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挑眉,看著他們說了句:“我是不是,打擾到二位了?”語調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楚千淼反應快,立刻說:“慄經理哪裡話,我也是向任總匯報工作的,如果你找任總有事,我就先出去。”
她說著要起身,卻被任炎出聲叫住。
“你等下。”任炎聲音裡全是上司的威嚴,“把工作情況跟我匯報完你再走。”
而後他抬頭看向慄棠,問:“找我有事嗎?”
慄棠挑一挑眉,說:“嗯,領導讓我過來問問你們的反饋意見處理得怎麼樣了。”
任炎說:“下周形成完整文件初稿發給你們。”他的聲音語氣極具公式化,他那樣子會叫人覺得上班時間和他說任何一句私事上的話都是過分的。
所以慄棠隻能回他一句:“ok,等你們的材料。”
而後她退出辦公室。退出前她看著楚千淼,突然說了句:“楚學妹,好久不見了,晚上一起吃飯怎麼樣?”她說完這話就去看任炎的表情。
楚千淼飛快地答:“不好意思啊慄棠學姐,晚上我們還得加班趕材料!”
慄棠把視線從任炎臉上轉回來,對她笑一下,說了句:“那改天吧!”
她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楚千淼一眼才離開。
辦公室的門重新被關上。楚千淼目送著慄棠走過玻璃牆,脫離了這間辦公室的聲波輻射範圍後,松口氣。
她往前,半趴在任炎辦公桌上,有點緊張地壓低聲音問:“學長,慄棠看我那眼是什麼意思啊?她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了?”
任炎沉吟了一下,對她說:“應該不會,她也許是在詐你。”頓了頓,他叮囑了一句,“和她再說話的時候,別被她的話繞進去。”
楚千淼“嗯”一聲,直起身,重新坐得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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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說:“領導那我出去了。”
“可以再坐一會,剛來就走,時間太短了。”任炎看著他說。
他就坐在皮椅裡,一派領導派頭地,跟她大眼瞪小眼。
楚千淼實在坐不住了:“領導我還是出去吧,我在你這待得心慌!”
任炎看著她,嘴角若有似無地一挑:“那你去給我做杯咖啡吧。”
“這就去!” 楚千淼如同得到大赦一樣起身去茶水間。
隻是她不知道該說聲巧還是不巧,她在茶水間居然又遇到了慄棠。
第106章 你不吃醋嗎
楚千淼在茶水間裡和慄棠狹路相逢。
她打了聲招呼, 由著慄棠去泡茶,她自己到咖啡機前做咖啡。
她從消毒櫃裡取了兩個空杯子。慄棠見了,泡好茶也不急著走, 過來寒暄似的跟她說:“給你們領導做咖啡嗎?”
楚千淼大大方方地應了聲是。
她手上忙碌著,嘴角雖掛著禮貌得體的公式化微笑, 但那微笑其實表明她並不想和慄棠多聊。
慄棠卻依然不走。
甚至在咖啡機響聲停歇後, 她更湊近過來一些, 一貫冷然的氣質裡居然帶了點親昵的味道出來。冷然和親昵由她同時展現,楚千淼覺得那感覺有些違和。
慄棠端著茶湊近過來,和楚千淼有些親昵的寒暄聊天。
楚千淼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她,用些不疼不痒的內容。
聊著聊著, 慄棠往熱茶裡吹著氣說:“你們任總居然舍得讓你做咖啡。”
“身為下屬給領導做杯咖啡, 這是應該的, 又不是什麼體力活,沒什麼舍不得的。”楚千淼笑著說。
她做好一杯咖啡, 接著做另一杯。
咖啡機嗡嗡地響。響聲停歇後,慄棠又說起話。
“其實你們任總就是看著冷冰冰。”她輕呷口茶,覺得燙,皺了下眉, 隨即馬上又舒展眉眼, 轉頭笑著看向楚千淼,聲音裡帶起一層薄薄的媚態來,說,“你們任總啊, 雖然看著冷冰冰,但對自己女人還是很溫柔的,有求必應。”
楚千淼找到兩小袋白砂糖,撕開,倒進咖啡裡,找到攪拌棒攪勻。
慄棠又湊近她些,她的聲音更媚也更曖昧了一點,她稍稍壓低聲說:“而且在一起時,他從來不會隻圖一己之快,會很照顧對方的感受的。”
楚千淼手裡的攪拌棒停下來,咖啡還在慣性的作用下繞著自己的中心打著旋。
她看著那個小小漩渦,心裡嘆口氣。她想任炎剛剛的叮囑是對的,他說她在跟慄棠說話的時候要小心,不要被她繞進去。
她在心底呵地笑了一聲,想著果然曾經在一起的人是最互相了解的。
但慄棠對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是為了試探她和任炎有沒有在一起?而萬一她和任炎真在一起了,慄棠索性就用她和任炎曾經共度的過往,膈應膈應她,想讓她回頭去找任炎吃醋發飆嗎?
唉。
她把一次性攪拌棒扔進紙簍裡,抬起頭,看向慄棠。她下巴微揚,微笑說:“慄經理在上班時間講這些和我領導有關的私密事,好像不太合適。”頓了頓,她笑出一副清高樣子,說,“而且我都快聽不懂你說什麼了。”
那樣子仿佛她剛剛聽到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她那副笑容刺激了慄棠。
慄棠挑著眉梢,掩飾都不掩飾了,直接說:“不,你是聽得懂的。”
這種為她人感想做決斷的語氣,令楚千淼極度不痛快。仿佛別人心裡怎麼想,不歸別人自己說了算,要由她來下結論才行呢。
楚千淼覺得做人不該一味退讓。她已經努力禮貌地和慄棠周旋過,可對方卻得寸進尺,把她的禮貌當成了可以進一步攻擊的好欺負,踩著她的禮貌來明晃晃地抓她的臉。
她當然不會坐以待抓,她壓根就不是個軟柿子。
“慄棠學姐。”楚千淼笑著叫了慄棠一聲。
她此刻換了種笑法,一種仍是不失禮貌但又十足高冷的微笑,一種氣場強大碾壓談話對手的微笑。
慄棠應著她這聲喚的那一瞬,幾乎錯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任炎。不,甚至比任炎的氣場元素更要豐富。
“你既然一直講這種不明不白的話,那我也拉開天窗給你說亮話。”楚千淼笑著對慄棠說,“如果你想用這樣的方式、說這種別有用意的話來試探我,那恕我直言,我既覺得你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又覺得你這樣做,有點low了。”
楚千淼看到隨著的她話音一落,慄棠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沒管,繼續說下去:“在我看來,男女之間的事,哪怕過去了,也是自己把它私下珍藏起來得好。像你現在這樣把它拿出來做試探別人的武器,實在不夠體面。”
她看到她的話說完,慄棠的臉色變了又變。那副神色難看極了。她從容看著慄棠,隨她變。
最終慄棠深吸口氣,又笑起來,盡管笑容有點難看。
楚千淼想她終究不是一無是處,到底是受過那麼多教育的人,在最難堪的時候也還保得住一分理智。
楚千淼看她笑著對自己說:“你嘴巴的厲害,我再一次領教了。”
楚千淼端起咖啡,也對她眨眼笑笑:“我還有很多更厲害的地方,隻要別人不惹我,我一般就不會拿出來去厲害別人。”
她端著兩杯咖啡走了。
留下慄棠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拐去任炎的辦公室。
她端在手裡的茶杯在抖,裡面的水險些濺出來。
她把茶杯放在流理臺上,雙臂抱在胸前,自我抵消著身體的微微顫抖。
就在剛剛,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早已不再是初見時那個還好對付的女孩。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是個出挑得相當厲害的女人。
不甘心的情緒像洪水一樣,把她圍攏淹沒起來。她根本無法接受那女孩不知不覺已經如此進步。
而她呢?回國這兩年多以來,都做了什麼?細細想,從國外到國內,從鷹吉資本到力通證券,這兩年多以來,她似乎一直還停在剛回國時的狀態上,都還沒來得及向前邁步,就已經被那女孩——不,她已經是個女人了,漂亮,嫵媚,令人嫉妒的女人——她已經被她甩下了好遠的距離。
這認知差一點擊垮她。她為自己悲哀,也更加地不甘心了。
楚千淼端著咖啡走去任炎辦公室的路上遇到了秦謙宇。秦謙宇湊近她小聲說:“我給你和領導定了兩份外賣套餐,你就在他屋裡和他一邊吃一邊聊,把你們拉遠的距離趕緊再拉回來!”
楚千淼感動得差點想和秦謙宇歃血結拜。
她端著兩杯咖啡進了任炎辦公室,看到他桌面上果然擺著兩份外賣套餐。
她把其中一杯咖啡端給任炎,任炎把一份套餐發給她。
他邊發邊問:“怎麼做咖啡做了這麼久?”
楚千淼在椅子裡坐下,壓低了聲音,把和慄棠在茶水間遇到的事說了出來。
任炎立刻問她:“她和你都聊什麼了?”
“她跟我說,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柔,有求必應。”頓了頓,她喝口咖啡,繼續,“嗯還有……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她說你不會隻圖一己之快,很懂得照顧她的感受。”
她說完這句話,看到任炎把眉心皺起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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