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高三(2)班教室裡亂哄哄的,走道上有人在走來走去,語文課代表馬莉莉捧著一沓老師剛發的試卷往下按照名字一個個發,直到順著座位號來到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
角落單獨的書桌旁,掛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雨傘已經收起來晾幹了,上面有幾個卡通熊的圖案,還有浮誇的蕾絲邊。
與之格格不入的,桌子上趴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他剪刺蝟頭,耳朵上帶著個透明的耳釘。
手肘下面壓了點A4紙,上面除了物理公式和數學草稿,還有一些隨手畫上去的圖,達摩蛋,般若面具什麼的,都是刺青常用元素。
聽姜澤上任女朋友吹噓說,姜澤身上有大面積紋身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敢多想。
把手裡那張差點把語文老師氣得爆血管的卷子輕輕在男生身邊放下,馬莉莉猶豫了下,硬著頭皮小聲說:“澤哥,49分……老張讓我轉告你,不認識中國字的話建議你回月球去,或者重讀小學一年級。”
高中語文試卷150分滿分,49分,可能還沒人家一篇單獨作文的分數高。
被叫到名字的人睡眼朦朧地抬頭,當著課代表的面將試卷團了團扔進書桌裡,面無表情地看著馬莉莉,深褐色的眼中寫著:還有什麼事?
馬莉莉笑了笑:“澤哥,聽說你哥在依仁路開了家酒吧,整條街他說的話很算數。”
姜澤沒說話。
“我和我男朋友李貌想要做個情侶紋身,去街尾那家紋身店預約了,結果到了店,那個老板娘聽了詳細的之後又不肯接單……你能不能讓你哥找人去幫忙說一聲啊?不用真幹嘛,就嚇唬嚇唬就可以!”
姜澤本來沒準備聽她廢話,但是說到街尾紋身店……那不是那誰的店麼?
他微微蹙眉。
“沒退定金?”
“退了啊。”
Advertisement
“那你換一家不就行了,”姜澤不耐煩地掃了她一眼,“這種事也來問我,我們很熟?”
……高中三年同學,也沒有那麼不熟吧?
馬莉莉尷尬地站在那不敢說話了,誰都知道姜澤脾氣不好,很不好惹,聽說哪怕是隔壁七中那邊的人見了他,都老老實實叫一聲“澤哥”的。
而姜澤顯然沒打算跟她繼續浪費時間,抬起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他從書桌裡掏了掏,掏出一張皺巴巴但是明顯寫完了的物理奧賽習題卷,又隨便拿了一支筆塞口袋裡,站了起來。
一米八五的個子像個小山似的將面前的姑娘籠罩起來。
他皺皺眉:“讓開。”
等馬莉莉讓開,他往外邁了一步,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縮回腳,退回來,拎起掛在書桌上那把長柄洋傘,長腿邁開往門外走去。
……
姜澤到多媒體教室的時候,很多人都到了,他一眼就看見了上午給自己送傘的人正趴在窗口,笑眯眯地跟徐井年講話。
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黑色牛仔褲,整個人一黑到底,塞給徐井年的飯盒卻是粉色的。
姜澤認識徐酒歲,也知道她是徐井年的親姐姐。
三兩步走上去,在姐弟倆討論“你他媽能不能用個顏色正常的飯盒”“挑三揀四都是慣的明天喂你吃翔”這種邋遢話題時,他在徐酒歲面前站定:“姐姐。”
徐酒歲臉上還保持著笑容轉過臉去,用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姜宵老流氓的弟弟,姜澤。
她早上給他送了傘來著。
“哦哦,姜澤啊,”徐酒歲點點頭,“怎麼啦?”
姜澤抬起手,示意手裡的洋傘。
“還傘吶,好喲,你不拿來我都忘記了!”
像是平日裡獎勵徐井年似的,徐酒歲將那把可愛的洋傘接過後,踮起腳想要拍拍姜澤的肩膀示意“乖乖”,結果走廊積水路滑,這一墊腳沒站穩整個人往前載——
幸虧姜澤手伸得快一把架住她。
徐酒歲整個人往下沉,掛在他的右手手腕上,鼻尖撞著他校服襯衫上的扣子,胸正好梗在他手骨上,痛得她鼻涕都要流下來了。
徐酒歲摸了摸被撞紅的鼻尖站起來,沒好意思當街揉其實比鼻子更痛的胸,納悶道:“不好意思啊,沒站穩。”
姜澤扯起唇角笑了笑:“沒事。”
徐井年:“……”
徐酒歲低著頭沒覺得哪裡不對。
教室裡,捧著飯盒站在窗口的徐井年警惕得多,抬起頭看了一眼姜澤,這萬年老冰山笑一笑還真他娘的有點可怕。
以至於徐井年都不敢開口問他這個朋友,今天下午他在他隔壁班坐了一下午,都沒見他來還傘,這會兒眼巴巴的親手送過來又在搞毛線呢?
姜澤轉頭進了多媒體教室。
徐井年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講臺上,薄一昭也正無聲地看著這邊。
徐井年:“……”
少年轉過頭,盯著隔窗而站小姑娘的臉看了一會兒,良久,在其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感慨——
“龜龜,人不可貌相,還挺搶手啊?”
第13章 二摔
快要下晚自習時,別的教室開始騷動了。
多媒體教室的人倒是坐得安穩,每個人都想抓緊時間多做一題,最好是能趕在晚自習下課前多換一張卷子,今晚也好睡個安穩覺。
姜澤跟薄一昭換了第四張卷子,就拎起書包想走了,往外走的時候,他用腳踢了下徐井年的凳子:“喂,薄老師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徐井年抬起頭給了他一個茫然的眼神。
“我覺得換卷子的時候他多看了我兩眼,”姜澤想了想,“題又沒做錯。”
“可能是覺得你思路清奇,天縱奇才。”
姜澤想說,贊揚的眼神可不是那樣的,你傻我又不瞎。
他不願和傻子多說話,嫌棄地瞥了徐井年一眼,拎著書包推門走了……沒直接回家,去的伊仁路那家最大的酒吧,進門的時候手裡拎著書包也沒人攔他。
晚上十點,正是酒吧夜店最熱鬧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穿過舞池亂扭人群,來到吧臺前坐下,吧臺後面的人給他倒了杯酒。
姜澤一口喝下,發現是他平日裡喜歡的Absolut Vodka。
抬起頭便看見吧臺後面站著個長卷發的年輕姑娘正撐著吧臺衝自己笑——她一頭卷發十分厚重,挑染了幾根顯眼的粉色,穿著快到腿根的牛仔熱褲和吊帶背心,畫著濃重的煙燻妝,遮擋去了臉上大部分的青春痕跡。
姜澤放下酒杯,皺眉:“姜童,你怎麼在這?”
“大哥叫我來的!”被叫到名字的姑娘衝他露出個耀武揚威的笑容,彎下腰湊近姜澤,為了壓過周圍嘈雜音樂大聲道,“二哥,大哥越來越變態啦!你猜怎麼著,他管我要我們學校的校服噯——然後今天打電話,催命似的催我送過來!說明天一定要用!”
姜童才高二,以前姜宵從來不讓姜童來酒吧鬼混,還聲稱見到她一次就打斷腿……
今天姜童接到電話時,人都驚呆啦!
這會兒她拎著還套著塑料袋封的嶄新校服,獻寶似的給姜澤看。
“他要你們學校校服幹什麼?”姜澤挑起眼角掃了她一眼。
姜童聳聳肩,下巴衝某個方向揚了揚:“你自己問他咯?”
姜澤抬頭,就看見赤著上半身的姜宵正從後臺往這邊走。
男人嘴邊叼著支煙草,臉上漫不經心的……又魁梧又高大的身影小山似的,看得多少女人眼熱,打從他出現目光就沒從他的肌肉上挪開過。
擠到正在講話的兄妹面前,兩人的大哥直奔主題:“童童,校服拿來了沒有?”
“拿來啦,”姜童眨眨眼,“你要給誰用啊,怪變態的……要是弄髒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上去千萬別還給我了,洗幹淨也不要!”
話一落,後腦勺就被扇了一巴掌。
“活膩歪了是不是,開你哥的黃腔。”姜宵半眯著眼,咬著煙屁股懶洋洋道,“是紋身店的小老板娘管我要,鬼知道她拿去幹嘛?”
聽到“紋身店的小老板娘”,姜澤也抬起頭,掃了眼姜童手裡的校服。
姜宵沒注意到他這一眼,湊過來伸手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問:“她今天去給你送傘了?”
姜澤“嗯”了聲,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右手手腕的某處皮膚。
姜宵咬了咬煙屁股:“傘呢?”
姜澤抬起眼掃了他一眼:“還人家了。”
姜宵驚了:“幹嘛不拿給老子去還,那我讓她給你送傘意義在哪?!”
姜澤“嘁”了聲,看不得他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有點刻薄地說:“誰知道,怕可愛的弟弟淋雨著涼?”
姜宵被他這回答荒謬到笑出聲了:“淋雨還能把你淋死不成,能別搞笑了不?老子是為了泡妞,你他媽能不能清醒點,給個漂亮的助攻!”
話語一落,就看見自家弟弟肅著臉望向自己——
兄弟二人雖然畫風不一致,但是遺傳自母親的眼睛可是一模一樣……姜澤這一眼,姜宵就知道怎麼回事,於是姜家老大立刻就笑不出來了。
“………………姜澤,你有病吧,人家比你大六歲!”姜宵震驚得,恨不得把面前這滿臉掛著不可一世的弟弟的腦袋擰下來,“好好讀書,上了大學什麼好貨色沒有,非要和你哥在這犄角旮旯裡搶?!”
“我高興。”
“你高個幾把!你高興老子不高興!”
面對大哥的炸毛,吼得周圍方圓十米內的人都往這邊看了……姜澤卻毫不畏懼,隻是皮笑肉不笑地翹起唇角:“我還準備畢業那個暑假就去她那當學徒呢,刺青是挺有趣的。”
“不許去!”
“自由競爭上崗吧,哥。”
“你放屁!”
兄弟倆雞飛狗跳。
姜童興高採烈地在旁邊圍觀了半天,從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中,猜出個大概……笑得花枝亂顫恨不得看他們倆打起來才好,等姜宵急眼到一把拎起姜澤的衣領,她興奮地拍拍手,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兄弟二人齊刷刷轉過頭看向她。
姜童臉上興奮不減,指著自己腳邊放著的那套校服,笑眯眯地說:“你們倆在這爭得雞飛狗跳有雞毛用,不如想想人家小姐姐要這校服是穿給誰看的……噯,聽過那句成語嗎,蟹肉棒什麼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姜澤微微眯起眼。
覺得現在這樣是有點搞笑,八字都沒一撇呢。
拍開大哥抓住自己衣領的手。
“我隻是想找她學刺青,別的到時候再說唄。”少年站起來整理衣領。
“什麼再說,別再說了,永遠別說。”姜宵盯著他。
“那也不行。”姜澤整理衣領動作一頓,“萬一有意外收獲我也不介意的,師徒情深嘛,擋都擋不住。”
說完,拎起書包,邁開長腿往後臺休息室去了。
留下一地兵荒馬亂,以及粗著嗓門嚷嚷“老子刀呢刀呢拿刀來老子先削死他”的大哥。
……
與此同時。
街尾的無名刺青工作室內,徐酒歲送走今天最後一個做小紋身的客人,也收拾好了準備關店回家。
熱門推薦
謝景之吞金自盡這日,是我的頭七。成婚多年,我恨他強娶,從未給過好臉色。 直到我死於叛軍刀下。 侯府滿門榮耀,眼都不眨,被他盡數舍棄。 再睜眼,我重生到嫁給他第二年。 婆母借我名義要為他納妾。 我趕去解釋:「謝景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卻撞見他被烈藥折磨。 怔愣過後,他難掩落寞: 「夫人對我向來狠心。」
"誤入恐怖世界後,我發現恐怖 boss 是個瘋批戀愛腦。 為了保住小命,我大膽色誘了他! 短短七夜,我成功哄騙了他的身心,利用他完成副本任務。 吃幹抹淨之後,我正要狠心偷偷跑路—— 結果無數黑色觸手綁住了我,溫柔深情的恐怖 boss 第一次流露出了病態的佔有欲: 「寶寶,你不乖,罰你永遠不準下床,好不好?」 "
我是一隻僵屍。屍骨懸掛在荒野老樹上二百多年,吸盡了月 亮陰氣。夜遊神說,熬過己卯年五月十三,我便可修為不化 骨,做個不入天道輪回的一方精怪了。
"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街頭。 路邊的男人把她撿了回去,還隨手煮了一碗香噴噴的義大利麵試圖投喂。 「我的名字?」 「李奧納多·迪·皮耶羅……達·芬奇。」"
林遇辭死在江南的春天。那時,江南的綿綿細雨已經落了小 半月,他很少再出門,因為眼疾愈發嚴重,幾乎完全看不見 路。
「飯菜不合胃口?」飯桌上的男人眸色溫和,舉止斯文。然 而桌下,他跟我打鬧,完全變了一個人。我生氣,給他備注:討厭的老男人。結果後來我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