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澧沉默了一會兒,“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揭開瓷罐罐的蓋子,手指伸進去,沒輕沒重的挖出一大塊兒,聞了聞,“這味兒和你平常身上的不一樣。”
他手裡拿著的是牡丹花香。
趙羲姮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她也羞紅了,恨不得站起來踢衛澧幾腳,再繞著院子跑幾圈兒瀉火。
氣死了氣死了,什麼叫“和你身上的味兒不一樣?”,什麼叫“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老色批!老流氓!混蛋!狗賊!
關鍵她打衛澧她也打不過!隻能幹生氣。
衛澧看她氣得快要哭了,眼眶都湿漉漉的,連忙把東西放在桌上,“你買,你用,用不完就扔,不就點兒錢嗎?你就拿金子打水漂兒都行。”
趙羲姮扭過頭去不看他。
“你真生氣了趙羲姮?”衛澧用手肘懟懟她。
她怎麼就能生氣?不就是罐口脂嗎?他能給她買很多,趙羲姮竟然把一罐沒多少錢的口脂看得比他還重要,別人說他壞話的時候,她都沒這麼護著。
趙羲姮一抹眼睛,“我哪敢生你的氣?你說什麼都對。”
衛澧拉著她的手,勾了勾她的小手指,“自然我說什麼都是對的,我是你夫君。”他說完之後,耳廓又紅了。
趙羲姮氣得不想理他,把手指抽出來,他還在自顧自說話。
下面的侍女看情況不對,連忙將裝衣裳的箱子打開。
“主公,夫人還讓人給您做了好幾身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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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澧看著被敞開的那個箱子裡,滿滿當當堆著衣裳,他未穿鞋便下炕去。
箱子裡頭一共四身衣裳。
黑的、白的、紅的、紫的各一套。
趙羲姮隻見過衛澧穿黑衣,未見過他穿別的顏色,想著這幾個顏色都濃重,他壓得住,當時便隨手指了這幾個色。
其實最關鍵的是,當時掌櫃的說這幾個顏色若是要的話,能給她算便宜了。
衛澧隨手抻起一身比量,心裡火熱,然後喊趙羲姮“阿妉……”
他猛然將聲音頓住,改口道,“趙羲姮,你看,大小正好。”
他方才,是下意識脫口而出,像是趙羲姮的乳名已經在他口舌喉嚨中遊走過千百遍,隻差一個契機便會喊出來。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去打量趙羲姮的神色,見沒有什麼厭惡,狠狠抓著衣裳的手才有些松緩。
趙羲姮聽他喊自己的乳名,下意識往他那兒一瞧,正好撞進了他的黑眸裡。
眸子裡的情緒復雜,復雜到她壓根兒沒見過,也看不懂,但很熱qing長烈,也很亮。
她被這種眼神看的心跳快了一拍,然後不自覺回避。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高興花的也是他的錢。
因著趙羲姮花了大價錢,成衣鋪便將衣裳往富貴了做,其中搭扣系帶無數,衛澧折騰了半天,額角起了細細的汗。
趙羲姮正同他生氣,低著頭擺弄手指,也不去幫他,別的侍女不敢同他貼身挨近了,隻由著他自己擺弄去。
衛澧坐會炕邊兒上,想同趙羲姮搭話,但喉嚨幹幹,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戳戳她的手臂,將衣裳帶子塞在她手中,那意思是讓趙羲姮幫他弄弄。
趙羲姮把衣帶扔出去,反正衛澧現在就是個紙老虎,他就算惹生氣了一會兒也會跑回來,她怕什麼?真生氣了再說罷。
她現在自己都沒發現,她面對著衛澧,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從衛澧說她是他媳婦的那天晚上,趙羲姮對衛澧那種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態度就逐漸在改變。
她踩著衛澧的底線一點一點試探,發現他隻是面子上兇,壓根兒就沒什麼底線,像這次,他若是真走個十天半個月,趙羲姮可能還會對他有點兒忌憚,結果跑了兩天就回來了。
人都欺軟怕硬,衛澧一軟,趙羲姮不自覺就硬起來了。
“趙羲姮!”衛澧眉頭一揚,喊她,想起那一兜兜的壓歲錢,還有身上的衣服。
趙羲姮就算自己買衣裳也帶著他的份兒了,他語氣也沒太硬起來。
“你還生氣呢?”他問。
趙羲姮指指那桌上的口脂,“你給我摳掉了好大一塊兒,還嫌我買多了。”
“我再給你買,你想要的話多少都不嫌多。”衛澧看了自己手上沾著的紅痕,捻了捻,沒敢用髒了手指去碰衣裳,“你把衣服給我系上。”
聽衛澧服軟,說要再給她買,趙羲姮才別別扭扭站起來,“你說給我買的啊。”
“買。”衛澧點頭,然後湊過去。
他身上穿的是件紅的,棗紅色,趁著新年穿倒有幾分喜慶的意思。
衛澧生的很白,又烏發黑瞳的,穿著這種豔色,愈發顯得整個人明麗張揚了起來。
像是下一刻就能揚鞭上街去調戲良家婦女一樣的惡霸混混。
自然,是個好看的惡霸混混。
隻是這惡霸混混衣衫不整,實在不像話。
“你上來,地上涼。”趙羲姮抓著他的衣帶說。
衛澧一步登上來,後勁兒衝到趙羲姮面前,趙羲姮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脊背撞在牆上,冷冰冰的,忍不住嘶了一聲。
衛澧見她後背貼在牆上,攬著她的腰往前挪了幾步,同她拉開距離。
“你穿這麼豔,當新郎官啊?”趙羲姮雖然氣消了點兒,但還是忍不住言語上揶揄他。
“不是你給我買的嗎?”衛澧看了看這紅色。
“我給你買你就穿?一點兒主見也沒有。”趙羲姮嘟嘟囔囔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選了衣裳,衛澧能穿,還是讓她稍微有點兒成就感的。
“那我不穿你給我買的,穿別的女人給我買的?”衛澧跟著她絮絮叨叨。
趙羲姮心裡想,你倒是能再找出來個願意給你買衣裳的女人算。
除了她這個被搶來的,誰家好閨女樂意搭理你?
她對衛澧道,“那你去啊。”
“我現在就去。”衛澧不甘示弱。
“去啊!快去!”
“我現在就走,趙羲姮你不要後悔。”
“誰後悔誰小狗,你去找!”
“我現在就去!”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衛澧喊得一聲比一聲高,愣是半步沒挪開。
衛澧脖子處有兩條系帶被他打了死結,關鍵還沒系對地方,趙羲姮墊著腳尖,貼在他脖子處,死命給他解也解不開,“要不拿剪子霍開吧。”
她因為墊著腳,所以手肘撐著衛澧的胸膛做支撐點,貼的近了,甜暖的呼吸傾灑在衛澧頸上的皮膚。他垂在兩側的手捻了捻,有點兒不知道怎麼辦,從脖子到臉全紅了。
趙羲姮說著要去取剪刀,衛澧把住她的手,喉結滾動的很快,“你再試試。”
“嗯?”趙羲姮瞥他一眼,甩甩有點兒酸的手。
他就這麼喜歡這件衣服?
第35章 一更
趙羲姮應衛澧的要求,又努力了一把。
“還是解不開嗎?”衛澧臉越來越紅,卻沒離她遠了,反倒是越貼越近,問道。
趙羲姮額頭上急躁的冒出細汗,他奶奶的,什麼破爛玩意!
衛澧與她挨得更近了些,微微低頭,“你再……”
“刺啦……”
衛澧後面“試試”兩個字堵在嗓子眼兒,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憋得臉色一變。
趙羲姮舔了舔幹澀的唇,把撕破的布料貼在衛澧胸口,輕輕糊上,臨了拍了拍,後退兩步,那塊兒被扯下來的布料飄飄然落在炕上,半點兒面子沒給她。
糟糕,好像剛才用大力氣了。衛澧不會發現她其實並不柔弱的事情吧……
趙羲姮覺得她應該尋找點兒補救措施。
衛澧捏起她的手腕,將她手反過來,“你彪啊?使那麼大勁兒疼不死你。”
趙羲姮沒覺得疼,就感覺那衣裳料子跟塊放了好幾年的破布似的,她稍一使勁兒就撕開了。當然她知道不是人家掌櫃的偷工減料用了次品,相反還挺結實的,而是她手勁兒就大,要不然也不能把趙明心摁在馬車上反抗不了。
她雖然沒覺得疼,但長久的摩擦,還是令她掌心發紅,衛澧碰了碰,罵她,“你彪乎的,使那麼大勁兒。”
趙羲姮想了想,還是順應著掉了點兒眼淚,捏著嗓子嬌滴滴道,“主公,人家好疼啊。”
衛澧低頭吹了吹,又繼續罵,“啥破玩意?你擱哪家訂的衣裳,這麼不抗造?”
他是萬萬沒想過是趙羲姮力氣太大,隻覺得肯定是這玩意不結實。
“下次別在這家做衣裳了,什麼玩意?”
趙羲姮心虛的點點頭。
衛澧要知道她力氣忒大,估摸著能把她拍拍她的肩,指著長白山跟她說,“去!上山給我打個虎我看看!”
哪能跟現在似的,當她柔弱不能自理,事事對她還算小心。
得了,這身紅色的衣裳算是穿不了了,有點兒浪費,他穿著還挺好看的。
趙羲姮給他理了理,“要不你脫下來換別的試試?”
這破衣裳她拿去給狗蛋兒裁件衣裳。
衛澧從善如流,將那件白的換上。
這次有趙羲姮幫助,倒是很快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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