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地上,因為受刑。
「娘娘。」她低聲叫我,「小橘兒,對不起。」
她本可以不去找李君闊,因為我不會告發她,而等三個月後,我解除禁足,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她是真的良心有愧吧。
「溫瑾,我原諒你了。」我說,看到她的傷痕,我沒忍住帶了點哭腔。
人非草木,怎麼是鐵石心腸的呢?
溫瑾照顧我三年,如姐姐又如母親。
她算是宮人裡年紀大的,聽說曾經宮外有個相好的,沒等她被放出宮就兀自成婚,溫瑾偷偷給他寫信,隻收回他一句,女兒已經周歲的回復。
溫瑾心死,一氣之下留在了宮裡。
再後來就是遇到我。
我不受寵被欺負時想家,抱著她迷迷糊糊喊了一聲娘,那夜她輕拍我背半宿,隻為哄我睡得踏實。
她說,如果她當年直接嫁人未被賣入宮,想來孩子不比我小多少。
除了這一次陷害我,她待我是好的。
溫瑾斷斷續續地說:「太後並非想要置你於死地,她隻是古板了些,你不用太防備她,你要防著與你爭寵的女人,因為你的存在真正地阻礙了她們。」
「更別說你被禁足後,她們個個承恩雨露,如今你解禁,又要霸走她們的福分,她們會視你為眼中釘的。」
我問:「所以你陷害了劉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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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人就是這樣,你害我,我害你。」溫瑾苦笑,望著房梁喃喃,「這宮裡隻要一個小橘兒就好了。」
「你怕我嗎?」溫瑾突然問。
「有點。」我蹲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和臉上的汙垢,「畢竟我隻看過一些話本沒有經歷過。」
我沒有想過相互的陷害會像湖心落入石子,水暈會波及那麼多人。
「我會求皇上讓你痛快地死。」我啪嗒啪嗒地掉眼淚,死這個字有點難以開口,「會安排人妥善安置你的家人。」
「也會......照顧好自己。」
溫瑾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她最後對我磕了一個頭。
我送走溫瑾,周祿全在邊上說我太慈善了,對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需要點子狠心。
我木訥地點點頭,又在驕陽下踉蹌地去往冷宮。
冷宮就在落瓔閣邊上,劉侍選與其說是被打入冷宮,不如說是「回來」。
劉侍選發瘋地大喊自己是冤枉的,周祿全攙扶著我,說這地方晦氣。
在李君闊選到合適的人來服侍,周祿全這個大總管太監屈尊來我這兒伺候。
「我想跟劉侍選單獨聊聊。」
「那娘娘可要小心,瘋子力氣大沒個輕重,可別傷了娘娘玉體,若是娘娘磕碰到一點,奴才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你放心,我與宸妃學過幾招,能撐到你來救我。」
我還有心情玩笑,人好像分裂成兩半。
我推門而入,被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嗆到,便用手帕遮掩住口鼻。
劉侍選看到我,眼泛綠光,沖上來長指甲死死扣在我胳膊上,癲狂地嘶吼:「你為什麼要陷害我,賤人!你為什麼要害我!我是冤枉的!!」
「......」我站在原地,有一種回不了頭的悲傷,當然是對於我自己,冥冥之中很多東西在崩塌,我說,「我未曾害你。」
劉侍選與我長得像,從前她體面,我感覺不出震撼,如今她潦倒悽慘,我卻感覺見到了自己可能的晚景。
「但是你曾害過我。」我淡淡開口,「你曾散布謠言說我欺壓並用巫蠱之術害你,汙我名聲,你以為我再難翻身,自以為是會頂替我的位置,因為太後曾向你保證,如果我失寵了,你會得寵,所以你雖不是主謀,但在陷害我一事上推波助瀾。」
「你知道整件事,卻不敢說出實情,因為那是太後。」
對嗎?
她好像剎那間清醒了,像石雕僵在原地,最後抓著自己的臉痛苦嘶喊。
我從她的反應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說實話,還是有點難過的。
我轉身離開時,她悽厲地質問:「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如果我比你先進宮,受寵的應該是我!」
我把陽光掩在門後,就給她瘋癲的黑暗。
她太想成為我,最終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從她被選入宮時一切就是錯的。
我在黃昏之際才慢慢走回寢宮,裡面人少了許多,想必是李君闊幫我撤走了一些來路不明的宮人。
於是偌大的宮殿顯得格外冷清。
連點了許多盞燈還是覺得不夠亮。
我下意識喊了一聲溫瑾,才想起來她已經在午時被賜毒酒。
李君闊進屋時沒人通傳,我傻愣愣坐在梳妝臺前,揪住一綹頭發來回梳。
他從後面按住我的肩膀,我的後腦勺貼在他胸膛上。
我忽然泣不成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心口疼。」
一切都沒變,一切又都變了。
65
此次風波過去,李君闊調遣了一部分侍衛在我周圍,我在其中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二哥?」我說得十分不確定,拉著新撥來的宮女杳兒去看,主要怕認錯人還有個人證,我可沒出格的舉動。
「橘......娘娘萬福。」
那侍衛朗目皓齒,一雙桃花眼見誰都像在笑,可不就是我那個常常翻墻出去逛酒樓,粗手粗腳最後把我雕的小人掰成兩半的混蛋二哥嘛!
我激動得差點要蹦起來,一掃之前的苦悶。
我小跑過去,與他往人少的地方去閑聊。
原來是皇上見我最近心情不好,外加發生了奴才叛主的事,他就沒和我商量把我二哥調到宮裡來了,二哥今年武舉中了武舉人,狠狠給我掙了面子,我太多年沒見過家人,打開話匣就收不住頭,像個小孩子,就拉著哥哥袖子讓他多說點家裡的事,多說點,少想念些。
他縱容我,講了許多,最後情不自禁,摸了摸我的臉頰,嘆道:「長大了,別害怕,哥哥來保護你了。」
我眼眶乍紅。
這夜李君闊本要一個人歇在養心殿,我端著湯湯水水直奔過去,沒一點規矩,放下東西就給了他一個熊抱。
「逸郎,我可曾喊過你夫君?」
他聞言把我摟在懷裡,起身就往側殿大步流星而去。
第二天,我渾身疼得厲害,好久沒弄得這麼兇了,給皇後告假,今日就在養心殿躺了半天,見李君闊有許多奏折要批,忙得厲害,我嫌無聊就出去了。
感覺很奇怪,出去時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在我背後嘀嘀咕咕什麼。
回宮的路上,我遇到了秦答應,上前與她走了一段,她看到我似乎很吃驚:「你不是被皇上罰禁足了嗎?」
我一個腦袋兩個大。
「??」
她好像難以啟齒:「就是......就是今天宮裡都在傳,你和一個侍衛私相授受,拉拉扯扯,不清不白,被皇上發現後,皇上大怒,罰你不準出門,所以你今天才沒有去請安,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但......外頭都傳得有鼻子有眼,我們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一覺醒來......我和侍衛私通了?
如果沒有猜錯,唯一能和我私通的就是我二哥吧?!
我趕緊撇清關系,不惜把當值的二哥拽到皇後宮門外,裡頭宸妃和皇後在閑聊,我請安後便大剌剌地向所有人展示,這是我親哥哥,我那個廢物但是沒有完全廢物的二哥。
二哥也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衣服,對皇後與宸妃行禮。
「臣秦槐參見皇後娘娘,宸妃娘娘。」
我自顧自解釋地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二哥與皇後相撞的眼神,在後來的許多深夜,我驚醒時總在想,如果我沒有帶二哥去,如果我看到了皇後的眼神,是不是事情就會有所不同?
我不知道,因為沒有如果。
66
如果說這宮裡還有什麼能沖淡哥哥進宮這件事的喜悅,那便是芳貴人,哦不對,是芳嬪懷孕的事了。
幾日前,舒答應請諸位姐妹賞花,席間芳貴人身子不適,有嘔吐的癥狀,太醫診斷說是喜脈。
太後興奮得直直跑到芳嬪宮中,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格外慈愛地說她有福氣。
言語間,似乎在指桑罵槐某個天天侍寢也沒動靜的我本人。
我悻悻一笑,其實很尷尬。
要知道李君闊去其他人宮裡的頻率低得可憐,就這兩三次的工夫,也讓葉易微中了,可能真就是福氣吧。
李君闊聞訊,處理完事也趕來慰問芳嬪,並今晚留宿她宮中。
我們一行人齊齊退出去,我看著燭火下兩個人的剪影,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一家三口頭靠頭相擁的畫面,一時間心裡空落落的。
「若是不高興,去本宮那兒睡?」宸妃撞見我落寞的神色,便問我。
也是,若平時,傷心了我或許會找李君闊,會找皇後,但如今這兩個人......都找不了,宸妃便主動請纓,擔任了一回護花使者。
「本宮一直想知道,你們這種小姑娘的身子是不是都很軟。」她勾唇笑了笑,應當在與我玩笑,「本宮自小習武,第一次侍寢,皇上就嫌棄我骨頭硬得厲害。」後面她似乎罵了句什麼,我沒聽清,反正在罵李君闊。
我跟著應和:「他懂個屁!」
太後也懂個屁,懷不懷得上能靠我一個人?!
67
芳嬪有孕,李君闊於情於理多要陪她,或許是被將為人父的喜悅砸昏了頭腦,即便在我面前,他也時不時將對大皇子的期待掛在嘴邊。
母憑子貴這個詞是不錯,葉易微憑借著金貴無比的肚子,進出御書房幾乎是暢通無阻,更是會半路截胡,以身子不適為由讓皇帝去看她。
她與李君闊自幼一起長大,不知在哪兒聽說我會叫李君闊「逸哥哥」,她也跟著叫,即便在宮女太監甚至是太後面前,她也照喊不誤,一改往日的嬌蠻,連皇後也誇她終於顯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憨可愛。
人的心能掰成幾瓣?我不清楚,隻知道此消彼長這個道理,葉易微水漲船高,李君闊半個月未翻我的牌子,外頭傳聞我失寵了。
二哥聽到那些話,變著法子逗我,宮中走動就是方便,他給我帶嫂嫂編的珊瑚手串,帶大哥淘來的稀奇玩意,帶母親做的小巧糕點,還有父親板正中帶著思念的書信。
我竟也沒能多難過一段時期,隻是格外想家。
「若能回家省親就好了。」我悵然道,「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皇上。」
「皇上不來,娘娘不能自己個兒找去?」杳兒笑話我年歲長了心思也跟著優柔寡斷起來,「娘娘以前可不會顧及這些。」
我淡淡一笑,沒說話。
以前是不顧及,隻是前些日子被攔在外面,聽到芳嬪讓皇上摸摸小皇子的動靜,我揣起袖子如同逃難似的走開了。
皇上不來找我,其實也沒找其他人。
我不去找他,卻像是在冷戰似的。
「從前沒姑娘家的樣子,隻有小子的蠻與呆,這會兒被養精致些了,連膽子也被磨細巧許多。」二哥靠在大門上,我站在門內聽他不著調地絮叨,「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三緘其口的隔閡消磨,就是尋常人家......」
他突然停住,才意識到這是太不尋常的人家了。
我攪動帕子,扭捏道:「若他以為我想回家,是在怪他與他鬧脾氣怎麼辦?」
「長了張嘴是幹什麼用的,你解釋啊!」二哥恨鐵不成鋼。
我才覺得自己的顧慮著實可笑,為何什麼事都沒發生,我與李君闊之間多了一層小心翼翼呢?
最終我還是讓二哥代我去探路,看今日葉易微有沒有找李君闊。
以二哥的腳程,應當是那關羽斬華雄的速度,卻走出了八十老翁拄拐的架勢,我快把門檻踏平了,他才姍姍而來。
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差點撞上門前的樹。
「怎樣?」
「皇上在養心殿,芳嬪剛離開。」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問他是一直守在那兒嗎?回來得那麼遲。
他略顯局促地舔了舔唇,磕磕絆絆道:「對,對對,還遇上了皇後娘娘,她向我問起你。」
我沒多想,因為芳嬪,我近日也少去黏著皇後,仔細想來過於小家子氣,實在不應該。
但此時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沒再細問,隻點點頭,提起衣擺便虎裡虎氣地往養心殿沖,身後宮女都追不上我。
想來也是一個人跑得快,迅雷不及掩耳,芳嬪得到消息時,我已經沖進養心殿,撲進了李君闊懷裡。
「小橘兒不是在跟朕慪氣嗎?」李君闊託著我坐在他腿上,喟嘆道,「終於肯來見朕了。」
「臣妾氣壞了,氣你,氣自己。」我實誠道。
我氣李君闊嗎?氣他去找葉易微?那也太蠻橫太不講道理,說到底,我在氣自己,氣自己肚子沒本事,掉入了太後給我鋪好的語言陷阱。
「我為什麼還沒有身孕呢?」我嘀咕,還很自責委屈。
「這種事急不得,況且小橘兒也還是個孩子。」李君闊笑了笑,「若是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朕隻會更高興,把全天下都送到你和孩子身邊。」
言語間,我倒因為自己的小氣而羞紅了臉。
「我不來是怕撞見芳嬪,你不來找我是為何?」我拿出小女兒的胡攪蠻纏,跟他討說法。
李君闊揚了揚下巴,目光落在那厚厚一沓奏折上,歪頭問我,「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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