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公孔雀開屏也有個度,就算是喜歡寧婉想追求,也不能穿的這樣搔首弄姿過猶不及吧?
傅崢在心裡冷冷地給陳爍扣了分——一個職業律師,應該以工作為重,即便工作中想要近水樓臺先得月順帶解決下感情問題,但不管如何,工作是第一位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陳爍是準備去結婚呢!
可惜準備去結婚的陳爍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他雙眼炯炯有神毫無遮掩地盯向寧婉,像個哈巴狗似的一會兒一個問題一會兒一個問題——
“寧婉學姐,這類咨詢是記錄在這個表格裡嗎?”
“電話咨詢需要做回訪嗎?”
“這個案子案情復雜,我會梳理一下再給你匯報討論!”
……
傅崢冷眼旁觀,陳爍這人,倒是挺心機,明明這些事他自己都會,但為了奪取寧婉的注意力,就是時不時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又裝出一副熱心好學的樣子,寧婉這傻的,根本不知道人家內心的一盤棋,還樂呵呵地手把手一路指點。
看來這職場,不會來事真的不行。
傅崢第一次從員工的角度看職場,覺得新鮮之餘,也有些成竹在胸的了然,他調整了表情,露出了真誠的友善,看向了陳爍——
“陳爍,你有什麼不會的,來問我就好了,這些很基礎的東西,我來教你,寧婉那邊還有一些總所的事情要處理。”傅崢笑得溫和又正派,“反正當初我剛來社區,寧婉也是這麼手把手教我的,我都記著,再教給你就行了,對我自己來說也算溫故知新。”
對於傅崢的提議,寧婉倒是也很樂意,這幾天她都和那位大par郵件聯系,對方布置小作業,她就完成,一來一往,她對每天的郵件都很期待,對方的思路確實缜密又老練,寧婉在對方的“批改作業”裡,每次都能有新的體悟。
昨天大par布置給她的題,她還沒想出來呢,如今傅崢願意幫忙,她簡直求之不得:“那傅崢你帶一下陳爍熟悉下環境,對了,還有給社區季主任那邊提供下照片,就你之前來時候那些流程,你都幫他走一下。”寧婉感激道,“麻煩你啦。”
寧婉說完,果真到一邊去忙自己的事了,昨天那道題挺有難度,傅崢預估她一沉浸到案例裡,短時間內都沒空去理睬陳爍了。
而果不其然,陳爍一聽自己的對接人變成了傅崢,剛才的如沐春風立刻就沒有了,他斂住了情緒,看向了傅崢。
傅崢抿了抿唇,表情自然地開始指導他處理社區咨詢的記錄,告知接聽電話的注意事項,可惜陳爍卻全程黑著臉,他敵意地看向傅崢,壓低聲音道:“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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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崢微笑:“我隻是作為社區辦公室的前輩,帶一下後輩而已。”
陳爍也笑:“傅律師,我入社會比你早,工作經歷而言,你才是後輩呢,所以也不麻煩你給我指點了,我還是自己摸索吧。”
“可社區工作和總所的工作區別挺大,很多經驗是總所不可能積累到的,你真的確定不需要我的指點嗎?”
陳爍抿了抿唇:“不需要。”
這濃烈的敵意,陳爍看起來都不打算掩飾了。
年輕人,真是沉不住氣,傅崢也沒在意,因為很快,電話咨詢就來了,他忙於工作,等接完最後一通來電,才發現已經中午了。
“走走走,今天陳爍入職我們社區第一天,我請客,我們去吃頓好的!”寧婉情緒激昂,“就-去-日-料吧!陳爍你最喜歡的!”
陳爍和煦地笑起來:“你還記著我喜歡吃日料呢。”
“傅崢,你日料也ok的吧?”
這都已經做好決定了,再問自己,那就不叫徵詢意見,而叫通知了,這虛假的形式主義民主,傅崢想,自己還能怎樣,作為一個高級合伙人,還不是以大局為重順水推舟不為難年輕下屬嗎?
“嗯。”
“那走吧!”
三個人便一起到了附近一家檔次不錯的日料店裡,一點完菜,自然要聊聊天,然而明明一開始聊的話題是社區工作,陳爍一加入,很快就把話題給引到了別的方向——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那個教導主任嗎?她不是最討厭我們校長嗎?兩人成天對掐那種,結果你猜猜我上次回學校知道什麼消息了?他倆結婚了!”
“還有以前我們高中榮譽畢業的尹峰學長,不是在投行工作嗎?聽說辭職創業了,不少人投資他,結果他卷款跑了……”
“高中以前小花園裡的動物角倒是還在,不過不止兩隻小兔子了,現在是一窩兔子,都是當初那兩隻的後代。”
……
陳爍不斷回憶著和寧婉的高中往事,有說有笑的,而傅崢完全被排擠得像個局外人,他沒有參與過寧婉的過去,根本插不上話。
“還有以前,記得我們一起去郭老師家裡上英語補習班嗎?老郭可真黑,兩個小時的補習時間,一個小時發卷子做,第二個小時才批改。”
“怎麼不是?他黑死了好嗎?每次暑假補習班結束,就是單車變摩託……”
傅崢第一次被如此冷落,隻悶聲不吭地喝茶。陳爍這種行為很幼稚,以傅崢的履歷來說根本不至於在意這種事,然而看著寧婉看向對方微微笑彎了的眼睛,傅崢覺得心裡有點煩躁。這個剎那,寧婉全心全眼好像都是陳爍,好像完全忘記桌上還有個自己了。
這兩人還沒談上戀愛,自己就已經像個多餘的電燈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悶熱,傅崢覺得越發煩躁了。
好在寧婉還是挺細心,她還是挺關心同桌別人的情緒的,和陳爍聊了會兒,便看向了傅崢,努力讓傅崢也能參與到話題裡:“傅崢你上學時候有遇到過這種老師嗎?”
被寧婉閃亮的眼睛重新注視到,傅崢隻覺得剛才被忽略的煩躁漸漸都平息了,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我們高中不流行補習英語,沒有人補習這個,所以不會遇到這種老師……”
寧婉瞪大了眼睛:“竟然都沒人補習?”
“嗯。”
“怎麼會?我們高中補習的可多了!”
傅崢高中就讀於國際私立學校,校內是純英語教學,大部分同學都是外籍的,根本不走高考路線,確實根本不需要補習。
然而還沒等傅崢解釋,陳爍就又插了進來:“畢竟時代不同,傅律師那時候,高中可能還不流行補習呢,他那時候可能還沒有素質教育呢!”陳爍微笑道,“因為年齡有點差距,可能高中時代的經歷就也有代溝吧!畢竟這幾年裡教育改革還挺頻繁挺快的。”
傅崢臉上的笑漸漸淡了,沒了。
自己隻是稍比寧婉和陳爍大了幾歲,完全算不上老,但這個梗陳爍仿佛準備用一生一世了。
傅崢看向意氣風發的陳爍,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有點不愉快了。然而年齡比寧婉和陳爍大這件事,又的的確確是事實……
*****
高遠是在電話會議上收到傅崢短信的,一般而言,沒什麼工作上的事,傅崢不太會主動發短信給自己,因此看到帶有傅崢名字的信息閃過的剎那,高遠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是自己之前和他討論的破產重組案出了問題?還是別的?
他特意和客戶打了招呼,中途暫停了會議,和客戶另行約定了時間,然後才認認真真點開了短信——
“我老嗎?”
映入高遠眼簾的是一條隻有三個字的短信,言簡意赅惜字如金,十分符合傅崢的說話習慣,隻是……隻是這個短信內容,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啊!這根本不可能是傅崢會問的話!
高遠想了想,謹慎的沒有回答,他決定等。按照他的人生經驗,一般先以這種幾個字真假難辨的語氣套近乎,再過十分鍾後,對面大概就會發來“兄弟,其實我因被人嫌棄太老一時鬼迷心竅嫖-娼妄圖重塑自信,結果被抓,現在急著交罰款,這事兒太丟人,不敢給別人說,請務必打點錢到我的卡上,我的卡號是……”
傅崢的手機,八成是丟了。
隻是等了十分鍾,又等了五分鍾,對面並沒有發來要打錢的信息。高遠想了想,覺得要不自己主動出擊,給對面的騙子打個電話探探底。
“喂?”
隻是等電話接通,無論是那冷豔高貴的語氣,那暗含嫌棄的尾音,對面的聲音和人分明就是傅崢啊!
高遠疑惑了:“你手機沒丟?”
傅崢的語氣果然很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丟手機?”
“那你發那什麼意思?誰說你老了?”
這問題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高遠的錯覺,總覺得對面傅崢一下子變得有些心虛,語氣也相當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沒什麼,就突然想起來問問,你覺得三十歲很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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