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影剛被找回來時,整個蒲家都興奮不已。他們已經知道電子風暴對人類的影響,大略了解了蒲影的狀況,也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可過了這麼久,溫邇對蒲影的診斷,依然是毫無進步。
前不久,溫邇最新發表的論文裡還提到,即使電子風暴的受害者表現出了和正常人相似的情緒反應,也隻是一種對其他人的學習模擬,不能真正體會和產生這些情緒。
論文裡說,這些受害者已經喪失了情感的接受、反饋能力,感覺不到他人的關心,也無法對他人產生感情。
論文說,這些人會漸漸變成一架缜密的、完全通過邏輯思考做事的冰冷的機器。
“我會找到辦法的。”
溫邇的語氣很緩和,像以前每一次一樣保證:“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把他救回來……”
這一次,老人卻沒有立刻回答他。
溫邇停在第三個紅燈前:“爺爺?”
“小邇。”老人靜了片刻,又開口道,“你的確沒有為了加快研究進度,有意進行不合理的探測安排,導致總科研所的數據庫出現異常,對嗎?”
溫邇不著痕跡蹙了下眉。
他的神色沒有變化,依然平靜:“爺爺,您為什麼會這麼想?”
老人沒有回答他。
“是……蒲影說的?”
溫邇說:“這是我沒能料到的,他們對善意接納困難,但比我想得更快地學會了說謊。”
這句話的指向性已經不能更明顯。
Advertisement
老人無疑也聽出了他的不悅,稍一停頓,才又繼續說下去:“已經處罰過蒲影了,三天內,他會在完全沒有家族庇佑的條件下生活。”
溫邇的手指微微跳了下,攥了攥方向盤。
相比於蒲影,蒲家一向是會更相信他的,但這次蒲影的祖父會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已經多多少少起了疑心。
駱燃就在副駕,還在昏迷,身上穿著醫院統一制式的病號服。
是他用來洗脫懷疑最好的幌子。
溫邇已經飛快打好了腹稿,神色更從容冷靜,確認過駱燃的胎記已經被衣領遮擋嚴實,抬手挪了下攝像頭。
“我的研究對象,是從各個醫院找到的、願意合作參與實驗的電子風暴受害者。”
溫邇說:“醫院沒有相關的經驗,不會知道要怎麼治療在電子風暴裡嚴重受損的病患,相比之下,我可以給他們制定更合適的治療康復計劃。”
“這是第0197號患者。”
溫邇掃了一眼駱燃病號服上的編號,從容編造事實:“我之所以能得到大量的有效數據,是因為我一直在擴大實驗群體。”
要想對著那些安全部的礙事探員解釋清楚,或許還要費些心思,但隔著視頻電話,他不怕瞞不過蒲斯存。
隻要能說服蒲斯存,蒲影就不能再繼續不依不饒地調查他。
沒了蒲影,那些探員隻能灰溜溜回去,更沒有辦法再幹預他的實驗。
蒲影的邏輯可以不受感情幹擾,比任何人都更缜密,讓溫邇也不得不警惕起來,決心提前從根源把問題解決幹淨:“爺爺,您更相信誰?”
老人沉默下來。
“我不清楚蒲影拿到了什麼證據,但我現在就可以向您證明。”
溫邇在自己莊園門口停下車:“這些患者都在這裡接受治療,這裡和醫院相比,有更先進完備的醫療器械、康復設備,也有更適合他們身心恢復的環境。”
這是溫邇唯一沒說謊的內容。
他的確有完整的醫療器械、康復設備,他有一整間非常高端的診療室。
大概是受到了電子風暴的負面影響,駱燃偶爾會趁他不注意,試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每一次,他都會及時把駱燃救回來,用束縛帶綁牢,讓駱燃在這些醫療儀器的沉默包圍裡慢慢重新活過來。
是他給了駱燃無數次生命。
“我剛帶他從醫院復查回來。”
溫邇打開駱燃的手銬,緩聲解釋:“這次的患者有傷害自己的傾向,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我不得不暫時控制住他……這些也不會對他造成損傷。”
溫邇從另一側繞過來,拉開車門,從容俯身抱起駱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始終無聲無息的人在被他抱起來時,身體像是微微僵了下。
溫邇沒有在意。
他摘下視頻電話,讓鏡頭掃過路燈下繁茂的花草植被,這些庭院每天都有人修剪,完全足夠在視頻裡蒙混過關。
溫邇抱著駱燃,朝診療室走過去。
“在這裡,我接診了很多患者。”
“在非工作時間,我會一直親自在這裡陪著他們,對他們進行治療。”
“這裡佔用了我最多的時間,通過幫助他們恢復健康,我的研究也得以向前推進,並且積累了充足的數據……”
他的話音忽然停頓。
溫邇張著嘴,平時被採訪慣的套路,這一次卻忽然接不下去了。
他的交感神經像是也亢進了,強烈的錯愕、震驚和匪夷所思讓他僵在原地,心髒跳得像是要飛出喉嚨。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保證,現在半點情面也不留,全都火辣辣地全打回了他自己的臉上。
……他完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鏡頭前,那間接診了很多患者的診療室空蕩寒酸。
連門也沒有。
隻有薄薄一層木板的鐵架床、歪歪斜斜的輸液架,幾樣款式老舊早不值錢的普通急救儀器。
他還抱著駱燃。
大概是沒能抱穩,駱燃的一條手臂脫力地滑墜下來,露出了腕間被手銬磨得怵目的傷痕。
作者有話要說: 【俞堂工作筆記】
極限十二分半。
收獲豐厚,奪門而出。
第四十三章
12分30秒。
俞堂和系統聯手,憑借緊密的邏輯計算和路線繪制,緊急搬空了溫邇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
其中一項重點照顧目標,就是這間為了囚禁駱燃,被溫邇斥巨資打造的診療室。
在得知那些醫療儀器的價格後,系統就以極高的熱情,忘我地投入進了經驗點的搬運工作。
俞堂負責收集小型醫療器械和藥品,他沒有選擇全部直接兌換,眼疾手快留下了幾樣備用,暫時存進了系統的倉庫。
溫邇被視頻電話耽誤了42秒。
最後的42秒加時賽裡,臨時生成的正義大盜扛著麻袋,對診療室進行了最後的清掃。
俞堂扛走了集睡眠監測、按摩、燈光音樂、震動鬧鍾功能於一體的4D高科技智能床墊。
系統奪了門。
“……宿主。”
系統沒有想到溫邇會開著視頻電話下來,它帶著診療室的門,停在俞堂的意識海裡,有些緊張:“我們——”
俞堂扛著床墊:“噓。”
系統閃了閃小紅燈,飛快調小音量。
時間卡得剛剛好,溫邇下車的幾秒前,俞堂的意識已經和系統一起回到了身體內。
距離太近,他們在意識海裡,能清楚聽見溫邇急促激烈的心跳聲。
系統小聲匯報:“宿主,他的緊張指數上升了37%。”
溫邇是個極端理智的瘋子,即使在被莫名兌走了左前輪,駕駛的越野車瘋狂失控、他本人也命懸一線的狀態下,緊張指數都隻上升了20%。
這次的突發狀況,無疑嚴重超出了他能夠控制和處理的範疇。
“再加點料。”俞堂說,“屏蔽掉溫邇的通訊頻率。”
這種屏蔽對系統而言非常容易,和攻破溫邇的電腦相比,隻是舉手之勞。
系統閃了閃小紅燈,通話界面瞬間黑屏,畫面被生生卡斷,寒酸到有些悽涼蕭瑟的診療室也消失在了一片漆黑裡。
俞堂拉過意識海裡的電腦,飛快敲鍵盤。
系統兌了診療室的門,悄悄湊過來:“宿主,你在做什麼?”
俞堂頭也不抬:“黑了蒲影祖父的手機,徹底刪掉這一段聊天的錄像。”
系統:“……”
這種黑客攻擊,對系統來說其實也隻是舉手之勞。
“宿主,我隻是攻不破溫邇的電腦……蒲斯存的手機沒有特別防護,入侵起來很容易,基礎設定程序就能完成。”
系統有點擔心自己失去了宿主的信任,打開光屏,調出了系統培訓中心的所有廣告:“由我們來做,可以比宿主手動操作更方便。操作快捷,不留痕跡,更像是意外導致的數據損壞……”
俞堂問:“為什麼要不留痕跡?”
系統愣了愣。
它其實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讓蒲影的祖父看清楚診療室裡的情形,從而對溫邇產生懷疑。
可俞堂現在的做法,也很難想得透究竟有什麼用意。
“這個錯誤太低級了。”俞堂說。
對溫邇來說,這種失誤太低級,已經低級到了絕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地步。
在蒲影缺位的二十年裡,溫邇一直在安慰痛失獨子的蒲父蒲母,定期拜訪蒲影的祖父,向蒲家匯報電子風暴相關的最新研究進展。
他成了蒲影父母的兒子,成了蒲家的安慰和希望,他像是已經順利取代了那個失蹤的蒲影在蒲家的位置。
“蒲影的祖父很了解溫邇。”
俞堂說:“不論這次聯絡的用意,他不會相信,溫邇會糊塗到主動帶人來看這樣一間連門都沒有的破診療室。”
最初的震驚過後,所有人都會冷靜下來,意識到整件事的不合情理。
溫邇會有機會理順思路,他會發現圍欄和警報系統被人破壞了,即使再不敢置信,也會得出有人潛進莊園偷走了一整個診療室的結論。
蒲斯存執掌蒲家多年,能讓兩家聯合的財團重現過往的輝煌,同樣不可能會輕易相信所見的表象。
“對了。”俞堂忽然想起來,“兩家聯合的財團叫什麼?我總覺得這個設定有點熟。”
系統愣了下,回去翻遍了劇情設定:“沒有說……這本書裡沒有對這方面進行更詳細的設定。”
俞堂也隻是隨口一問,他沒多在意,黑進蒲斯存的手機,刪掉了剛才的那一段視頻通話記錄。
在退出的時候,俞堂的手抖了抖,“不小心”留下了溫邇的IP地址。
……
現實裡,溫邇看著忽然切斷的通話,臉色瞬間變得青白不定。
他顧不上管駱燃,瘋狂地試圖用各種辦法恢復通訊,可不論怎麼嘗試,都找不到任何一點信號。
溫邇甚至能接到蒲家繼續發過來的通訊邀請。
他努力想點開那些邀請,可每次都在點下接通的一瞬間,就眼睜睜看著通訊連接因為信號不穩而強行中斷。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