家人
這個答案往前追溯, 除了過世的人之外,就隻有當初在商隊中的人了。
傅園內,安芝坐在書桌上,看著從沈家帶回來的東西, 抬起頭看窗外,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入夏, 若是不下雨,這個時辰還是有些悶,吹進來的風帶著白天未盡的熱燥,安芝拂了下頭發,寶珠端著冰鎮的綠豆湯進來。
“小姐, 三老爺那邊的院子可是要收拾?”寶珠也是猶豫了好久才說的, 可三老爺院兒那邊實在有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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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什麼?”安芝回神,喝了口綠豆湯,驅著熱意。
“就剩些櫃子,書房裡還剩些。”
“明日你讓李管家來一趟,把那些櫃子抬去賣了,書房裡剩下的那些。”安芝頓了頓,起身走出了屋子。
寶珠追上去, 一路到了三老爺的院子, 安芝已經進了書房。
裡面兩架子的書基本都空了,但是一些擺件玩樣兒卻都還在, 安芝的視線定在個珊瑚臺子上, 趁著她去宣城時, 將東西都收拾走了,卻留下值錢的。
安芝朝架子走過去,從上拿下一對杯子,她對這個還有些印象,是幾年前三叔外出後帶回來的,當時她還覺得杯子邊上雕的鳥雀好看,如今瞧著,真不太像現在窯子內會燒出來的。
就是不知這東西,是地上來的,還是地下挖的。
安芝的視線從架子上環視過去,這一樣樣的都不帶,總不至於是給她留作紀念的。
安芝轉身朝門口走去,院子內被清音鏟掉的樹,換種後如今倒是長得不錯,她這女主人的做派沒能擺多久就離開了,大費周章弄了這些,倒的確可惜。
牆頭上擺著的綠蘿還在,還是早先屋子剛修好時,她挑來送到這兒來的。
小叔,你這是想讓我主動去找你麼?
羅家與沈家不對付,和她也有結怨,當初在船廠內,羅家害人不成,反折進去一個二少爺,那雙腿傷的比沈帧還嚴重,下半輩子隻能依靠輪椅了。
在安芝看來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的事,她當時不反抗,掉進玻璃碴子的就是自己了,但在羅家眼裡,就是她推的那羅家二少爺跪了玻璃碴子,以他們的那性子,這筆賬記了這麼久,早晚會算。
“寶珠,明日讓李管家,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清去賣了,還有這幾棵樹,全都挖了賣掉。”
寶珠點點頭:“小姐,那這邊收拾出後要改做客房嗎?”
安芝走下臺階,到了院門口後往回看,打量夠了大小後:“賣掉後,把這裡拆了,挖個池塘種荷花,明年挖蓮藕吃。”
回到書房後,安芝又寫了封信,差人送去了沈府。
……
得了小姐吩咐,第二天一早寶珠就去商行請了李管家,李管家這兒辦事也快,等到下午時,那邊院子裡已經被搬空了,李管家還叫了人來拆屋子砸牆,看來不用幾天就能清理幹淨。
這邊安芝親自去了一趟陸家拜訪過後,準備了些禮後在沈帧的介紹下去了劉家,她想讓劉家幫忙做個中間人,介紹她參加邵家人主持的商隊。
涼亭內,劉家大小姐支著個金絲煙杆,打量過安芝後,視線落到沈帧這邊,懶懶道:“沈少爺,我可是憑著兩家多年的關系才告訴你這些,你不打招呼帶人來,也不是你本家人,開口就要去那兒我可不好辦。”
因為劉家一門出的都是閨女,長女招婿,劉家大小姐從小跟著劉老爺做古董生意,如今掌家已有幾年,外頭都稱她為大姑。
沈帧與她接觸過很多次,知道她的脾氣:“能帶到這兒來,自然是信得過的,大姑放心。”
“信得過的。”劉大小姐挪開煙杆子,輕輕敲了敲桌子,想了會兒後道,“老規矩,一千兩銀子,一個名額。”
安芝點點頭:“銀子我已經帶來了。”若隻用錢就能將事情辦妥,安芝亦是求之不得。
劉大小姐笑了:“倒是好說話,小小年紀有點魄力也好,就是這閱歷還不夠,到那人堆裡去可別看走眼,我多借你個人,幫你掌眼。”
“多謝大小姐,人我已經託找好了,等我帶瞧中帶回來,倒是想請大小姐替我掌一掌。”
“會說話。”劉大小姐對著沈帧道,“往後你也別叫我大姑,都把人叫老了。”
沈帧笑而不語,劉大小姐叫人送上來一個小小的匣子,裡面擺個塊銅制的小牌:“拿著這個,到時候我再派人通知你。”
安芝謝過後,先行離開了劉府,劉大小姐見沈帧不動,催促他:“你怎麼還不走?”
“還有件事想請大姑幫忙。”沈帧從袖中翻出一張紙來遞給她。
劉大小姐看清後神情微怔:“你哪兒來的這個。”
“利安旬家墓。”
劉大小姐往後靠了些,吸了口煙:“那墓二十多年前已經塌了,還驚動了官府,如今可不好動。”
“大姑總有辦法的,這個墓牽涉到二十多年前的事,與邵家也有關系。”
“與你那心上人也有關系。”劉大小姐將紙抽過去,看仔細了上面的圖,“旬家的東西不好碰,以前也有人去過,丟了性命的都不在少數。”
“所以才託到您這兒。”
涼亭內安靜了會兒,劉大小姐敲了下桌子,示意他可以走了。
沈帧將圖紙放下,初七推了輪椅,走了些路後,涼亭後又傳來了聲音,劉大小姐懶懶喊道:“成親了可別忘了送帖。”
從劉府離開,到了約說好的茶樓,安芝已經在那兒了,陸庭燁是最早到的那個,見沈帧進來,迫不及待問:“怎麼樣了?”
“一千兩一位,我和她一起去。”
“大姑開價,倒是一點都不含糊,沈家與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一兩銀子都不給便宜的。”就是陸家也是如此。
“哎不過,怎麼你也一塊兒去?”
沈帧笑道:“怎麼,我看起來不像個淘東西的?”
陸庭燁呵了聲:“像個好騙錢的。”進到那地方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他們這兩個年輕的進去,有的是人坑。
“這不正好。”安芝打的就是這主意,別人越看不上他們,辦事兒就越方便,她假扮成沈帧的小廝,一個坐著輪椅的年輕少爺,擺那兒都不構成什麼威脅。
這麼聽著好像是有些意思,陸庭燁起了些意:“我與你們一起去。”
沈帧慢悠悠倒了茶:“我聽聞伯父為你選定了門親事,半個月前邱家就從登州過來了,再過幾日就能到金陵。”
沈帧將杯子往他那兒輕輕撥了下,笑著道:“你該不會是想趁機避開。”
被說中了心思,陸庭燁也坦蕩的很:“我本就沒打算成親,邱家那婚事也是父親提起的,與其最後鬧了不愉快,倒不如我避開些,兩家也不會太難堪。”
“此計恐怕行不通,邱家這一趟過來兩艘船,其中一艘放的便是邱小姐的嫁妝。”
陸庭燁神情微變:“你從何得知此事的。”連他都不清楚。
“所以不論你躲哪裡,到最後還是得成親。”
陸庭燁的臉色頓時垮了,這回不比往常,父親是來真的了。
“陸少爺,你都沒見過邱家小姐,何至於這麼抗拒?”安芝輕笑,“莫不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人?”
陸庭燁看向他們,末了頭疼扶額:“你們就取笑我。”他對程君早沒以前那念想了,隻不過現在沒有想成親的心思。
沈帧與安芝對視了眼,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這樣的事旁人可幫不了忙,就看那位遠道而來的邱小姐能不能改變陸少爺的想法。
……
約莫過了十來天,金陵城的天越發炎熱,這天清晨,阿阮收到了劉家那邊的來訊,已經聯系好,邀他們去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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