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一個小案,上面放了幾樣糕點和一個粥桶,沈湛在忙也沒空理我,那我吃他兩塊點心不過分吧?
我撚了兩塊點心吃了,頓時感覺有點口渴,這一句過來又熱又曬,還吃了兩塊那麼幹的點心,現在嗓子快冒煙了。
養心殿的宮人服務不行,我來了大半天,竟然連茶都不給上,想讓人給我端杯茶又怕打擾沈湛,我思索片刻,打開了粥桶的蓋子。
呵,還是雙層的,裏面夾層放著冰呢。
作為他暫時的後宮之首,口幹了喝口粥不過分吧?我輕拿輕放,喝了一碗冰粥沒發出一點聲音。
狗日的禦膳房,給我的八寶粥沒這好喝,桶也沒這高級,送過來都不咋冰了。
臭奴才厚此薄彼,我心裏為自己鳴不平,想著隻有再喝一碗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你倒是不客氣,」沈湛不知什麼時候沒看奏摺了,冷不丁一開口給我嚇一哆嗦,碗差點都沒拿住。
偷吃被抓個正著,我頗為尷尬,隻能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臣妾幫您試試毒,這不,正準備盛一碗冰粥給您呢,您看奏摺那麼辛苦。」
沈湛挑眉,「用你喝過的碗給我盛?」
「咱倆都成親了,用一個碗有啥?別這麼見外嘛。」
「你這是在提醒朕什麼嗎?」沈湛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可是洞房之夜冷落了你所以你心中介懷?」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沈湛直接炸出了我的否認三連,乖乖,我這身體才十八啊,這麼小,禽獸!
沈湛露出幾分笑意,換了個話題,「粥好喝嗎?」
「好喝,」我看沈湛沒有生氣的意思,又十分自然地盛了一碗,邊和沈湛說話邊喝了下去。
尋找每一個合適的機會,在對方渾然不覺時憑借風輕雲淡的幹飯技術把飯幹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看中的食物都吃進自己肚子,這是一個幹飯人的基本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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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沈湛說我可以回去了。
直到我回到雙喜宮也沒搞明白他讓我去這一趟是幹什麼,點心滯留?幫幫孩子?
接下來的幾個月,沈湛隔三岔五就會喊我過去吃飯,或者把我叫過去說一陣話,我的偷吃偷喝漸漸成了光明正大蹭吃蹭喝,發展到後來甚至可以為下一次點餐了,由此證明,沈湛真的是個好皇帝。
而我待在養心殿的時間,從最開始的半個時辰到後來的一個時辰,然後到了現在的大半天都在養心殿。
大多時候沈湛都在忙,不是看奏摺就是見大臣,我在偏殿待著,有時候會睡睡午覺,醒了就翻翻他幫我從民間找來的畫本子。
全都是些什麼書生小姐、父輩仇恨,完全沒有意思,一天除了幹飯我待得屬實無聊,看了這些話本子,我準備重操舊業。
是的,我除了是一名優秀的幹飯人,我還是一個言情小說作者。
而我穿越了,當庶女了,皇帝賜婚了,當側妃了,進宮了,涵蓋了穿越、宅鬥、宮鬥、權謀數個題材,怎麼看也是個大女主的命,卻萬萬沒想到,除了一場刺殺,我硬是一點有逼格的事都沒經歷。
沒經歷就編點經歷,我拿起桌上的筆,長久的積累和真實的經歷讓我下筆如有神……個屁!我不會寫毛筆字!
看著紙上歪七扭八的幾個字,我有點惆悵,原來到了最後,我隻剩下了幹飯這一個本事。
「怎麼?又在想一會兒吃什麼?」沈湛大抵是忙完了,拿了個翠玉葫蘆悠哉悠哉地進來了。
「你能不能幫我做個東西?」幾個月的飯友了,這點交情還是有的吧。
「又琢磨什麼了?」
「什麼叫又?」
沈湛挑眉,「昨天剛讓做什麼麻將,內務府這會兒估計正做著呢,還有前些日子的吉他、跳棋什麼的,你腦子裏哪來那麼多的花樣?」
「那啥,都是些小東西,又不費事。」
「那你說說今天需要什麼?」
我把我的要求給沈湛描述了一下,他有些不解,「你不會寫字要筆幹嘛?」
「看不起誰呢?」
「不是你隻是吃飯的時候給朕說的嗎?」沈湛咬了咬後槽牙,「你說丞相未給你請西席,」
納尼?
對了,之前給他賣慘來著,原主是不認字,可是我認啊!
「那啥,庶母教我了一些字,我和她不受寵,偏居小院,也沒有紙筆,她就拿炭火在地上寫字讓我認,我學寫字也用的炭火,所以不會用毛筆,」
「哦?」
哦是什麼意思?不信?
我剛穿越來的時候,相府裏的住所方方面面都不好,原主的確備受冷落,身邊的丫鬟也都伺候的不上心,姨娘又早早去世了,看那瘦弱的身子骨也知道過得不好。
稍微打聽一下也知道我不受寵啊,這個沈湛,一看就對我不上心!我有點莫名氣悶。
沈湛沒再說什麼,很快就到了午膳時間,菜比平時還多了幾個,我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索性埋頭一個勁地吃。
這世間多得是心酸冷暖,唯有幹飯不可辜負!
吃完飯,按照傳統我是該走了,沈湛卻突然晃了晃那會兒進來時拿的那個翠玉葫蘆,「要不要嘗嘗?列席城剛剛進貢的瑤池釀。」
「酒?」
「你喝了就讓人給你做你說的炭筆,」沈湛沖我揚揚眉頭,挑釁道:「敢不敢?」
呵,但凡是能入口的,就沒有我們幹飯人不敢的!
一杯酒下肚,我感覺我可以喝一壇,這東西完全和就是果酒嘛!我示意沈湛再給我倒一杯,他笑著搖搖頭,撐著腦袋一副看戲的樣子。
別的不說,沈湛這廝是真的好看,是我最愛的那種慵懶系,舉手投足都不疾不徐,卻又帶著難以言喻地好看,皇家的貴氣和上位者的威嚴讓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可惜了這是在古代,他還是個皇帝,要是在現代的話,我身邊有這麼個極品觍著臉也要追一追的。
我有點遺憾,再抬眼去看沈湛,卻發現有兩個他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嶽臨溪,你是不是醉了?」
當然沒有,我反而感覺我的思維無比清晰。
「嶽臨溪?」沈湛伸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被他晃得頭暈,伸手抓住他的手。
喝醉了,不算非禮吧,帥哥的手姐姐今天可是摸到了!我心裏竊喜,嘴上卻義正詞嚴,「別晃了,頭暈。」
沈湛半天沒說話也沒抽出手,我索性一直拽著他的爪子,一副喝迷糊了的樣子,但是慢慢地,我真不是在佔他便宜了,因為真的頭暈,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天旋地轉,我感覺我像是被人綁在大風車上轉了一百圈,但是意識卻還很清楚。
我感覺到沈湛把我打橫抱起來,我感覺到什麼東西硌在我的胯骨上,硬邦邦的。
停,不要搞黃色,是他腰帶上的鎏金蟠龍而已。
沈湛把我放在了床上,然後好像在旁邊坐下了,我有點緊張,這大中午的,他該不會……
「嶽臨溪,生辰快樂,」我感覺沈湛拍了拍我的腦袋,原來今天是原主的生辰啊,虧得他還知道呢,
過了半晌,他又道,「也祝我生辰快樂。」
啊?沈湛也是今天的生辰?難怪讓他倆成親呢,這多有緣分的事啊。
恍恍惚惚,我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本想一個鯉魚打挺帥氣地從床上起來,沒想到腦袋一痛,失敗了。
我聽見不遠處一陣嗤笑,沈湛坐在燈下笑得十分開懷,燈光昏黃,他像是畫中謫仙,趁著夜色下了凡間,撩人心弦。
我有點不敢多看,趕忙移開自己的視線,強自鎮定地從床上爬起來,腦袋一陣悶疼。這什麼破玩意,一杯就把我幹翻了。
「很晚了吧,你怎麼也不叫我?」我拂了拂被壓皺的衣擺,走到沈湛近前,左側有一扇窗,外面宮燈明亮。
「還早,天剛黑而已,」他帶著幾分揶揄,「我看你睡得挺香,都打呼嚕了,就沒忍心叫你。」
我耳根有點發燙,不會吧不會吧,打呼嚕?我以前沒這毛病啊!臉有點發燙,我狡辯道:「我平時不這樣的,是你這酒,這酒有問題。」
「那好吧,」沈湛突然換了個話茬,「時辰還早,你要不要隨我去摘星樓看看?那裏能俯瞰整個京城。」
燭火晃動,沈湛的桌面上是一堆奏摺和書,他拿著一支筆,筆尖蘸著赤紅的朱砂,眉間有些許疲憊,眼睛卻亮亮的,像一個攛掇小夥伴逃課的壞孩子。
我本來有些頭疼想拒絕的,但是想起迷迷糊糊間那句生辰快樂,迎著沈湛期待的目光,我有點心軟。
摘星樓很高,或許每個皇宮裏都有這樣一座高樓,可以將都城的夜色和廣袤的大地與星空盡收眼底,用來聊以慰藉身在高處的寂寞。
我跟著沈湛一步步往上走,把守的士兵跪了一地,他褪去了剛剛在養心殿的輕松與歡快,形態莊重地走在我前面,身形挺拔,不怒自威。
他是帝王,要永遠駐守在這座皇城,以後會有無數的女人進入後宮,他會有皇後,到時候自己連緊跟在他身後都不行了吧?
初秋的夜風微涼,我驀然間從譴倦旖旎的心思裏醒來。
剛醉了酒,我感覺渾身都使不上勁,沒走多久就有些走不動了,沈湛回頭來看我,想伸手拉我走。
我看著遞到面前的手,有些恍惚,沈湛見我猶豫,直接拉過我的手,不容分說地拖著我繼續往上走。
我沒什麼力氣,腦袋也暈暈的,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他牽住的那隻手上。
他的手熱熱的,很大很有力,我亦步亦趨跟著他,剛剛清醒的心思又一次迷離在夜色裏。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累死的時候,前面豁然開朗。
一個寬敞的平層出現,四周有高高的圍欄,圍欄上雕刻著精緻的花紋,風從四面八風湧過來,讓人感覺無比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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