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明明沒有引導過駱燃,駱燃是被什麼觸發,忽然背出了他以前說過的話?
是因為他提到了“難關”這個關鍵詞,還是……因為他提到了蒲影?
不知道為什麼,溫邇忽然又想起那場車禍,駱燃坐在他自己的那輛越野車頂,把安全繩拋下來時的樣子。
那不隻是冰冷——冰冷比起來都要更有溫度,那更像是被完全剝離了某一部分之後,已經和人類不同的、隻剩下思考和行為能力的空殼。
就像……重新回來的蒲影。
溫邇眯起眼睛,他幾乎控制不住,手指在冰冷的桌沿上神經質地輕跳了兩下。
是什麼導致了這種變故?
即使非常短暫,隻是一晃而過,但那種和蒲影幾乎完全一致的感覺,他比任何人都更熟悉。
駱燃怎麼也會忽然變成這樣?
明明一切都正常,一切都在控制範圍裡——
溫邇瞳孔微縮,腦中忽然打了個激靈。
“駱燃。”溫邇問,“你第五次進入電子風暴,在裡面停留了多久?”
駱燃怔了下:“……什麼?”
“停留的時間,儀器上應當有記錄……”溫邇起身,“算了,我自己去看。”
發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著一件,他幾乎已經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出車禍前,駱燃在電子風暴裡停留超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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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時了嗎?”
駱燃的聲音有些遲疑:“我不知道,我數亂了……擔心數據沒測夠,就多待了一會兒。”
“不要緊。”駱燃說,“就隻有點頭暈,現在已經好了。”
溫邇沒在聽他的話。
溫邇調出了駱燃的所有設備記錄。
他站在屏幕前,前所未有的感覺籠罩著他,胸口一寸寸冷下來。
……他沒空關心什麼人格湮滅、影響因子的事了。
最後一次進入電子風暴,駱燃在裡面停留了37.51秒。
超時了7.51秒。
駱燃是頂尖的風暴追逐者,專業、穩定、精確,從不會出任何意外,所以溫邇幾乎也忘記了安全守則裡還有這樣一項已經塵封到落灰的規定。
電子風暴探測屬於高危探測活動,為保證探測員生命安全,一旦超時探測,個人ID會被系統自動封鎖。
這項規定是為了防止探測員出危險而設定的,按照目前的研究結果,超時探測多於7.5秒,至少需要十五天用於消弭電子脈衝對人體的損傷。
超時不足7.5秒,隻會觸發警告提醒,他還可以用總科研所負責人的權力強行恢復使用狀態。
超過7.5秒,個人ID和虹膜指紋數據綁定,直接在科學部備案,觸發封禁。
ID封禁狀態下,任何人、任何部門,無法再通過任何途徑重新啟動。
因為滯留時間比規定的7.5秒多了0.01秒,駱燃觸發了個人ID的禁用,暫時封禁了所有儀器的操作和使用權。
……換句話說。
十五天內,即使駱燃願意再次進入電子風暴,也已經測不回任何有價值的數據給他了。
就隻因為多出來了0.01秒。
……
溫邇的雙手用力按住儀器。
他眼底暗色凝沉,幾乎控制不住一向平穩的情緒,胸口深深起伏。
沒有任何合理的邏輯支持他懷疑駱燃,不要說駱燃根本不可能有故意超時的想法……就算真有,要怎麼才能做到?
電子風暴裡的時空是短暫扭曲的,有再多高超的儀器,在計時這件事上,依然隻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
探測者沒有任何參照,一旦進入電子風暴,就隻能用自己的心跳來計時。
駱燃要想把時間掐得這麼準……除非在腦袋裡塞進去一套自帶計時器的系統,再給自己編個能夠精確到0.01秒的精密程序。
這怎麼可能?
溫邇不會在毫無邏輯的臆想上浪費時間,也沒有時間再給他考慮這種令人窒息的巧合。
溫邇調整著呼吸和心跳,他盡全力讓自己恢復冷靜,視線落在厚厚的一沓文件上。
他之所以會在深夜給駱燃打電話,是因為如果駱燃肯回來,這就是解決問題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那個膽大包天的黑客究竟是誰,攻擊總科研所的終端機、竊取這些數據有什麼目的,這些事都不需要他來管,帝都的聯盟直屬安全部門會全面接手調查。
但留下的這個爛攤子,隻能由負責人收拾。
黑客隻盜走了一半的數據,剩下那一半也被嚴重打亂了,必須要重新整理分類歸檔,才能分配給所裡的幾支研究團隊。
因為數據丟失而被迫延誤的課題,必須盡快落實團隊空轉的補償方案。
最重要的……是必須有新的探測數據,來彌補目前數據庫內容的嚴重不足。
這些事,駱燃一樣都幫不上。
溫邇閉了下眼睛。
他沒再浪費時間,隨口在電話裡說了幾句,給駱燃批了十五天的休整假期。
局面亂成一團,如果不能妥善處理,科學部會重新評估他作為總科研所負責人的資格。
他要召集人員整理數據,敲定補償方案,緊急招募大量新的臨時“風暴追逐者”。
他要重新培訓這些新來的探測員,讓他們提供足夠的數據,來補足這一次的嚴重損失。
這隻是科研所內的工作,溫邇還要回科學部述職,要接受調查組檢查,為他今晚獨自離開科研所給出合理的解釋……有太多事要處理。
他顧不上駱燃了。
-
俞堂也沒顧得上溫邇。
為了契合“在電子風暴裡滯留超時”、“身體受到損傷”的新設定,俞堂回到駱燃的臥室後,收到了監察部門的大禮包。
第二天一早,駱父來叫兒子起床,察覺到駱燃的臉色不對。
駱父往兒子額頭上一摸,臉色就變了。
……
“發個燒也行啊。”俞堂在意識海裡,披著從第一本書裡得到的小毯子,依然想不通,“為什麼是失溫症?”
系統幫他翻劇本:“宿主,在原著裡,駱燃退燒後也是進入了這種失溫狀態的。”
這也是電子風暴對人體最嚴重的已知影響。
卷進了電子風暴、但還沒有被徹底吞噬的人,如果被及時救出來,大部分都會出現這種特殊的“低體溫症”。
體內產熱少,調節能力比常人差,不能自發地維持體溫。
在原本的劇情裡,駱燃被溫邇徹底囚禁以後,就一直困在這種身體狀態下。
他變得蒼白、虛弱、畏寒,即使在夏天也要穿著很厚的長袖衣服,習慣了把身體蜷縮起來保暖。
他曾經見過一次駱父駱母。
他不知道,那次是溫邇特意安排的。駱父和駱母以為兒子去出探測任務了,來總科研所是為了給駱燃送夏衣。
駱父知道兒子最怕熱,特意買了一大兜駱燃小時候最喜歡的雪糕和冰淇淋。
駱父和駱母以為兒子不在,來得急,走的也倉促。
他們沒注意到,經過的一間實驗室裡,有個嚴嚴實實穿著長袖長褲、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研究員,在察覺到他們身影的同時,身影就凝固在了儀器後面。
駱燃佝偻著身子,用力攥著袖口。
他已經穿了很多衣服,可他還是冷。
冷得厲害,像是有冰碴從胸口生出來,喝多少熱水也化不幹淨。
他看著那兩道熟悉的人影,腳下軟得一動也不能動,心裡想,別注意到,千萬別注意到。
他一動也不能動,看著駱父和駱母走遠,又瞞著所有人偷偷跑出實驗室,翻出來了駱父給他放在宿舍冰箱裡的所有冰淇淋,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
他想,幸好,幸好。
幸好爸爸媽媽沒看到他,幸好他當時沒力氣了,沒能衝上去,撲進他們懷裡死命地哭一場,求他們帶他走——
“幸好個大西瓜。”俞堂說。
系統:“……”
駱燃的卡牌還醒著,系統很憂慮,幫俞堂把音量調得低了兩格。
“讓他聽著。”
俞堂把音量調回來:“這種失溫症是一種生理疾病,要靠科學手段治療,補充營養,多運動,多曬太陽,多跟人抱來抱去。”
俞堂:“靠狂吃冰淇淋根本沒有用。”
系統憂心忡忡閃小紅燈:“宿主。”
俞堂停下來:“我說的不對?”
系統:“……對。”
雖然邏輯沒有問題,但系統還是覺得,駱燃不是為這個吃冰淇淋的。
它有心提醒俞堂,悄悄飛過去,幫宿主翻開了《人類行為學研究》。
“等會兒看。”俞堂專心教卡牌,“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就把冰淇淋全扣溫邇腦袋上,然後自己打車去醫院。”
系統:“……”
卡牌:“……”
俞堂停了一會兒,翻了幾頁《人類行為學》,換成第二種新學來的方案:“衝上去……抱住你父母,和他們說所有的事,和他們說你冷。”
“有多少說多少,有多嚴重說多嚴重。”
俞堂:“然後你爸爸就會幫你把冰淇淋扣在溫邇的腦袋上,帶你打車去醫院。”
卡牌沒繃住,在他的意識海裡輕輕顫了顫。
……
現實裡,駱燃靠在病床上,嘴角壓不住地悄悄抬了抬。
“想通啦?”
駱母瞪他一眼,看到兒子神色緩和,終於跟著露了笑意:“早跟你說了,醫生檢查過,不嚴重。”
“多跑跑多跳跳,活潑一點,多曬曬太陽。”
駱母伸出手,摸了摸兒子又乖又軟的小紅毛:“養幾個月就好了,不耽誤你開摩託追打雷。”
駱父剛進門,忍不住插話:“醫生說的活潑一些,應當不是指染頭發……”
“我就喜歡看我兒子一腦袋紅。”
駱母說:“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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