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泊舟:不願意?
孟歡默默看向風枝:做飯吧。
不過,風枝表情卻有點兒局促。
孟歡意識到她想說什麼,起身,和她走到廚房:怎麼了?
風枝說: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王府的出行突然變嚴,先前幫我們買菜買肉的小順出不去王府了,所以現在灶房裡什麼也沒有,升不了火。
那怎麼吃飯?總不能讓王爺餓著,孟歡想了想,讓膳食所準備晚膳?
風枝點頭:奴婢這就去。
不過聯想起前兩天的剩飯剩菜,他們恐怕不會大膽到,藺泊舟還在這裡,依然敢造次吧?
孟歡沒再擔心,回到院子,藺泊舟已在稿紙的最右側輪流寫了一個字作為排頭,後續讓孟歡照著寫。
藺泊舟受不了他那手狗爬字:過來練。
感覺到嚴師的壓迫感,孟歡拿起毛筆前,認命地往下寫一撇一捺。他控筆是穩的,但結構不行,寫的七歪八豎,尤其在藺泊舟峻拔秀致的正楷面前,字就顯得更難看。
越寫,孟歡越沒有自信,更何況被藺泊舟盯著,耳背通紅,腦袋重重地埋下去。
寫完第一排最後一個字,他小聲說: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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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攝政王的侍愛逃妻免費全文閱讀(13)
你也知道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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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歡像個被訓的小學生一樣,低頭。
王爺教訓的是。
可眼眸轉動,也不十分服氣。
藺泊舟有點兒無奈,站起身,用扇子壓了壓袍袖,探出一截清瘦幹淨的手腕:手給我。
啊?孟歡不解。
手給我。藺泊舟重復一遍,寬大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但孟歡的手還要小一圈,被他輕易地握住。手背和手心相貼,泛著熱意,肌膚相親,讓手心跟過電了似的酥麻一陣。
孟歡低頭,能感覺藺泊舟靠著自己後背,陰影籠罩下來,將他全部遮掩住,衣衫燻的檀香味淡淡地發散,被孟歡吸入肺腑之間,熱的頭暈目眩。
你手不要用力,跟著本王寫就好。
嗯。
被他捏緊的手好像不屬於自己,孟歡一僵硬,手也開始硬,被藺泊舟磨蹭著,白皙出泛出殷紅色。
藺泊舟:這麼緊張?
我不習慣。孟歡隻好說。
寫完這個字放你自己來。
救命稻草就在眼前,孟歡一筆一劃寫得尤其艱難,好像在搬運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等藺泊舟松開手時,他手背泛著亮晶晶的汗,腦門也熱的發紅。
藺泊舟垂眼,笑了:寫吧。
孟歡尷尬動筆,啪嘰,立起的字又塌下去了。
練字的功夫不在一朝一夕,而是要長年累月,藺泊舟抬了抬眉,慢慢來,不著急。
孟歡總算松了口氣。
這時,門口的佣人排排走來,手裡端著菜。
吃飯了啊?孟歡,這麼快?
不過擺到桌上,隻有兩三道,大太監遊錦皺眉:沒看見王爺在嗎?這是做什麼?不合規矩。
侍女連忙要撤下飯菜,藺泊舟懶洋洋歪在椅子裡,抬手示意退下,問:夫人每天就這幾個菜?
孟歡有點兒沉默。
夫人愛吃東西,什麼都想嘗嘗,這幾個菜夠嗎?藺泊舟用一根筷子推開了蓋著的碗扣:本王看看是什麼湯
推開,一份青菜豆腐湯,湯裡飄著幾片黃菜葉子,湯黢黑,混著豆腐隱約飄出了點兒酸味。
空氣變得安靜了很多。
藺泊舟抬了下眉梢,又用筷子挑開了另一隻碗的碗扣。
裡面是一盤稀爛的魚肉,有肉,但大部分是骨頭架子,亂糟糟放在盤子裡。
嗯?藺泊舟輕輕疑問。
場面寂靜到有點兒可怕。
藺泊舟若有所思,看向孟歡:你剛才說那句失寵了,是這個意思?
孟歡感覺有人要倒霉了,硬著頭皮:不全是。
每頓吃這些,吃得下嗎?藺泊舟垂眼,本王記得你愛吃些雜的,辣的,好像什麼都愛吃一點兒。
孟歡老老實實說:沒有吃這些東西,我們在院子的灶房裡生火做飯,沒要典膳所的東西。侍女把那天徐芳姑過來陰陽怪氣的事說了一遍。
藺泊舟嗯一聲,臉上看不出暴怒的訊息,隻是手指點了點桌面,轉頭,重新看向端菜來的幾個侍女:這幾道餿湯爛菜,端上來是給本王吃的?
侍女猛地跪下了,王爺,奴婢不知情!奴婢也不知道
你們不知情,那就找知情的人上來。本王前兩天問起夫人的狀況,怎麼沒人說夫人和徐芳姑有過節,誰在瞞著本王?
這下,不止地上傳菜的侍女,大太監眼睛一睜,猛地也跪下了:王爺,老奴也不知情
藺泊舟垂眼,唇角揚著微笑,道:好啊,如今本王和本王的夫人,在這王府裡,反倒成外人了。好飯好菜不給本王的小夫人吃,府裡的事情瞞著本王,好啊
一句話,讓這院子裡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所有人後背都蒙上一層冰冷的寒意,如蛆附骨,不僅讓人後背生寒,雙膝發軟,喉頭也幹燥得說不出一句話。
藺泊舟蹙眉,身上的文雅氣消失殆盡,換成了統攝時的平靜:去叫陳安,長史司審理和王府護衛指揮使。
大太監遊錦冷汗直流。
審理掌王府刑獄,王府護衛指揮使則掌王府軍隊。
這是要殺人了!
大家表情恐懼,孟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向藺泊舟:夫君
少年似乎嚇著了,側頭看他,神色有點兒怔愣。
錦衣華服的攝政王坐在椅子上,笑道:歡歡,過來坐。
這個下一秒要殺人的男子,依然對他十分溫和。
可孟歡最了解他表面溫和下的嗜殺和兇殘。
孟歡舔了舔唇,試圖解釋:其實也就那個徐芳姑和當時打人的那一堆有問題,其他人沒有什麼問題,王爺不要太生氣了
藺泊舟眼眸似乎有春風,無限和煦,微微一笑:事情比夫人想的要嚴重很多,不過夫人不用擔心。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孟歡走到他身旁。
他的手被藺泊舟牽住,氣息吐到耳邊。
為夫會為你主持公道。
第17章
夜色逐漸降臨。王府護衛穿著統一的制服,手握刀劍,肅穆地站在道路兩側。
徐芳姑,徐嬤嬤跪在原地,先前幫腔的男僕和侍女都跪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哭喊。其他下人也被叫來,站在一旁。
藺泊舟對在場的聲音置若罔聞,靜如止水的眸子掃視全場:今天本王給你們做主,徐氏這一群人除了克扣夫人的飯食,還在這府裡幹過什麼錯事,都可以說。
下人們左右看了看,似乎還有些猶豫,但慢慢有一個人上前磕頭:徐氏擅自偷拿府庫的東西,曾被小人撞見。
陸陸續續有人跪下來。
丫鬟阿柳跳井,正是因為得罪了徐芳姑,被百般虐待,撈起來的浮屍上全是傷口,可這事兒也被徐嬤嬤壓了下去。
小人母親得罪了徐嬤嬤,被打斷腿,至今躺在病榻
徐氏出借府中器械,以此營利
氣氛是詭異的寂靜,任何一樁惡事都值得勃然大怒,可藺泊舟喜怒不形於色,聽見一話便說一聲好,等聽得差不多了,輕輕抬手。
屬下在!指揮使鏗鏘跪地。
帶下去砍了,頭顱巡視府院,讓所有下人都看看。
頭顱巡視府院,跟戰時將叛徒的頭顱巡視三軍一樣,是為了起威懾和警示作用。
距離近,孟歡見藺泊舟那張俊美無儔,光風霽月的臉面向了武將,無情下命,沒有任何波瀾。
屬下領命。
護衛指揮使示意旁邊的護衛。對方拿出一把大刀,刀口漆黑烏潤,是飲足了人血才會有的油亮,說著將刀提了起來。
等一下。藺泊舟想起什麼。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藺泊舟側頭,和孟歡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孟歡眸子裡空蕩,像是目睹神明的真容,雙目被雷電和火焰燙傷,將頭埋了下去。
藺泊舟聲音若有所思:見過殺人嗎?
沒有。孟歡說。
藺泊舟嗯了聲,示意指揮使:帶走,別在夫人面前動刀,夫人看不了這個。
孟歡手指攥得更緊,後背緊繃,到了有一點兒疼痛。
痛哭尖叫的人被拖走,但就像一件物品,被鐵甲軍拽著衣領毫不留情拖拽,地面留下腳掌在泥土亂蹬的痕跡,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叫得孟歡心口發麻,怔怔地看向藺泊舟:王爺是為我殺的他們嗎?
藺泊舟:不全是。
孟歡說不上來輕松還是沉重:這樣嗎
藺泊舟殺人的原因,更多應該是府中人欺上瞞下,肆虐殺人,偷拿公物等等原因吧這麼想了以後,他對這幾條人命的罪惡感減輕了很多。
但孟歡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人逐漸散去,隻剩下了幾個人。藺泊舟轉過身:吃飯了。
他牽孟歡的手,卻感覺到掌心的小手顫抖。
怎麼了?藺泊舟抬眉。
孟歡搖頭,乖巧聽話地跟在他背後走,直到額頭輕輕撞到他的後背,孟歡停下了腳步,和藺泊舟對視。
藺泊舟:害怕?
孟歡不說話。
嗯?
意識到藺泊舟的真心,孟歡才說:我很害怕你現在的樣子。
藺泊舟漆黑的眸子目視他,燈光顯出了淡薄的橙光,對他的反應饒有興致:怎麼說?
孟歡努力形容自己的感受:就是一個人想殺誰就能殺誰,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生殺予奪都掌握在手中,可能一部分人會選擇攀附他,借助他的能力來滿足自己的私欲;但還有一部分會感到畏懼,覺得離這種人越來越遠。
藺泊舟微暗的眸子看他:夫人是哪種人?
孟歡燕魚摳了摳手心,沒有說話。
他沉默中似乎做出了選擇。
他垂頭的模樣,讓藺泊舟唇角莫名彎了彎,異樣的感覺湧上胸口。
他身旁是群狼環伺,餐風露宿,在刀口下奪食物吃,鮮血和骨頭鋪滿這裡的每一寸土地,而突然,這裡走進了一隻迷路的無害小羊。
小羊雪白乖巧,漆目圓睜,看到掠食者的殘暴,嚇的四隻蹄子不知所措。
藺泊舟輕輕摸摸他的頭:人都不長記性,利己。本王要是不殺人,這府裡人見他倆有善終,將來替了位子也會抱著饒幸心理,挪動,貪墨,不把你放在眼裡。為了一勞永逸,立威就要立足,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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