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桌面。
男人淡淡霎眼:“三伢兒往哪去?”
梅柳山登時灰溜溜坐回椅子裡,那張年輕俊採的面孔,賠起笑臉也討喜,甜甜叫了聲哥,“柳山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您看在我年輕不穩重,莫同小弟一般見識罷……”
梅長生盯著他慢慢道:“我看你人小心大,主意正得很。心思動到我身上了,誰給你的膽子?”
這是執意要秋後算賬了,梅柳山在那雙沉如墨海的眼眸逼視下,不得已,咬著牙承認:
“哥,砚娘的事兒是我弄的——不過不過啊,小弟本意是想孝敬您來著,就是怕您抹不開臉,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一片拳拳之心,全是為了您好!”
“為我好?”他這堂弟打小生有一副玲瓏心,是個滑如琉璃彈的人物,聽到這般論調,梅長生不由嘲弄一笑。
“是啊。”梅柳山轉著眼珠,小心地湊近一點,再接再厲道,“哥,咱們是自家人吧,說句到家話啊,你可別惱。哥你就是太正經了,其實女人吧,都喜歡床下君子,床上浪徒,你就是盤弄女人的法子太少,不然長公主也不會……”
話音未落,電一樣的目光射向他。
梅柳山錯覺自己的腦袋被那兩道利光打了個對穿,猛打一個寒顫,慌忙給自己一巴掌。
“哥,我錯了!我見著您太高興,一時說禿嚕嘴了,可萬沒有對天家不敬的意思!”
梅長生長身而起,面無表情就往外走。
梅柳山暗舒一口氣,隨之站起來,送這尊大佛出門,一路上涎皮賣呆,好話說盡。
就在他以為這茬兒揭過去了的時候,行到二樓的復道闌幹處,走在前頭的人,毫無預兆霍然轉身把他摁在欄杆上。
梅長生手肘鎖著他頸喉,那雙赤黑的眼冷冰冰自上俯視,冷笑的薄唇似一鉤鐮刀:
“我盤弄女人的法子有百種。可你膽敢編排她,嫌自己的小命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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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柳山後脊被狠狠壓在木欄上,半個身子都向後騰空。
那一瞬,他清清楚楚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散發的殺機。
他不是隨便說來嚇唬他的。
梅柳山腿腳發軟,餘光瑟瑟向樓下瞟,這個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殘。
“梅鶴庭……”他舔了舔慘白的唇,臉上的諂媚消失得一絲不剩,“記得吧,當年你高中探花,闔族為了避結黨之嫌,勒令梅家子弟三屆不得參加科舉。裡頭便有我梅柳山。”
脖子上的力量加重,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梅柳山面色漲得通紅,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句話:“兄要殺弟,良心安否?”
“終於說出心裡話了。怎麼不繼續裝傻了?”
梅長生的聲音如同刀尖在冰上劃過,“這些年三叔把你慣得天上有地下無,盆滿缽滿,肆意妄為,虧著你了?”
“放心,這高度死不了人,頂多摔折你三條腿,好教你長個記性,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說了,是找死。”
梅柳山瞳孔放大,這個一身戾氣,嘴裡說著狠話葷話的梅鶴庭,還是從前的那個梅鶴庭嗎?
就在他覺得此命休矣時,醉白樓的東家聞訊急忙趕來,瞧見那眼瞅著要從欄杆翻下去的人,心頭悚然,撩袍快跑幾步上前。
“梅大人,梅少爺,有話好說,有何不痛快求您看在敝人面上,息怒,咱們開門做生意,可見不得紅啊。”
梅長生橫目掃了他一眼,就這一眼,他無意瞟見樓下店門外,一個身著紅色胡服的女子背影與一人牽手而過。
他恍惚了一瞬。
目中狠厲的赤紅頃刻褪散。
梅長生一手將梅柳山提溜上來,轉身前還順手給他撫了下衣襟,頭也不回地下梯,向樓外而去。
梅柳山親眼目睹,他從羅剎相變為菩薩相,須臾而已。
他心悸捂胸,揉著喉嚨低罵一句,“娘個日皮見了鬼了。”
卻說梅長生快步奔出門外階下,凝眸觀望,才發現那個遠去的紅衣女子,比她身量矮些,身旁那男子也迥然不是言淮的身形。
不是他們。
晌午的陽光晃得梅長生眯起眼。
分明不甚相似,他竟疑神疑鬼到這種地步。
他默然站了一時,招來手下問:“青塢那邊在盯著嗎?”
餘小七近前回話:“回大人,一直有人盯著,今早晨……”
才說到這裡,一隻黑隼在天空鳴戾一聲,俯衝而下。梅長生抬臂,那通人性的兇禽馴然落下,抖了抖綁著信筒的爪尖。
“辛苦了。”梅長生撫了撫它的頭毛,解下信箋後將黑隼交給底下人,讓他們給它喂些生肉。低頭展開信箋,眉頭沉凝。
紙上短短五個字,他注視足有半晌。
餘小七還守在一旁等著大人問話,忽聽大人道:“把言將軍身邊的眼線撤了吧。”
餘小七愣愣問,“一個也不留?”
“不用留了。”梅長生的神色有些莫名,唏噓一陣,忽而問道,“你方才說,今晨如何?”
提步欲行的餘小七駐足,小心看著大人臉色回答,“據咱們的人回話,今晨公主殿下與言世子一同出了別業,去不二齋用的早點,一路上,手……牽著手,然後又去了二十四橋遊玩。”
梅長生遲遲點頭,餘小七覷眸又確認一回,“當真一個耳目也不留了?”
梅長生蜷曲的手指緊了又松,望向南邊,“去辦吧。”
那張出自兵部庸尚書之手的字條上隻有一句話:南疆起戰亂。
*
宣明珠記得小淮兒從前是不愛上街闲逛的。
可近幾日,他黏糊著她在城裡大小景點玩了個遍,遊走累了,便沿湖尋個風味小館,點上一壺黃酒,幾碟小菜。異鄉之客,也過出幾分浮生悠闲的滋味。
這會兒二人便在一家據稱糖醋鱸魚妙絕江南的酒樓中,言淮知道宣明珠的口味,特意為她要了一尾招牌鱸魚。
等菜的功夫,他自然而然牽起桌邊的手。
生著硬繭的修長手掌,包裹在手背上的溫度讓人無法忽視,宣明珠後背微僵。
細微的變化,言淮亦有察覺,目光暗了暗,“阿姐還是不適應嗎?”
宣明珠不知該怎麼說。
從前教小淮兒投壺擲骰,他那小手她也數不清摸過多少次了,熟悉得如同左手拉右手,一點異樣都沒有。
但言淮這樣有意圖地牽著她,她感覺得到少年不一樣的眼神,味兒就完全變了。
言淮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不能像對待柳息壤一樣,一句話打發了他,少年真心,她如何忍心讓他失望。
可是也不能騙他。
給人以模稜兩可的希望,比實話實說更殘忍。
“小淮兒,對不住。”
“阿姐為何道歉?”言淮灑然松開她,轉頭向窗外湖水望了一會兒,輕輕道:“阿姐往後叫我恣白吧,叫小淮兒,”他笑,“總像長不大似的。”
宣明珠聞言,欲回一句“那你還叫我阿姐?”瞧著他的側臉,終究沒能像從前那般肆無忌憚地打趣,說了聲成。
手背餘溫尚存,還是有些不自在,她勾了下鬢角,“今年的生辰想怎麼過,要什麼禮物?”
十月初一是言淮的生日,已近在眼前。
往年他都是一人在南疆,今年本以為他可以在家裡過,宣明珠出京之前,特意命人打了把精鋼煉造的子母匕首,想著在他二十一歲生辰時送到英國公府,沒想到,他又來到揚州。
言淮想了幾許,“我想約阿姐到芍藥橋一起泛回舟,行嗎。”
生怕她不答應似的,他著緊補充一句,“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慶生。”
宣明珠自然點頭應下。
魚上了,言淮笑著轉動白瓷盤,將魚頭對著阿姐,從筷籠取了兩雙竹筷,細細擦淨,分給她一雙。
*
十月初一這日早起,宣明珠特意勾了個牡丹眉鈿妝。
泓兒進來時眼前一亮,直贊好看,宣明珠自鳳翎水精鏡中輕揚鳳眸,眉宇天然嫵媚,“澄兒前頭已經誇過一回了,手裡的是什麼帖子?”
泓兒遞上,原來是梅府夫人遞來的請帖,想請公主降府一敘。
宣明珠瞧見那名刺用的是命婦拜主君的規制,有些意外,這是極為正式的拜請,而嶽氏身為寶鴉的祖母,按理不必如此。
宣明珠不知出了何事,但心想梅太太是個很和軟的人,也不願拂了她臉面。
想想與言淮約定在午後未時,公主便命人備車,先走一趟梅府。
第75章 護【新年紅包】
梅府中,嶽氏早早的命人收拾出一幢三敞花廳,備妥糕點,親點茶湯,恭迎公主。
待那位宮妝軒麗若朝霞舉的女子,攜婢款款而來,梅夫人見了心頭先贊一聲,不敢直眼莽看,福身見禮,頭一句話便是:
“殿下放心,鶴兒今日不在府上。”
宣明珠面對梅夫人認真到有幾分此地無銀的神色,不由失笑。
她知道的,梅長生近日為公事忙得腳不沾地,不過便是他在府,她也不至於有何不放心。
廳中飄嫋著淡淡菊香,原是那紫檀鏡光案上供著插花。宣明珠轉眸望去,入眼一隻畫有淵明三徑圖的冰紋束腰花樽,但擇取金白二色菊枝插瓶,枝葉清香,疏朗有致。
花樽旁有一隻長方木託,放著瓶爐三事,瓶前卻又置一柄玉如意,上頭擺著兩個黃登登的秋柿,不為吃的,是為取個“事事平安”的寓意。
一看這般擺設,便知不是下頭人能有的巧思。梅家夫人的雅趣,清致之外不失一點活潑。
宣明珠微笑落座,“太太不必如此拘謹,不知此日相邀是有何事?”
天家驕女,到今天還願稱自己一聲太太,梅夫人聽了心田酸澀澀的,坐在下首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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