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狗。”
徐井年一臉嘲諷地抱臂斜靠在開放廚房對面的牆上,看他的親姐姐表演患得患失,面對她那束手束腳的顧慮,非常具有高素質紳士風度的沒有笑出聲來。
端著牛奶和小餅幹的小姑娘從廚房裡走出來,走到客廳,一抬頭就看見走廊對面果然還開著門——
光從裡面透出來,像是要吞噬少女的惡龍的血盆大口。
徐酒歲捏著盤子的手緊了緊,走到玄關的時候又猛地停下來,放下託盤抬手又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這才在身後少年又一聲嗤笑中昂首挺胸前進。
……
徐酒歲踩著徐井年的大拖鞋走過的走廊,用肩膀頂開薄一昭家半開的門,一眼就看見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在用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看郵件。
從側後方看,男人肩膀寬闊,腰窄,合身的牛仔褲將他的腿稱得比穿休闲褲時更長,更有力。
看得徐酒歲有些眼熱。
女人三十如虎,她可能要提前進入那個階段了。
“薄老師,我來拿我的拖鞋。”
她冷靜了下,調整了自己的嗓音,乖乖地叫了聲。
原本把視線放在電腦上的男人回過頭,就看見自家門口,短發的鄰居小姑娘乖乖地站在那裡。她手裡端著一個小託盤,裡面放了一杯牛奶,還有一碟大概是餅幹的點心……這會兒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唇瓣因為緊張輕抿。
——她有點怕他。
這是薄一昭第一時間得到的信息。
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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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想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站在樓梯上甜滋滋跟他打招呼的小姑娘,感覺到了他有些挑剔的目光。
……他當時也意外到自己有些沒把控好情緒外露的問題,但是沒想到她這麼敏感,立刻就察覺到了。
隻是後來幾次非直接接觸,讓他意識到其實這小姑娘可能挺乖的,大熱天還專程跑一趟給自己的哥哥送晚餐,一點也不嬌氣。
他也沒再用太過分的挑剔眼光看她。
反正也並不是,隻有考上重點高中的小孩才叫人類。
“薄老師,我拿了點餅幹和牛奶過來,”徐酒歲軟乎乎道,“下午給阿年送飯的時候,我看你隻吃了一個面包。”
薄一昭確實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東西被這小姑娘舉著的時候,一切顯得不那麼違和。
於是他點點頭,比較溫和,也言簡意赅地說:“謝謝,放在那就可以了,鞋子也還在地上。”
徐酒歲沒話說了。
這男人話題終結者,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奇她當時怎麼注意到他隻吃了一個面包這件事。
媽的。
怪不得長得這麼好看還單身。
原來是因為和老子一樣……一言難盡!
徐酒歲在心裡默默流淚,放了牛奶和小餅幹,彎下腰去換鞋——
此時薄一昭坐在沙發上,距離門口並不是太遠,出於禮貌,在徐酒歲做一系列動作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放在她的身上。
夏天的睡衣本來就不算太厚,所以徐酒歲抬手在玄關櫃子上放下餐盤的一瞬間,白色睡裙前段微隆起,前段軟踏踏的一片布料塌陷下去,就讓男人就意識到她……應該是沒穿內衣。
而還沒等他挪開目光,她又彎下腰去換鞋,睡裙寬松的領口自然下垂,從他的方向,又是一眼就能看見一片大好風光——
兩團白如糯米糍的弧,在領口陰影中若隱若現。
徐酒歲換好拖鞋,拎著徐井年的拖鞋直起身,然後發現男人在看自己,他目光暗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有點莫名其妙,那雙眼睛裡也透著一絲絲困惑。
薄一昭收回目光,喉嚨有些緊繃。
站了起來,走到書桌邊拿起放在上面的空杯子,又回到玄關遞給小姑娘,平靜地說:“徐井年剛才用的杯子,忘記拿了。”
徐酒歲“哦哦”兩聲,一手拎鞋,一手抓著杯子。
薄一昭站在她跟前,玄關有一個臺階,這讓這會兒徐酒歲目光平視,隻能看見他的胸膛。
——一個物理阿宅身材怎麼能那麼好啊?
徐酒歲認真地想。
薄一昭主動走過來遞杯子的行為,讓她稍微不那麼緊張了,連帶著腦子也終於好使了些,她抬起頭,對視上面前男人的眼睛後笑了笑:“薄老師,你每天吃一個面包就能夠嗎,營養跟得上呀?”
“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吃過別的。”男人語氣很自然。
卻讓面前小姑娘眼中沾染上了一絲絲笑意。
“那麼晚,你出門就為了吃東西?”
“不是。”
令徐酒歲有些意外的是,此時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比較刻意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張平日裡好像有些冷淡的臉上浮現一絲絲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是去抓人的。”
“抓人?”
徐酒歲偏了偏腦袋。
“七中旁邊,伊仁路那家蘭亭酒吧,”薄一昭慢吞吞道,“周末的時候,十八中高三的學生可能會去,剛才是和年級主任還有各個班的班主任去抓人。”
“……”
徐酒歲傻眼了。
眨眨眼,半天接不上話。
薄一昭低頭看面前這小姑娘愣在那,粉唇微張,瞪著眼震驚地望著自己的樣子,傻不拉嘰又有點萌兮兮的。
“你們學校的老師都沒去抓過人麼?”
“……”
不,我讀十八中的時候,還沒您這麼變態的教務主任。
徐酒歲老老實實搖搖頭。
薄一昭看上去一點不驚訝,畢竟七中麼,要是老師真動心思去抓人,恐怕一卡車不夠裝的,甚至搞不好還能抓到正和學生把酒言歡的同事。
男人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並沒有讓徐酒歲感覺到不悅:反正他埋汰的是七中,關她屁事。
“我聽說薄老師是加州大學物理博士,阿年他們校長聘請回來當奧物特訓教師的。”
怎麼又跑去兼職教導處主任了?
補貼家用麼?
徐酒歲想到了在茶幾上那把車鑰匙,車她不認識,車牌子她還是認識幾個的,開這種車的男人不可能為了幾百塊廢這心思。
她已經設想了一萬種可能。
卻沒想到話題到這,從剛剛開始一直挺嚴肅的男人聽懂了她沒問出口的問題,忽然臉上停頓了下……
而後露出了一抹,一般情況下不太容易看到的戲謔笑容。
他唇角勾起成清晰的弧度,目光在徐酒歲臉上慢吞吞轉了一圈,而後撇開眼,淡淡道:“好玩而已。”
徐酒歲:“……”
行。
魔鬼。
……
徐酒歲覺得自己可能見識到了薄老師不為人知的惡魔面,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
拎著徐井年的鞋子和杯子回家,關上門,站在洗菜池前洗杯子的時候,她整個人還有點兒神遊太虛。
徐井年湊過來:“怎麼樣,說上話了嗎?”
徐酒歲低頭洗了會兒杯子,忽然抬起頭問:“阿年,你們薄老師是不是有點變態啊?”
“……看不上你就是變態嗎?”
徐酒歲啞口無言,說不上來———
怎麼說?
我覺得你們老師去做教導主任隻是因為他喜歡用規則束縛學生使他們哭爹喊娘並從中獲得神秘快樂?
……………………
嘖嘖嘖。
少年用肩膀頂了頂她的肩:“託盤和牛奶杯呢?”
“放他家了,明天去拿。”徐酒歲眨眨眼,“不然我哪來的理由第二次踏入他家?”
少年愣了愣。
良久笑了:“可以,你還有點腦子。”
徐酒歲撇撇嘴:“我才不去中心公園相親角呢,呸!”
想了下又道:“但是我又有點不敢招惹他了。”
“為什麼啊?”
“總覺得搞不好,可能會駕馭不來。”
“沒事,”少年大喇喇,毫無愛心地說,“反正你誰都駕馭不來。”
徐酒歲把手裡的抹布扔到了他的臉上。
第8章 睡裙
然而徐酒歲的套路落空了。
因為接下來周末兩天,她都沒有成功地遇見薄一昭,拿回她的託盤和杯子。
這男人到了周末無聲無息的,也不知道是太早出門太晚回來,還是壓根沒有出過門……徐酒歲每天出門前去工作室前,都會墊著腳趴在貓眼上看一會兒,走廊對面鐵門不動如山,她也隻能算了。
周一上班上學,還能跑了他的不成?
徐酒歲捧著一顆少女心,兩天周末的時間已經夠她在腦海裡頭腦風暴演繹細節到自己衝著他微笑時,唇角上揚的弧度……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周一。
早上七點半,徐井年已經洗完澡,穿好衣服,拎起書包準備出門。
一開門,發現門外站著個人。
她赤著腳,烏黑的短發發絲凌亂,這會兒正睡眼惺忪地揉眼睛……揉著又打了個呵欠,眼角被自己揉得通紅。
放下手的時候,睡意右邊吊帶滑落至手臂上,睡裙前襟落下來一半,露出鎖骨下,一小片瑩白的弧線。
“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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