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洗漱完走進自己房間,床單被套果然已經鋪好,方嶽行事嚴謹講究,邊角褶皺都被他捋得極其平整。
小門敞著,陳兮坐在床上,一邊擦頭發,一邊哼著歌,方嶽衝完澡出來,聽到陳兮來來去去就哼那一首她最喜歡的。
“世上有多少個繽紛樂園任你行,
從何時你也學會不要離群,
從何時發覺沒有同伴不行,
從何時惋惜蝴蝶困於那桃源……”
方嶽進房間躺自己床上,平心靜氣,閉目養神,歌聲縈繞,揮之不散。
今年家裡地暖一直沒開,因為方老板現在基本住在方媽那裡,方奶奶又常住方大姑家,方嶽和陳兮每周隻回來兩天,開地暖顯然不現實。
家裡的空調制熱效果也不錯,但女孩子體寒,陳兮雙腳通常冰冷,捂在被子裡也要睡著後才會暖和。
方嶽睜開眼,叫了一聲:“你過來。”
“幹嗎?”
“來我這裡睡。”
“不了啊,我今晚要好好休息。”
“過來。”
“不了。”
“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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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方嶽笑了下,從床上起來,雙腳下了地,連拖鞋也懶得穿,直接大步走到了對面。
陳兮盤腿坐著擦頭發,還沒鑽進被子裡,方嶽捉住她兩隻腳踝,將人一拽,陳兮差點倒下之際,方嶽一把摟住她後背,另一隻手抄進她後膝,利落又輕松地將人騰空抱起。
第77章
擦頭毛巾脫了手, 陳兮撲騰著兩條小腿,提醒方嶽:“毛巾,毛巾!”
方嶽已經抱著人轉身, 聞言又調頭, 陳兮伸手夠不到, 見方嶽直著腰一動不動,陳兮朝他看,小腿又撲騰兩下,方嶽這才笑著弓腰,陳兮迅速撈起床上的毛巾。
抓著毛巾, 陳兮不懷好意地說:“你不是讓我自己睡嗎?”
方嶽臂力驚人,抱著陳兮,絲毫不影響他的步伐,他襟懷坦白道:“別胡思亂想, 我是怕你冷,現在家裡不開地暖, 你腳這麼冰, 怎麼睡?”
陳兮被放到床上, 雙腿側曲坐著, 仰頭對方嶽說:“你猜我在學校是怎麼睡的?”
“知道你寢室有熱水袋, 但現在家裡沒有, ”方嶽說, “明天出門記得買一個。”
陳兮看他說得認真,“真是怕我冷啊?”
方嶽站在床邊,扯走陳兮攥手裡的毛巾, 替她擦起長發, 反問她:“你現在把我當什麼了?”
陳兮說:“我以前以為你很清心寡欲。”
“嗯, 現在呢?”方嶽瞥她,“滿腦子顏色?”
陳兮道:“那剛才在外面,我不過就親親你,你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你那是簡單的親嗎?”方嶽隔著毛巾,攥住她一把頭發,看著她說,“誰讓你伸舌頭。”
陳兮叫:“方嶽!”
方嶽彎唇,手上動作不疾不徐,“跟你在一塊兒,我有反應是正常的,尤其你還這麼……”
“什麼?”
“熱情。”
陳兮沒說話,她在床上跪直了,和站在床邊的方嶽面對面,熱情摟住方嶽的腰,脖子微微後仰,眼睛含笑看著他。
方嶽雙手規規矩矩,就是幫陳兮擦頭發,不為所動地說:“但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別,就是野獸憑得是野性本能,人憑得是自控能力。”
陳兮看他這副芒寒色正的樣子,想到了什麼,說:“欸,你知道嗎,夏夏總說你有一股高冷的勁,學校裡暗戀你的女生明明不少,但敢跟你面對面的,好像隻有邵落晚,其他女生都不敢靠近你,可是說你高冷吧,你跟男生又相處得特別好,兄弟一大堆。”
“是跟你不一樣,”方嶽意有所指,“喜歡你的男生,倒是都敢靠近你。”
“什麼啊?”
“聽說金融系有個男生在追你?”方嶽順水推舟地問。
陳兮好奇:“哪個男生?”
“今天下午你們一塊兒聽講座,他坐你邊上,問你要微信。”
確實有這件事,但陳兮沒搭理對方,“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如先說說,你怎麼沒提這事?”
陳兮直言:“可能是因為平常跟我要微信的男生還挺多,不是稀奇事,沒什麼好說的?”
方嶽停了手,“還有誰?”
陳兮原本是筆直跪著,這會兒她往下一坐,屁股坐到自己腳後跟,笑著說:“我去哪兒給你查,我又不認識他們,你要有興趣,下次我就牢牢記一下,回來告訴你。”
方嶽沒忍住捏了下她的臉,笑了笑,語氣算不上陰陽怪氣,但又不算平心靜氣地說了句:“你倒是真受歡迎。”
陳兮被迫歪著嘴說:“你也很受歡迎好不好。”
“能一樣嗎?”方嶽放開她的臉,“還沒女生當面問我要過我微信。”
“那你就多穿幾次你那些T恤,”陳兮給方嶽建議,“你每次穿你那些洗爛了的T恤,夏夏就覺得你完全不高冷了,還超有親和力,反差特明顯。”
方嶽:“……什麼跟什麼?”
“真的!”
方嶽按住她腦袋,不讓她瞎動,毛巾輕輕按壓她的頭發,聽陳兮繼續在那兒說,“還有,我跟你說,我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那個。”
“哪個?”
“就那個。”
方嶽知道陳兮在說那方面,但不確定陳兮具體指哪個,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問:“別打啞謎。”
陳兮眼睛往下一瞟,“就那個。”
方嶽還是不知道她具體指哪個,但被陳兮眼睛一掃,他心跳猛快了一拍,用力撸了下她的腦袋,那個就那個,“行了,你是沒把我當男人?”
“不是啊,”房間窗簾沒拉,大好晴天,月亮盈盈掛在夜空,陳兮想了個比喻,“就好像,月亮是皎潔清冷的,你給人的感覺,多少有點像那一掛的,沒人會把月亮想偏吧。但後來我發現你原來會那個,我那個時候其實有點稀奇。”又稀奇,又有種莫名的雀躍和感慨,原來他也是觸手可及的。
因為方嶽剛才大力撸了下她的腦袋,陳兮說這話的時候,脖子還是微低著,視線對著下方,方嶽穿著薄薄的淺色長袖T恤和黑色長褲,黑色容易掩藏,但陳兮還是親眼目睹了他的褲型一點一點發生改變。
陳兮:“……”
方嶽:“……”
方嶽見她還一直盯著,心如鹿撞又一言難盡,這房間是待不下去了,他停止給她擦頭,說:“擦完了。”轉身準備去洗手間。
“我有點好奇……”
方嶽轉頭。
“你的自制力會一直這麼強嗎?”陳兮單純發問,“不會哪天憑一下‘野性本能’?”
“……”
方嶽真服了,他仰頭看天花板,長嘆一口氣,然後回身,一手掐住陳兮的下巴,讓她被迫仰頭,陳兮以為他會親她,但方嶽沒有,他隻是要笑不笑地說了一句:“你不會想看到的。”松開她,這次真轉身走了。
去了洗手間,人沒多逗留,方嶽很快就拿著吹風機回房,讓陳兮背過去,不讓她眼睛好奇,他站她背後替她把長發吹幹。
吹風機放回衛生間,兩人都躺進了被子裡,陳兮沒把自己冰涼的雙腳往方嶽這邊靠,但方嶽伸腿將她夾住了,讓她在他腿上捂腳。
兩人到家已經晚了,現在過了十一點,陳兮今天確實累,她昏昏欲睡,方嶽卻沒什麼睡意。他左臂枕到後腦勺,視線對準了房間另一端,書桌上有一個電子時鍾,借著電子時鍾微弱的光,方嶽看著時鍾旁的一個小物件。
陳兮發現方嶽改變姿勢,她睜開眼。房間不是全黑,有月亮在那陪伴著,所以陳兮能注意到方嶽的視線。
陳兮瞌睡著問:“你在看什麼?”
方嶽另一隻胳膊從被子裡出來,搭在陳兮頭頂,手指摩挲她的側臉,問她:“你那隻奇趣蛋裡的兔子還在不在?”
“我的灰兔子?”陳兮說,“在啊。”
她從小沒什麼玩具,那隻灰兔子對陳兮來說是一件驚喜,幾年了,兔子一直被她妥善藏在床頭櫃抽屜裡。
陳兮問:“怎麼了?”
“沒什麼,”方嶽捏著她耳垂,想了想,說,“也算是個情侶擺件。”
不知道為什麼,談戀愛的人總喜歡弄些情侶東西,比如情侶裝,情侶杯子,潘大洲更幼稚,他不光有情侶球鞋,前不久方嶽跟他打籃球的時候,還發現他手腕上套了一根粉紅色的發圈。
方嶽見過不少有女友的男生會在手腕上套發圈,但他們都是女友在身邊,潘大洲和張筱夏相隔幾百公裡,竟然也莫名其妙往自己手腕上套發圈。
陳兮笑著說:“你不是說他幼稚嗎?”
不光說潘大洲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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