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心底某種最隱晦的密辛被徹底戳穿,隋駟臉色幾乎有些狼狽,胸口起伏,定定看著柯銘。
柯銘有些無奈,他低頭笑了笑,輕嘆口氣:“你放心,都這個時候了,我不會賭氣吃那點兒醋。”
“我問過,心理暗示沒那麼神,接觸到熟悉的事物和人,是能想起來一些事的。”
柯銘說:“公司裡要找個喻特助熟悉的人不難,熟悉的東西……”
柯銘垂著視線,輕輕地說:“哥,我那天替你收拾行李箱,看到夾層裡有兩個福袋。”
隋駟腦子裡“轟”的一聲,徹底亂成了一團。
他想勸住柯銘,對他說貿然這麼做可能會刺激喻堂,可看到柯銘過於平靜的反應,卻又慌得全沒了分寸,張了幾次嘴,喉嚨裡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已經翻不了身了……事業,前途,全部的一切都被突如其來的橫禍攪得亂成了一團。
柯銘如果再離開他,他就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走,哥,我什麼時候都不會離開你,你放心。”
柯銘按著他的手臂:“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我也不會跟你吃醋,但你要和我說實話。”
“你和我說實話。”
柯銘問:“那兩個福袋,是喻堂給你的嗎?”
隋駟呆呆地看著他,木然動了動嘴唇。
他坐在柯銘無奈又隱約失望的注視裡,他被這樣的視線攪得心慌,掙扎著想開口,腦中一片空白,什麼念頭也沒能剩下。
在他心底,有什麼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東西,正在尖銳的耳鳴聲裡一點點潰決。
Advertisement
轟然崩塌。
隋駟臉色蒼白,脫力地閉上眼睛,慢慢點了下頭。
第二十六章
在Darren的建議下,喻堂這些天都留在了家裡辦公。
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W&P的同事和員工過於明顯的關切視線,也隱約意識到,外面或許正有件不小的事和自己息息相關。
喻堂並沒打算要弄清楚這件事。
進行心理暗示治療的時候,在完全確定喻堂的承受能力後,心理咨詢師其實和他深談過兩次。
心理咨詢師告訴喻堂,這次的治療,有很多人都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很多人都為他做了不少事。
如果喻堂想要對得起這些人,對得起加在自己身上的善意,最該做的,就是不能再回頭看。
不回頭看,不去探尋自己的記憶,不再讓自己沉淪回那種生活裡。
喻堂今天起得很早,做了煎蛋厚土司和炸香腸,煮了一碗至尊蟹柳年糕豆腐午餐肉青菜芝士方便面。
他不太習慣清闲,但又的確沒有什麼事做,和部門的同事一起開完了遠程視頻會議,在厚地毯上的陽光裡睡了個午覺。
晚上的空氣很好,喻堂檢查過冰箱,和Darren報備過,去超市屯接下來幾天的食材。
打折區的蔬菜和水果也都不錯,很新鮮,隻是運輸的時候有些磕碰,回去削了皮一樣能做菜,價格卻便宜了不少。
喻堂推著推車,在一袋土豆和三顆西紅柿前猶豫,準備挑一份帶走時,忽然察覺到有人影走到了自己面前。
喻堂抬起頭。
來人的樣子他看不大清,一隻手剎住他的購物車,攔下了他的路。
“喻助理。”
那個人攔著他,不準他往前走:“好久不見,去邊上的咖啡廳聊聊嗎?”
-
“……系統。”
俞堂在腦海裡敲:“我不能把帳結了再走嗎?那袋土豆品相特別好,我看見被別人拿走了。”
按照人設推演出的新豁免部分,他原本可以牢記心理醫生的囑咐,不理對方轉身就走的。
但來人顯然準備的很周全,一發覺喻堂神色抵觸,就拿出了一份名單。
系統也不舍得,閃著小紅燈,給那袋土豆的長鏡頭配BGM:“會OOC,宿主。”
那份名單是喻堂親手列出來的。
哪怕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列出這樣一份名單,忘了這份名單有什麼用,也想不起這上面任何一個人的樣子……可他還是記得。
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妻子身體不好,孩子在讀高三,是藝術生,學美術。成績拔尖得不行,畫出來的畫拿了不少獎,就是顏料貴得離譜,報出來的價格他們這些外行聽了都瞪眼睛。
第二個有父母要赡養,父母的父母也都在。老人家身體很硬朗,就是年紀太高,腦子已經不很清楚,總一個人往家外跑,常年都離不了人看護,所有的開支都扛在一個人身上。
第三個是個小姑娘,家境普通,家裡還有個弟弟,從小被送到親戚家寄養,長大了就來帝都打拼。工作很努力,理想是不用再住地下室,能租一個帶窗戶的單間。
……
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命運不算好也不太差,沒苦到熬不下去,還能往前走。
但隻要一點計劃之外的波折,就可能摧毀他們生活裡全部的平靜。
那個人問他:“你還記得這些人嗎?”
“這些人就要被辭退了,不光是他們,整個工作室都會解散。他們待的工作室出過亂子,不會有人願意要。”
那個人在他耳邊,慢慢地對他說:“是因為你……”
喻堂拿著那份名單,放下手推車,跟著他出了超市。
……
咖啡廳最不起眼的角落,格外安靜的卡座裡,桌上放著三杯有些冷了的咖啡。
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裹得很嚴實,戴著墨鏡和口罩,衣領豎起來,幾乎分辨不出任何一點面部特徵。
“宿主,是柯銘!”
系統最先分析出了那個人的長相,愕然閃著小紅燈:“柯銘怎麼會自己來找我們?他不怕暴露嗎?”
俞堂說:“他怕,但他隻能自己來。”
系統不解:“為什麼?”
俞堂搜出一份資料,點開了劃線標注的部分。
心理咨詢師給他做的這類心理暗示,導致的遺忘和常規遺忘曲線是相反的。記憶被封在潛意識裡,越是離得近、印象深刻的,越會忘得徹底,時間越久遠、越模糊的記憶,反而越有可能作為重新開啟潛意識的鑰匙。
換句話說,想讓喻堂變回以前的樣子,除了熟悉的人和東西,最穩妥的辦法是再找個孤兒院出來的人。
系統想明白了:“柯銘就是那個孤兒院出來的人。”
俞堂被引到卡座前,不動聲色坐定:“時間太緊,他也來不及再找別的人了。”
系統看著人設的壓力值,屏幕上憂心忡忡飄了點小雪花。
柯銘不止自己冒險來露了面,還帶來了當初曾經用電擊懲罰過喻堂的那個隋駟的前經紀人,錢賓。
喻堂暫時還沒能想起這兩個人,但壓力值已經在不著痕跡地緩緩上漲,停在了55左右。
一旦超過60,喻堂的意識狀態就很可能會再次出現波動。
俞堂:“給我個泡泡糖。”
系統:“……”
“我在意識海裡吃。”俞堂已經切換回了自動模式,蹲在它邊上,“擔心什麼?我不光會做卡牌,人設編程的評級也拿的是S。”
系統給他挑了一個西瓜味的泡泡糖:“宿主又重新編過喻堂的人設了嗎?”
俞堂點了點頭。
心理咨詢師對喻堂說過的話,都被他編輯成了潛意識程序,摻進了喻堂的基礎數據裡,成為了預設的一部分。
喻堂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要走的全部人生,都會是在這個基礎上。
沒人能把他再拖回那場噩夢裡去。
“放心。”俞堂學著系統的口吻,開了句玩笑,“我是受過訓練的,不會出問題。”
系統一向信任他,聽見這句話就放了心,閃著小紅燈,在他的肩頭蹭了蹭。
俞堂坐下來,調出了主角攻受在這之前的互動監控,二倍速按了分屏播放。
……
咖啡廳裡,喻堂聽過這兩個人的來意,沉默了幾分鍾。
他垂著視線,碰了碰咖啡杯的託盤邊沿。
細膩的白瓷冰涼地貼著指腹,隔了一會兒,一點點染上手指的溫度。
“你們是說。”
喻堂輕聲說:“我原本管理著一家工作室,但這家工作室最近因為被曝出拖欠我的工資,所以快要解散了。”
他的語速有些細微的遲緩,但不影響交流,溫和的嗓音裡透出一點點沙:“我離開前,曾經留下過一份名單,請你們不要辭退這些人……是這樣嗎?”
錢賓看了一眼柯銘,收回視線,點了下頭。
他是隋駟的前經紀人。當初因為公司的安排,故意針對有心獨立開工作室單飛的隋駟,發落隋駟手下那些人的時候,沒少折騰過喻堂。
當年的事多少做得有些過了火,錢賓其實虧心。後來他看喻堂在隋駟手下做的風生水起,擔心被報復,始終躲著喻堂,再沒敢冒過頭。
按喻堂在圈子的人脈,招惹了喻堂,和被封殺沒什麼區別。即使喻堂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已經轉行去了別的公司,他再對上喻堂,也依然覺得心虛。
要不是柯銘價給的高,又拿捏了他當初非法電擊喻堂的把柄,他是不會願意配合著來這一趟的。
“你好好想一想。”
錢賓又被柯銘看了一眼,咬咬牙根,硬是沉下臉色:“這些人……”
喻堂說:“是我害了他們。”
錢賓一頓。
這原本是他的話,錢賓還沒來得及說完,不知道怎麼被喻堂搶了先:“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喻堂點點頭,“這是一家拖欠員工薪資的工作室,我還讓他們留在這裡,的確是我不對。”
錢賓:“……”
喻堂拿起那份名單,仔細疊好撫平,放進大衣的口袋裡:“謝謝你們特意來告訴我,我依然記得一些公司……雖然我已經不做這一行了,那些公司大約還願意賣我一些人情。”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溫吞,垂著視線,像是很安靜腼腆。
隻是下樓來買菜,喻堂今天穿了普通的呢子外套,戴著框架眼鏡,清秀的眉眼被鏡框掩著,平凡得扔在人群裡一晃就會不見。
可錢賓看著他,又像是看見了過去的喻特助。
明明話不多、人也很安靜,從來都溫吞看著幾乎木訥的一個人。偏偏壓下了一群專業資深的經紀人,輕而易舉就能拿到叫他們眼熱無比的資源。
喻堂拿下那些資源,交代工作室的人去做時,也是這樣隨口安排,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些資源有多金貴,多少經紀人費盡心思搶破了頭。
“喻堂。”柯銘忽然問,“你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喻堂抬起視線。
他的眼睫輕輕閃了下,指尖不著痕跡地顫了顫。
他帶著監控生命體徵的手環,在指示燈閃起來之前,喻堂摸索著按下了一個側面的按鈕。
“你不是喜歡隋駟,喜歡得死去活來嗎?”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