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憑空多了個任我擺布的弟弟,我以往的惡劣性子便又重新冒出,日日以捉弄江漪為樂。
盛杭忙於應酬各州官府,與皇後成雙入對,倒是清閑了我。
落座北地平城的第二日,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因氣候實在寒冷,我恨不能日日待在被窩裡。
椿嬤嬤已準備好換洗衣物,「姑娘,今日主子準您隨意在城中轉轉。聽說平城的糖葫蘆是一絕……」
我本不想出門,然而一路上飲食不佳,乍聽酸甜之物,按捺不住饞蟲,草草裝扮了一番便出門了。
在門口,撞見一身低調玄衣的江漪,他粗略打量我一眼,問:「幹什麼去?」
明明一個小不點兒,卻敢用一副長兄的口吻審問我,我哼了一聲,與之擦身而過跨出門去。
走了一段路,聽見後面節奏規整的腳步聲,一扭頭,發現江漪跟在後面,我臉一板:「不準跟著!」
江漪神色冷漠:「皇上吩咐,臣務必看顧好您的安全。」
「狗拿耗子……」
江漪眉尖兒一挑,按下沒說話。
倒是把椿嬤嬤給逗笑了:「美人可是糊塗了,怎麼能罵自己呢……」
我這才發現江漪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惱火回頭:「椿嬤嬤,咱們走!」
北地的寒冷似乎並未消磨百姓的生活的熱情,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糖葫蘆是北地特色,一路走來,遍大街都是紅彤彤晶瑩剔透的糖果兒,我許久不曾逛街,興致大起,買了好幾串,忽然想起一直跟在身後的江漪,轉身遞給他。
江漪一愣,冷淡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拿著,小孩子都有。聲兒小時候總跟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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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江漪話還沒說完,手中就被我塞下一串。
「咬一口!」
看得出來,江漪很猶豫,半晌才慢吞吞放到唇邊,張嘴咬下半口。
「怎麼樣?甜嗎?」我一臉期盼地看著他,以往聲兒嘗到甜的,便會想方設法將我手中的騙過去,若是酸的,臉就會皺成苦瓜。
我仔細端量江漪的神色,他微微蹙起眉頭,繼而漸漸舒展,一雙黝黑的眸子定定望著我,說:「甜。」
我展露笑顏:「好!」
說完也咬下一口,下一刻,酸得臉皺成一團,渾身打了個哆嗦。
「江漪!」
他勾勾唇,終於露出個明朗的笑容,恰似意氣風發的少年,我瞬間竟然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姑娘!」
椿嬤嬤將我喊回神,「小心馬車!」
剎那間,一輛馬車與我擦身而過,寒風在耳邊呼嘯,我手裡的糖葫蘆掉在地上。
「姑娘可要小心……」椿嬤嬤彎腰去撿,我則望著飛奔而去的馬車久久出神……
剛才……
似乎聽見了女子的低泣聲,有幾分耳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罷了,許是錯覺……
椿嬤嬤還在惋惜糖葫蘆,我心裡壓了事兒,興致缺缺,打算回去。
「給。」
眼前突然多出一個油紙袋,江漪粗暴地塞進椿嬤嬤懷裡:「拿著。」
「小公子,這是……」
「紅糖。」說完也不管我,轉身往回走。
我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椿嬤嬤不明所以,跟我念叨:「小公子今天轉了性不成?」
我快走幾步跟上去,側臉望著江漪:「對了,上次還沒問過你,傷好了嗎?」
自從那個雨夜,江漪不再搭理我,我也沒機會問他。
江漪冷哼一聲:「不勞掛心。」
明顯生氣了,我放軟語氣:「不是我不關心你,你瞧你又不肯與我多說半句話,我不敢問啊……世上哪有姐姐不關心弟弟的呢?」
江漪陡然停住腳步,認真看著我:「長姐真的把我當……」
「當——」然。
他突然加快腳步,連解釋都不聽了。
奇奇怪怪的。
我一路小跑回到驛館,江漪早已不見蹤影。
椿嬤嬤氣喘籲籲地跑進門,臉上容光煥發:「哎呀……姑娘還是年輕,老奴跟不上嘍!倒是姑娘和小公子的關系好轉,往後回宮能好受很多。」
入夜後,盛杭破天荒來了,小半個月沒見,他似乎疲憊不少,習慣性地摸了摸我的頭:「今天上街了?」
「嗯。」
我抱著他胳膊,拖進屋裡,關門時,看見江漪站在廊下,遠遠瞧著我,動作一頓,見他移開眼神,便又關上。
盛杭早已坐在床邊等我。
我心生抵觸,站在桌邊不肯寸進。
「小四,過來,朕很累……」
我轉身去給他倒水:「您早些歇息。」
「過來。」盛杭又說了一遍,「朕想看看你。」
我乖順地走過去,坐在他腿上,低頭玩弄他腰間流蘇。
「你跟朕怎麼生疏了……」
我後脊發涼,暗道自己野了性子,叫他瞧出端倪了,於是哼了一聲:「半月沒見,全是小四的錯。是小四不肯見您,不是您不肯見小四。」
盛杭語塞,握住我的手,嘆了口氣:「是朕忙,疏忽了,小四別生氣了好不好?」
「皇後是您的發妻,小四不敢生氣。」
盛杭攬進我,頭擱在我頸窩,輕輕說:「小四,給朕生個孩子吧……」
「皇上真喜歡小四?」我目光直白,「您當初為的什麼,不記得了?」
盛杭閉著眼,嗯了一聲:「記得。」
「所以我們的孩子,也是棋子?」
「小四……」盛杭似乎有些難過,「對於朕來說,最單純的棋子,亦是家人。朕隻敢信你。你想利用朕,振興秦氏,朕知道,朕願意給你。」
我垂著眉眼:「倘若小四有了孩子,皇上不怕外戚專權嗎?皇子奪嫡,鮮血淋漓,小四一介血肉之軀,不敢涉足。」
「朕不會讓他、讓你——」
我打了個哈欠:「皇上,夜深了。」
「好。」盛杭收聲,躺下抱著我。
他的身子像個暖爐,我睡久了涼榻,如今反倒不適應了,失眠半宿,天明才剛剛睡著,結果盛杭要早起,我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發起了脾氣。
盛杭好笑地撓撓我下巴:「等回宮給你養隻貓……像你一樣。」
我不耐煩地躲開頭,推著他:「您快去吧!」
盛杭也不生氣,笑著出門:「小四,昨夜的事兒,你再想想。朕是九五之尊,不會言而無信的。」
「好。」
在旁人看來,我和盛杭相處和睦,殊不知平靜的表面下,是各懷鬼胎。
送走盛杭,椿嬤嬤猶豫半天:「姑娘,藥一直熱著呢,喝嗎?」
我搖頭:「紅糖呢?」
椿嬤嬤以為是我想開了,欣喜地沏了紅糖水端來。
甜絲絲的香氣爬上心頭,我忽然記起昨夜曾在門外見過江漪,於是問椿嬤嬤:「江漪呢?」
「一早隨主子出門了。」
「哦……」我捧著熱水喝了一口,感覺五臟六腑都暖起來,「昨日那輛馬車是誰家的?我瞧木質不凡,想必是平城的大戶人家。」
椿嬤嬤思忖片刻,說:「似乎是平北王府的人。」
平北王駐守北地,自宸妃娘家的男兒離世後,便擔起抵御外敵的重任,成為我朝權勢最盛的異姓王,近年來屢次與北部蠻夷交手,手段狠厲,在百姓中積威甚重。
盛杭最近忙於跟平北王應酬,腳不沾地。
我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打聽平北王府的事,原來平北王此生隻娶過一妻,膝下有兩位兒子已經成年。
慕家家風清正,詩禮傳家,武學更是名揚萬裡。
我暗笑自己疑心病犯了,對著慕家女眷刨根問底。
日子一晃而過,今年北地局勢緊張,蠻夷屢屢來犯,甚是猖狂,其中就包括淳妃娘娘所屬的柯蘭察部,聽說他們年初就斷了歲貢,並派一隊騎兵突襲了我朝邊境一城,死了幾個百姓。
盛杭此次是微服前來,事情並未傳開,連端王都不知情,所以當我在街上看見一人的背影像極了端王時,不自覺便跟過去了。
端王步履急促,走街串巷,最終深入一處無人的巷子,我略一遲疑,隻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些事,便咬牙跟上去。
途經某處岔路口,突然有人鉗住我的胳膊,拉入巷子中捂住我的嘴。
我心中大驚,張嘴狠狠咬下,血腥味順時在口中爆開,聽得背後那人悶哼一聲,是江漪!
我松了口,匆忙轉身:「怎麼是你!」
江漪捂著滲血的傷口,冷冷看我一眼:「在街上看見你了,什麼地方也敢自己來?」
我低頭瞄了眼他的傷口,舔舔唇角:「疼嗎?」
一邊掏出一塊帕子壓在傷口:「以後可不許這麼對姑娘,不然被當登徒子打了,吃虧的是你。」
江漪沉默不語,靜靜盯著我替他包扎傷口,好一會兒才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看見端王了。」
江漪皺起眉頭:「端王?皇上離京前曾命他駐守京城,若是私自離京,是抗旨。」
我萬分確定那人是端王,拉住江漪,「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
江漪拗不過我:「好,你聽話我就帶你去。」
「聽!」
我心下著急,催著江漪帶我進入深巷。
七拐八繞,最終在盡頭一戶人家門前停下,沒路了。
我悄悄貼在門上,熟悉的低泣聲再次傳來,我細細分辨,突然如遭雷擊,兩腿一軟差點跪坐地上。
江漪眼疾手快地拉住我:「怎麼了?」
我臉色煞白,眼眶瞬間紅了,伸手推門。
江漪攔住我:「你瘋了!」
正當我倆爭執之際,院內突然傳來激烈的爭吵。
「我送她來是讓她回家!你怎麼敢!」
「你知道那邊什麼樣了嗎?全死了!她的父兄長嫂,屍首分離,送回去幹什麼?一個逃妃,會被他們新的王捉住,要麼凌辱至死,要麼重新獻給皇族。她是我的!她不能死!」
「慕瑾!本王信你們慕家家風清正,才將此重任託付於你,你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如何大逆不道!我慕瑾能護她,愛她,這輩子,她隻能是我的!」
江漪一個沒看住,我哐當踹開門,正在院中爭執的二人同時扭頭,一個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端王,一個是青衣高挑的年輕男人,慕瑾。
我渾身顫抖,啞著嗓子:「娘娘……娘娘……」
端王和慕瑾幾乎瞬間向我走來,青年人甚至抽出一把鋒銳的匕首,欲了結我的性命。
江漪飛身而出,以一人之力擋住他們的進攻,三人瞬間鬥作一團。
當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我幾乎失去理智,淳妃娘娘縮在角落,一條長長的鐵鏈自褲管之下延伸而出,歸於一把巨大的鎖。
她外貌早就失去當初的妍麗,布滿蒼白和空洞,但衣著得體,似乎被人當作物品一樣細細打理過,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
我慢慢在她面前蹲下:「娘娘……我是小四啊……」
淳妃慢慢抬起眼睛,看著我,突然露出怪異的笑容:「哈哈哈……」
我手一顫,渾身都僵住了。
「小四……哈哈哈……我回家了……我聽見你哭了,小四,我騙你的哈哈哈……」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我如墮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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