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嶽問:“還有兩張呢?”
“以備不時之需吧。”
第二天周六是平安夜,陳兮上午一進教室,就收到了白芷和張筱夏的賀卡。陳兮給了回禮,她賀卡上寫的是花體英文,雖然沒有用彩色筆配色,但她的結構設計十分別致,叫人眼前一亮。
張筱夏驚嘆說:“你這字好厲害啊,好漂亮。”
陳兮說:“雕蟲小技啦。”
“嗚嗚嗚,”張筱夏忍不住拿出幾張空白賀卡,“兮兮你幫我寫幾張吧,我想送人。”
陳兮一口答應了,張筱夏還奉上她自己的水彩筆,有了筆,一配色,賀卡的精致度就有了質的飛躍。
張筱夏的誇獎滔滔不絕,誇到後來她還想叫陳兮下午陪她逛街。
陳兮說:“不行不行。”
“那明天呢?”
“也不行不行。”
“我發現平常好難約你出來。”
兩人正聊著,班裡有人叫陳兮,“陳兮,有人找你。”
陳兮一看,是潘小溪。
潘小溪是來給陳兮送賀卡的,陳兮心想還好她有以備不時之需,她接過賀卡道聲謝,“你等會兒啊。”
回到教室,她在自己買的賀卡上添上潘小溪的名字,跑回教室外面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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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溪開心地拿手上,然後她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賀卡,輕聲拜託陳兮:“你能順便幫我把這張賀卡給方嶽嗎?”
陳兮回頭看了眼教室,“方嶽現在不在。”
“那等他待會兒回來了你幫我給他,可以嗎?”
陳兮點點頭,回教室等著方嶽。賈春見陳兮跟人說完了話,他才從座位起身,將自己的賀卡送給陳兮。
陳兮有點意外,畢竟男生都不會送賀卡。她欣然收下,把她剩下的最後一張賀卡回禮給賈春。
方嶽正好從教室外面回來,看到了兩人交換賀卡的全過程。他一言不發,把從辦公室順帶回來的作業本交給課代表,準備回自己座位時,方嶽被人叫住。
“方嶽方嶽,這裡。”
方嶽偏頭,陳兮正從各桌座位空隙中穿越過來,她手上還拿著一張賀卡。
方嶽上前了一步。
“潘小溪讓我給你的。”陳兮走到他面前,遞上賀卡說道。
……方嶽頓了頓,垂眸看向陳兮手上那張花裡胡哨的賀卡,他伸手拿了,指尖隻有一張賀卡的觸感,沒有第二張。
方嶽回到自己位置,把這張賀卡放進抽屜,目光移向附近座位。
那邊樓明理正點評賈春拿在手上看的賀卡,“她這字真不錯。”突然感覺有道死亡凝視,他困惑地回頭看了看,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聖誕一過,元旦假期之後沒幾天,這學期就結束了。
考完試一身輕,晚上家裡做了大餐,陳兮和方嶽整理完書本,洗過澡後才下樓。
方奶奶前段時間住大女兒家,今天開始又輪住到大兒子這裡。因為有些時日沒一塊兒同桌吃飯,陳兮和方嶽都不知道方奶奶現在有了新習慣。
方奶奶近期越來越虔誠,不沾葷腥開始吃素。動筷子之前,她雙手合十,閉眼念念有詞,一會兒肉一會兒歲數什麼的。
念完詞一睜眼,方奶奶第一下筷子對準的就是紅燒豬蹄。
陳兮和方嶽方茉都一動不動看著方奶奶這番操作。
方老板小聲跟他們解釋:“沒事沒事,你們奶奶前段時間找大師算了,說她可以活到一百零一歲,她覺得她今年才六十多,要吃三四十年的素好像還不如不活了,但答應了菩薩的又不能反悔,所以你們奶奶就每天跟菩薩告罪了,說等她沒牙的時候再吃素吧。”
方奶奶喝道:“你嘀嘀咕咕什麼呢,我告訴你,別在菩薩面前瞎胡說!”說著,眼神犀利地一個個點過去,“你們也一樣,對菩薩要尊重,知道嗎?”
“知道知道。”大家配合度極高。
方老板讓大家動筷子,今天這桌是方奶奶和王阿姨一塊兒做的。南方人嗜甜,紅燒菜裡喜歡加很多糖,方嶽不愛甜食,但他也不提什麼,就挑不放糖的菜吃。
方老板給老娘倒了一杯小酒,自己也抿了一口酒,問方嶽:“你們寒假怎麼放?”
方嶽回答:“二月十號開學……”話沒說完——
“那還不錯啊,你們這次放整一個月呢!”方老板道。
“寒假不都是放一個月。”方茉說。
方嶽習以為常吃自己的飯。
方老板反駁:“之前你弟中考完,好好的暑假又要補課又要考試什麼的,你看看最後才放了幾天假。”
“還有兮兮呢,”方奶奶提醒,“她去年那個寒假,不還被八中逮著去上什麼集訓了麼。”
陳兮被點到名,忍不住從碗裡抬起腦袋說:“我們寒假確實是放一個月,但我們大後天開始有一個為期一周的社會實踐要做,過完年我們競賽生還要提前去學校補課。”
“啊,又要補課啊。”方老板好奇:“那社會實踐又是什麼?”
陳兮說:“八中要求的,每個人都要社會實踐,我跟方嶽被分到了不同小組。他去博物館工作,我去給人當家教。所以掐頭去尾,我們這個寒假很短。”
“哦,”方老板不由轉向方嶽,“阿嶽啊。”
方嶽吃著飯菜,“嗯?”
方老板道:“你每次講話都不講全,你這樣是要吃官司的,知道嗎?”
方茉幫小老弟說話了,“不對啊爸,我看剛才阿嶽根本連話都沒講完,你就搶過話頭了,你還怪他。”
“是嗎?”方老板一想,好像是這樣,“那你跟著插什麼嘴。”
陳兮點點頭。
方老板看見,說她:“是吧,兮兮,你也搶了話頭。”
陳兮腮幫子鼓鼓的,眼神無辜看向方老板,方嶽笑了笑,繼續吃飯。
方老板忽然說:“對了,這馬上要過年了,按理該讓你回趟家。”
陳兮瞬間停下了筷子。
“但你們這麼一來,滿打滿算也就休息十來天,中間又是春節,我走不開啊。”
陳兮年紀還小,放她一個人出遠門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方家又隻有方老板能送陳兮回老家,可時間上實在不允許。
方茉熱情道:“要不我陪她去吧!”
“就你?”方奶奶想敲孫女腦袋,“你還沒兮兮懂事呢,你陪她去?你不連累她,不把她往陰溝裡帶就不錯了。”
方老板:“就是。”
“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們也太瞧不起我了。”方茉噘嘴,瞥了下方嶽說,“那讓方嶽陪兮兮去唄,方嶽總靠譜了吧。”
方嶽沒再動筷,他默不作聲看向對面的陳兮,陳兮也看了眼方嶽。
方老板卻一口否決了,“不行,這又不是去附近旅遊,跑那麼遠的地方,你弟再人高馬大也不到十七歲,不能放心。”那裡交通還不方便,路上不知道要花幾天,人生地不熟的,方老板嘆氣,“下次吧,兮兮,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回去。”
陳兮沒說什麼,她點頭道:“好。”
說完陳兮的事,方茉又突然想起來,“都快要過年了,媽還不回來嗎?”
方老板:“這個啊,哈哈,再說吧再說吧。”
方老板最近得了高血壓,每天早上都要吃降壓藥,有天他忘了吃,中午去月月花開的時候人有些暈頭轉向,臉色都變得不對勁,方媽緊張地像熱鍋螞蟻,後來方老板沒事了,方媽勒令他要控制飲食,戒煙戒酒。之後方老板基本每天都要去一趟月月花開,要麼坐上一坐,要麼送方媽上下班,前不久他還在方媽獨居的房子裡留宿了一晚。
他們兩人是相親認識沒幾天後就結婚的,到如今,方老板竟然有了戀愛的感覺,方媽也似乎樂在其中,很想維持現狀。
但其他人對此不知情啊,於是方奶奶說:“沒用!”
方茉跟著說:“沒用!”
方嶽一直沒說話,他看著陳兮一直若無其事吃著飯,臉上什麼異狀都沒有。
過了兩天,社會實踐開始了,陳兮補課的對象是小學生,因為她在八中念書,又有省招生和競賽生的名頭,所以她的收費還可以。小孩家長旁觀了一節課,也願意讓她多教一段時間。
陳兮每天在外面呆半天,一般晚飯前能回來。
這天下午才上了半節課,小孩家裡突然有事,陳兮就提前回了家。家裡沒人,方奶奶帶方茉去置辦年貨了,陳兮例假肚子疼,喝了杯紅糖水她就回房睡覺了。
窗簾一拉,她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她醒過來,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陳兮起床去洗手間,打開房門就聽見了樓下的說話聲,大家似乎都回來了,陳兮沒管,先進了衛生間。
樓下客廳,方奶奶在那裡說:“我數過了,總共少了一千二,還有一條金手鏈。”
方茉說:“我剛回房間看過了,我沒少東西。”
“你能少什麼東西,”方奶奶道,“你壓根就留不住錢。”
方老板穿著外出的皮草,剛到家還沒來得及脫,他思來想去,問道:“媽,你確定你沒弄錯啊,會不會錢數你記錯了,那鏈子也隻是一時間忘記放哪兒了?”
方奶奶斥道:“我又不是老年痴呆,這點兒小錢我會弄錯?那金鏈子更不會錯!”
方家習慣抽屜裡放現金隨取隨用,現金數量不多,每次也就從銀行取三千,抽屜平常不上鎖,方奶奶沒事也不會老去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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